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
第二十八章
“什么呢你?”
方檬初眉头轻扬, 眼里多了一分疑惑的情绪, “你爬上我的床这事,该吃亏的人是我才对吧,你激动什么?”
司风愣了愣, 脸上骤然涨红, 气得舌头结:“你自, 自己看看, 这是谁的卧室?”
闻言, 方檬初这才扭头看了四周一眼, 眸色微凝,眨了眨眼睛,“喔”了一声, 道:“这是你的房间。”
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该有的歉意。
司风急忙附和点头, “对对对,所以是你的问题。”
半晌,他道:“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刚刚你睡觉时明明一脸陶醉,而且紧紧抱住我死活都不撒手,不时还发出诡异的笑声,还在我怀里疯狂乱蹭——”
话到一半, 他稍稍活动酸软的手臂,道:“我手被你枕了一晚,现在难受得很,怎么看, 吃亏的人都好像是我,而不是你,更何况以我昨晚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上到床,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你强行拖我上来,想要对我行不轨之事,占我便宜的。”
司风的脸色从他“吃亏的人都好像是我”开始,就越发不善,她张了张好几次唇,都插不上他的话,气得脸颊通红,她:“我昨晚就是见你可怜,才好心迁就你的,你居然污蔑我!”
方檬初挑眉,道:“我没有,这就是我看到的事实,你在我身上确实睡得很舒服。”
司风急忙从地上爬起,双手撑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道:“昨晚你倒在我的浴池边上,是段和我扶你上床的,至于为什么我不走,分别就是你喊着什么“难受”、“我热”、“睡觉”,我才好心不赶你走,都怪你!”
听着她的话,方檬初眸里闪过疑惑的神情,他笃定地:“不可能,我才不可能这些话。”
司风气得一掌拍在床沿,“有,明明就有,我昨晚本来想让段照顾你,是你不要他,只要我的!”
方檬初见面前的孩气得眼眶泛红,而且一脸委屈的样子,心想:难不成是真的?
但是,他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这些话,不太可能从他的嘴里出吧。
瞥开目光,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司风气得牙痒痒,她急忙跑出去,把段牵到床边,仰着脑袋,和段:“你自己和他,昨晚是不是他拉着我不让走,不要你照顾的?”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段身上,他无由来地觉得后背好像有点冒汗。
咽了咽口水,感受着方檬初那杀人般带着探究的眼神,又看了眼司风一脸怒气的样子。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千万别夹在他们的中间,免得日后和好了,受苦的人就是他了。
保持中立才是王道。
他摇摇头,一脸坦然地:“昨晚是司风姑娘同意让公子留宿的,其余的事,我一概不清楚。”
这话的确没有毛病,是铁铮铮的事实。
司风愣愣地看他,这话回得太妙了。
她是答应让他留宿不错......
方檬初点点头,“果然段是个明白人。”
目光一移,落在司风拉着段的袖子那里,好看的眼眸眯了起来,他道:“段,你袖子上面有蟑螂。”
段急忙抽回手细查,看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发现,“哪儿,公子?”
他摆摆手,“出去找,免得把蟑螂弄这了。”
段疑惑地离开,直至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方檬初这才把视线放回司风的身上,不是和她过,不要随便拉别人的手吗?她是金鱼吗?记忆这么短。
越想心里堵着气越闷。
“回去把我给你的《两性相处之大道》抄十遍。”
“你——”
他皱眉盯着她,视线中带着天生的压迫,司风抿了抿唇,举起三根手指头,“三次最多了。”
方檬初垂眸遮去眼底的笑意:“成交。”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开口。
方檬初休哉悠哉地躺在她的床上,见她没有半点动作,他:“没看到你压到我伤口都裂开了吗?还不给我重新上药?”
司风瞪了他一眼,他目光不躲不避地看她,四目交接,最终还是司风先败下阵来,悻悻地去拿药。
把裹好的纱布重新拆开,看到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时,嘴上虽然和他置气,但手里的动作则轻了不少。
方檬初垂着眼眸,由着她给自己上药。
“方檬初,你这身伤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方檬初眸光微凝,道:“不心而已。”
“可是你这不心,也弄得太厉害了吧,下次你再不心的话,不就是死了吗?”
他勾唇,他对疼感感受不深,即便弄得一身狼狈,脸上神情还是泰定自若,“你担心了?”
司风抖着药粉的动作一顿,垂眸细思,半晌,她道:“有一点。”
她的答案让他愣怔了一瞬,半晌,他轻咳一声,难得安慰她道:“放心,要弄死我,还是有点难度的。”
司风禁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再厉害也是人,只要是人,那就终有一死。”
方檬初自个儿穿好衣服,在床上寻了好个位置继续躺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肯定没这么早。”
这个世界该死的人还活着,他怎么可能先死去。
空气中沉默下来。
他忽然开口:“饿了。”
司风扭头,一脸不情不愿的神情,嘴上却:“想吃什么?”
他:“想吃你熬的白粥。”
“等会儿。”
半个时辰后,当司风捧着一碗新鲜熬子的鸡丝粥进来时,就发现床上的人又睡了回去。
他埋头在她的枕上,墨发半遮着脸,睡颜安静,睡得像个孩子一般。
她把碗搁在床头柜上面,弯下腰来,在他身边轻声唤:“起来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睛缓慢睁开一道缝,“嗯。”
司风把碗递到他的面前,他扫了一眼,没拿。
“手累。”
水亮的眸子瞪了他一眼,染上几分委屈的样子,她拿着勺子盛了一勺,吹得温度刚好才递到他的嘴边:“张嘴。”
他很给面子地张嘴吃下。
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公子!”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吓得司风手一抖,冒着热气的粥落在手背上面,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方檬初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手背之上,白晳的皮肤被烫红了一片。
一把握过她的手,掌心凝出一道湛蓝色的真气,隔空落在她的伤口上面。
“痛吗?”
凉凉的真气落在伤口上面,驱散了所有的疼意,她摇头,“不疼。”转念一想,看着他运转真气的举动,她皱眉:“你怎么还用内力啊,我去拿点凉水冲冲就好了。”
“等你走到凉水处,都疼死你了。”
她抿着唇,没有话。
其实还好。
身后忽然感受到一道杀人般的视线,司风扭头,看到盛落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让公子动内力?”
“我——”
方檬初抢先道:“她受伤了。”半晌,不给她任何接话的机会,冷漠无澜的双眸朝盛落看去,“有事?”
盛落紧握双拳,死死盯着方檬初看,语气不善:“为什么把玉佩给她?”
司风心下一惊,居然是冲着她来的,玉佩的事她从昨晚记到现在,真记恨。
方檬初脸上神情淡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道:“与你何干?”
“你——”
“在我记忆中,我并没有唤你吧,未得召唤而私自出现,自行去领罚吧。”
语音刚落,他扭头看着司风,“我们继续。”
司风继续往他的嘴里喂粥,盛落看了几眼后,终是看不下去气跑了。
空气仿佛还残留着她盛怒的气息,看着方檬初,她道:“那个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反应也太大了吧?”
方檬初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她:“想知道?”&猴&哥&整&理&
“嗯。”点头如捣蒜。
他勾了勾唇角,嘴角多了一抹弧度:“这玉佩我长年佩戴在身,久而久之,他们便以为是什么贵重物品,其实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玉佩,只是我懒得更换而已,人只有强大了,哪怕你身上戴块破铁,在普通人眼里也是圣物。”
司风又问:“可是里面有条大黑龙住着。”
“这玉佩随我身多,自然也吸引了我或多或少的灵气,那黑龙不过是我少数真气凝结出来的东西罢了,于我无用,于你还是挺适合的。”
听着他的回答,司风心里不得高兴还是不高兴,她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又不上来哪里奇怪,狐疑地看他:“你没骗我?”
那玉佩里的东西,居然能把三主之一的落阁主得毫无招架之力?
“我骗你有钱分吗?”
她摇头,“没钱。”
“那我骗你图啥?”
心里想着反正是地摊货,是不值钱的东西,而且他的确没有骗她的必要,这样一想,司风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纠结了,继续往他的嘴里塞粥。
方檬初有意无意的视线朝她看去,一口一口地清空了碗里的粥。
这样投食的日子过了三天,方檬初的伤好得极快,第二天便可以下床,第三天已经在调养内息了。
司风还真的无法把现在的他,和那天奄奄一息的他联想在一起。
三天后,当司风起床惯性往房里查看他情况时,微乱的床铺上面早已没了人影。
床边尚温的茶杯边上放着一张纸条:【出去一趟】。
垂眸看着这四个字,龙飞凤舞般的笔迹一如某人性子。
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
脑里不合时宜地浮现他三天前的情况,心里一急,她趁着人少,从后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