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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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凤清快步走进来,注意力全在童言那身脏兮兮,湿答答的衣服上。

    童言先是一呆,继而心底生出一股巨大的惊喜——

    妈妈?!

    她有点懵,上辈子发生这事的时候她妈妈正在国外出差没有回来,等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这次怎么不一样?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身体一暖,就被谢凤清脱了外套搭在自己身上。

    “妈妈?”

    童言的声音带了点的不确信,“你怎么来了?”

    谢凤清嗔怪一句:“你这孩子,怕不是傻了。今天你转学,妈妈一直在校门口等你却不来,只好自己过来了。”

    转学?!

    童言心里升出一丝古怪的感觉——什么情况?除了高一的时候转到一中,她没记得自己有转过学啊?

    谢凤清把头扭向讲台上的陈强,表情诚恳里又带了丝丝怒火:“警察同志,我是童言家长,有什么事可以同我。今天她来学校本是为了转学的,却没想到又被人虐待还塞了刀在课桌里。她的为人我很清楚,肯定不可能参加您的那些什么恶性斗殴的事情。”

    完,谢凤清又回头看向童言:“言言,这次我们必须报警了。之前你不肯,想给人机会,但是现在你看,她们中的谁像是愿变好的样子?”

    童言心里那股古怪的感觉越来越重了,她看一眼面容姣美的妈妈,轻声道:“我已经报警了。”

    谢凤清一愣,眨眨眼睛:“这就好。”

    话毕就拽着童言:“警察同志,现在我要带我女儿去医院检查以便日后起诉。至于这把刀,我相信肯定不是言言的。”

    到这里,她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谢荣,一字一字:“对了,这件事情您可以多问问坐在我女儿周围以及那几个日常虐待她的人,肯定会有结果。”

    谢荣脸一白,埋着头如同老鼠见了猫,嗫嚅着喊了声:“姑……”

    童言眨眨眼,谢荣怎么对她妈一副畏惧如虎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上辈子谢凤清对自己严厉有余,关爱不足,以至于她每次见她妈,都像是见了猫的老鼠。

    谢荣则相反,学习好又懂事,在谢凤清面前永远一副爱娇女儿的模样,搞得每次大家一起出去的时候都会错认为她才是谢凤清的女儿。

    陈强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心里对刚刚谢荣昏倒一事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测,看向童言的眼神便又带了丝同情。

    “童言妈妈,你先带童言去医院,保持手机畅通,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来联系你们录口供的。剩下的黄莎莎,方丽,邹明莉,王仪琳,秦瑞芳,还有谢荣跟我来,找你们谈话。”

    前面五个人,都是早上参与施虐了的几个。至于谢荣,则是因为她刚才的态度,陈强本能觉得她知道的更多。

    黄莎莎脸一变,一下踢开凳子高声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离开我们几个要留下来谈话?!”

    陈强晃晃手里用证物袋装着的手机:“就凭你们刚刚对人家施虐了,还有意见吗?”

    黄莎莎心里一堵,扭头恶狠狠瞪着童言,恨不得把她戳成筛子。

    谢凤清脸一冷,伸手把童言挡在身后,毫不畏惧地瞪视回去。

    童言一顿,拉住妈妈:“妈妈,警察那支手机里全是她们虐待我的视频,我想把它拷贝一份。”

    谢凤清业务繁忙,随身带着电脑以备不时之需,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她向陈强把手机要过来,在对方的监督之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拷贝过来。

    看着母女俩的样子,黄莎莎心里先是有点慌,后来又觉得大不了她就去国外,反正她妈之前一直试图劝她去国外来着。

    这样一想,她的表情就慢慢镇定下来,甚至还冲童言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就算你告我又怎么样?那些事又没构成刑事案件,大不了赔点钱,她拍拍屁股去国外再回来还是海归人士。

    接收到对方的信号,童言缓缓露出一丝微笑:你以为只有这些吗?今天不把你捶死在这里,实在是对不起我重活的这一世。

    童言扭头看向陈强:“警察叔叔,刚刚黄莎莎还诬赖我丢了纪念章。要不现在叫班里人把纪念章都拿出来检查一下,反正我们现在每天早上都要戴着它走方阵的,谁丢没丢,一看便知。”

    陈强点头:“可以,大家把纪念章都拿出来吧。”

    黄莎莎的表情瞬间扭曲又想骂人,但又顾忌着警察在场不得不忍着,一时间脸都憋青了,死死瞪着童言:贱人!你今天就是想跟我过不去对吗?看我回头不neng死你!

    童言毫不畏惧与之回视,黄莎莎一阵气堵,恨不得立马上前挠花她那张脸!

    童言把自己的那枚纪念章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这是我的,上面这只猪还是方丽刻的呢,你不会忘了吧?”

    方丽心里一慌,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偏过头去假装看别的。

    童言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她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正大光明地让大家知道到底是谁在撒谎。

    谢凤清充满鼓励地看着女儿,只差没把“干得漂亮”四个字刻在脑门上——对待敌人,就是要这样痛快!

    话间,已经有人回到位子找出自己的纪念章举手确认:“没丢。”

    一声接一声的“没丢”让黄莎莎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及至她同桌方丽也转身准备去把纪念章拿出来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跨步转了回去,先对方一步从桌斗里把纪念章掏出来:“没丢!”

    方丽一下子傻了,站在那里如坠冰窟,不出话来:黄莎莎这是想要她背锅吗?

    一想到昨晚那人倒下去时鲜血喷涌的惨状,她的脸就变得煞白,手脚也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

    黄莎莎死死盯着她,方丽心里一阵绝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童言没转来一中以前,她在班里的角色就是现在的童言。

    见状,童言唇角微不可闻地一翘:她要的就是这效果,让她们狗咬狗。

    对于方丽,童言一点也不同情。

    当初她之所以会为成为黄莎莎等人的攻击对象,自己“不自量力”喜欢上许元是其次,更主要的,是因为她刚转来一中的时候不明情况,曾经帮方丽了句话。

    正是这句话,给她埋下了日后的祸根。

    而方丽从被霸凌者转为霸凌者,这过程没有丝毫的内疚与同情,反而比黄莎莎她们几个更残忍。很多折磨人的点子,都是她提出来的。

    如童言所,确认纪念章的事情果然很快。

    全班54人,除了方丽,剩下53人的班徽都在。

    方丽怔怔地站在那里,巨大的恐慌包围着她。她突然扭头,哀求地看向黄莎莎。

    后者却是翘着脚,悠闲地靠在那里转着笔,压根不管她。

    见状,方丽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

    见状,童言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略带疑惑地开口:“警察叔叔,您那枚纪念章在哪捡到的?为什么要查谁丢了?”

    陈强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童言,后者眼神清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真的只是在好奇他的目的。

    陈强顿了下:“昨天在华荣街那边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现场发现了这枚丢失的班徽。而这把刀,非常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凶器。”

    这话一出,全班顿时哗然,看向方丽的目光都变了样。

    方丽目光呆滞,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被吓傻了,半张着嘴一个字也不出来。

    刚刚被点名的五人组剩下那几个,也或多或少都露出一丝慌乱。

    只有黄莎莎满不在乎地转着笔,仿佛这一切完全跟她无关似的。

    童言清清嗓子,看似无意地道:“警察叔叔,我记得刑事责任年龄是十六岁对吗?”

    陈强心里一动,扫一眼表情僵硬的方丽:“对。而且这次的斗殴性质十分恶劣,伤者还在抢救,如果活不过来,就是杀人罪。”

    杀人罪?!

    方丽心里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向黄莎莎。后者低头看笔,根本不理她。

    童言平静地看着方丽表情变幻,又加了一把火:“对了,我记得上次黄莎莎她家里已经办好出国了。”

    陈强一愣,不明白为什么童言突然冒出这么句八竿子不着的话来。谢凤清却是若有所思低头,扫了眼表情平静的女儿。而方丽等人,则是瞬间脸色大变,纷纷把目光投向还在那悠闲转笔的黄莎莎。

    黄莎莎的动作一僵,暗叫不好,正要开口补救一下,却已经晚了。

    方丽原本就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

    她突然冲出来大声喊道:“我举报!我自首!我没丢纪念章!黄莎莎拿的是我的!还有那把刀也是,还有昨天伤人的人,都是她!”

    黄莎莎手上的笔一下子飞了出去,脸色惨白:完了!早知道昨天就不带这个贱人一起了,被童言三两句就诈出了实话。可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心存让方丽背锅的想法,又怎么会逼得人狗急跳墙?

    方丽一倒戈,五人组剩下几人的表情也跟着变了,都偏过头,避开了黄莎莎的注视。

    这一刻,黄莎莎的心里恨毒了童言,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保准要冲上去弄死她!

    陈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童言那句话的用意,她故意那句话,就是为了让方丽看清:如果她替人背了锅,那么自己就只有锒铛入狱一条路可走,而对方则会出国留学,从此天高海阔任其飞。

    他赞许地看了童言一眼,同时心底升起一丝疑惑:这么聪明的姑娘,之前怎么会被霸凌成那样也不反抗呢?

    童言低头,避开了陈强的目光。

    没办法,她知道对方一定会起疑。但如果不是现在趁其不备,她相信以黄莎莎的家世能力一定会想法翻盘的。尤其方丽这人,性格懦弱又没有主见,到时被黄莎莎一忽悠再给点钱,不定就主动替人背锅了。

    谢凤清表情奇特地看一眼女儿,转眼又恢复如常,但是握着童言的手却是紧了紧。

    眼看着陈强已经带着黄莎莎等人去会议室录口供,谢凤清神情冷定,一拽童言:“言言,我们走吧。”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谢荣心慌意乱,自从方丽倒戈之后她就一直是这表情,用力抓着文具盒,指尖都发白了:昨天晚上她虽然没有参与斗殴,但却是全程跟在旁边的。万一方丽把她咬出来可怎么办?到时学校会不会给她处分?

    她就不该听黄莎莎的,生日会结束之后还留在那里玩,搞到现在自身难保。

    想到生日会,谢荣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抓住童言:“言言!昨天许元生日,还很遗憾你没来!”

    童言脚步一顿,谢凤清的心提了起来,狠狠瞪着谢荣:“闭嘴!”

    谢荣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埋着头一股脑儿地把话了出来:“你可不可以帮我证明!我昨天生日会结束就跟你回家了,求你了。许元一直他最喜欢你温柔善良的样子!”

    谢荣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任何动静,不由抬头,正好撞进童言那双乌沉沉的眸子里。

    她的心口一窒,张着嘴不出话来。

    接着,童言便轻轻挣开她:“表姐,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温柔善良,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许元的名字。否则,”

    到这,她凑近谢荣因为吃惊而突然睁大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谢荣惊叫一声,一个屁股墩儿坐倒在地,惊疑不定地看着童言。她能感受到,对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只可怕的野兽,而那只野兽的捕猎对象,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