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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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辰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手中牵着一匹马,正神情恍惚的朝着金陵城外走去。

    他看了看一旁前来送行的冷凌澈,抿了抿嘴,几度挣扎还是开口问道:“七公主她还好吗?”

    冷凌澈轻轻的瞄了他一眼,冷冷道:“七公主被禁足宫中,至于原因想必你最清楚不是?”

    司辰闻后心里更是不安,连忙追问道:“难道她被人发现了?可有人为难她?

    那天是我不好,我该劝着她才是,她会不会有危险?她的……”

    司辰有些问不出口,他想问的是冷清落的闺誉有没有因此受损,若是有人为难她,他愿意一力承担。

    “我自不会让任何人毁了她的闺誉,你若真是为了她好,便该把一些事忘记才好……”

    司辰有些不敢看冷凌澈那双幽深的眸子,他现在满心都是后悔和愧疚,他现在若是一走了之,她以后受到别人的苛责该怎么办?

    冷凌澈脸色微凝,在他看来司辰真是一个死心眼的家伙,他明白司辰在想着什么,可他留下又有什么用?

    难道若是清落真的有难,司辰便站出来,我们是和衣而睡,绝对没有跨越雷池一步?

    而且这件事追根究底也是他的过错,若不是他让冷清落陪着司辰,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聪明些的人早就该把事情推倒他的身上!

    看着司辰那一脸懊悔不已的模样,冷凌澈心中暗叹,果然够傻的,傻到他都不想去算计!

    “你放心,我会护她无事,你不必担心!云本想来送你,她的身子越来越重,着实不便,我便没有让她出来。

    夏国时局不稳,也只能劳烦你两地奔波,夏帝身子不济,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云泽真正能仰仗的兵权就只有司辰手中的,有司辰坐镇长安,云泽的处境便会更安全一些。

    国公府给人的感觉的确不是很舒服,可是下面的百官还需要国公府压制,否则单以云泽一人,只怕便是坐上了皇位,也难以摆脱众臣的制衡。

    至于国公府一家,等云泽坐稳这个位置后,他们若是安分守己,便彼此相安无事,若是他们妄想把持朝政,届时他们便也无需顾及什么血脉亲情。

    “还是不折腾她的好,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还请你转告她不必记在心里……”

    司辰从不觉得云欠了自己人情,他父亲居然敢谋朝篡位,若不是云护着,只怕他们司府都要随之覆灭。

    他的父亲只是被流放边境,一家人还有重聚之时,云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若报恩,也该是他来报答云!

    冷凌澈将司辰送出城门,司辰看了冷凌澈一眼,垂了垂眸子,开口道:“虽然我知道,我的嘱托有些多余,但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云,以后有机会我再来讨一杯喜酒!”

    “承蒙记挂!”

    冷凌澈扬唇轻笑,淡若清风。

    “还有……”

    司辰支吾了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道:“若是七公主有何事,还劳烦世子转告我一声。

    若我……我会承担起我应付的责任!”

    冷凌澈虽然很想嗤之以鼻,但是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冷清落性子活络,司辰却是个沉闷死板之人,他本想着让司辰忍受不了冷清落,快些离开,免得云最近总是分心,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冷清落居然不靠谱到宿夜未归!

    “嗯,我知道……”

    司辰也不再多什么,利落的翻身上马,可他的心里却无法像身体一般轻盈。

    他转头望了一眼金陵城,心头却是越加的沉重,这种沉重与他面对云和冷凌澈的复杂心情不同。

    他对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三人见面仍旧尴尬,毕竟以前他对云有过念想。

    可现在就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了他的胸前,让他觉得离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似乎有什么拴住了他的脚步,让他难以移步。

    察觉到冷凌澈的注视,司辰收回了视线,只与冷凌澈道了一声“珍重”,便策马离开。

    冷凌澈回到锦安王时,正在门口遇见了冷清落,冷凌澈蹙了蹙眉,淡声问道:“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禁足……禁足也可以偷偷跑出来啊,我有点想二嫂了,就想着来看看……”

    冷清落不敢去看冷凌澈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冷凌澈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道:“司辰走了……”

    “什么?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一声?”冷清落下意识的开口,脸上的表情很是愤恨。

    “你们很熟?”冷凌澈量着冷清落,冷冷开口问道。

    “哪……哪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呵呵……呵呵……”冷清落咬着嘴唇,面上挂着笑,心口却是剧烈的起伏着。

    冷凌澈挑了挑眉,正欲迈进府中,冷清落突然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二哥!他有没有和你什么……”

    “没有!”

    冷清落的脸上立刻浮现了失望之色,她垂下了眸子,嘴角抽动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这一番举动尽数落在了冷凌澈眼里,冷凌澈眉头微动,转身离开,途中却是顿了顿脚步,“他,他会负起责任,如果,你愿意……”

    冷清落倏然抬头,茫然的看着冷凌澈,半晌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冷声哼道:“谁用他负责!不要脸!”

    冷清落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变得灿烂轻松,她转身便要走,冷凌澈回头冷眼看着她,“你不是想云了吗?”

    “呃……是啊!可是二嫂最近身子沉,我还是不要扰了吧!那二哥我先走了啊,你帮我向二嫂问好!”

    冷清落难掩脸上的笑意,迈着轻松的脚步就蹦走了,冷凌澈摇了摇头,喃喃道:“看来此次倒是我输了……”

    ……

    金陵城渐渐回暖,嫩绿柔软的草露出了尖尖头,虽还不是春意盎然,但是这抹淡淡的绿色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可芙蓉阁的人却是越发的紧张,安华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训练芙蓉阁的婢女,以防云临盆时,这些丫鬟们慌了手脚。

    殷太后也派了宫里信得过的嬷嬷来,免得一群丫鬟没有经验,再耽误了事情。

    乐华整日守在云身边,甚至就连眼神都不肯移开,云每日被乐华盯得直发慌。

    不管是她吃饭还是憩,乐华那双宛若刀刃般的眸子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她早就习惯了乐华的眼神,只怕睡觉都会被吓醒。

    青玉以前毕竟是大家姐,对这种女人生孩子的事情着实帮不上忙,便帮着理芙蓉阁内务,瞬便处理一下府中的琐事。

    喜华无所事事,她擅长探道消息,可最近府里太平的很,她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于是喜华便扯过一个板凳,陪着云吃零食,还美曰其名是怕云一个人紧张寂寞。

    至于宁华,她几乎整日和都玄徵待在药房里,她惊喜的发现玄徵医术的高明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看过玄徵给云配的药膳方子,简直让她自惭形愧,自是谦虚做起了玄徵的徒弟。

    其实玄徵也教不了她什么,因为玄徵根本就不好意思与她话,每日都是低头磨药。

    宁华一开始以为玄徵是不愿意教她,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太过腼腆,于是她便发现了一个与玄徵沟通的办法。

    那便是她自己思考问题,然后问玄徵是对是错,通过这种方法,宁华渐渐学上了道,每日都是乐此不疲。

    一日,玄徵在屋内切药,宁华则是在研究给云准备的药膳,因为云最近食欲不好,吃东西也越发的挑剔了,她便想着最近要准备一些好消化又有足够营养的药膳。

    待她写完之后,便有些紧张的念给玄徵听,玄徵切药的手没有停顿,带宁华完,他才点了点头,细声细气的喃喃道:“很好……”

    “真的?如此我便放心了,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我以前学的都是些皮毛,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宁华开心的笑着,她望着手里的药膳方子,眼中都是璀璨的光。

    就像安华见到了钱,喜华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乐华狠狠的揍了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愉,仿佛她看到的是就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玄徵抬头看了宁华一眼,便连忙低下了头,只有行医者才会知道,当你研究出一种新的药方,那种喜悦是无法言表的。

    可以前这种欢喜没有人懂,他们不理解玄徵的快乐,时间长了,玄徵便也不再试图和人分享。

    今日看见宁华脸上那种熟悉的表情,玄徵竟是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不是终于有人可以理解他了?

    玄徵第一次走神了,走神的代价便是切到了手指!

    “嘶……”

    玄徵瞬间扔下了手中的刀,看着手指上那汩汩流出的鲜血,眼眶瞬间就红了,有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着转,可怜又无辜。

    “怎么了?我看看!”宁华立刻赶了过去,只见玄徵手上被刀划破了一个口子。

    “哎呀!都流血了,你别乱动,我帮你包扎一下!”宁华最见不得人受伤,立刻拉过了玄徵的手。

    玄徵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他连忙抽回手,声音细不可闻的喃喃道:“伤……没事……”

    “你是医者,怎能这种话呢,伤若是不注意,也是会有危险的!”一向温柔的宁华在这种时候都是异常坚定,在逼迫云和云泽吃药时,更是强硬到底。

    宁华的身上日常便备着一些药物工具,以备不时之需,她重新扯回玄徵的手,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擦拭着血迹。

    “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可能会有些痛,你要忍着一些啊……”

    玄徵其实很怕疼,在他割破了手指的时候,痛的都要哭了,可此时看着宁华那温柔的侧脸,她那因为紧张而蹙起的眉,玄徵的心不知为何竟是轻轻晃了一下。

    宁华正仔细的帮着玄徵清理着伤口,待清理干净后,又拿出了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

    “有些痛,忍忍就好了……”宁华的声音很轻柔,还带着点点哄慰,温柔而又耐心。

    玄徵点了点头,他的痛感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反是觉得哪里似乎痒痒的麻麻的,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宁华拿出了纱布,心的为他包扎着手指,还不忘嘱咐道:“以后你可要心一些,好在这刀不甚锋利,否则你的伤口就更深了。

    最近也不要沾到水,磨药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你可以在一旁指点我……”

    宁华笑着道,其实宁华就是这般的性子,她一向温柔体贴,对谁都是细声细语,可是玄徵从未被人如此关心过,让他竟有了一种被人呵护的错觉。

    玄徵红了脸,将头深深埋下,既不看宁华,也不肯话,宁华也只当他是腼腆,便笑着嘱咐了两句。

    玄徵将头埋的更低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纱布,轻轻的抚摸着,竟是抿嘴笑了起来,只是宁华并没有看到。

    “哎呦!我这肚子疼死了,宁华姑娘,你快帮我看看!”最近这药房里还有一个常客,便是“君心叵测”的玄角。

    “你这是怎么了?”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性,就算安华她们每个人都与宁华讲了一遍玄角的坏话,宁华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不知道啊,我这肚子真是要疼死了……”玄角面色狰狞,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不已的模样。

    宁华也觉得很无奈,她以为暗卫的身子都应该很好,可这玄角怎么三天两头总是病啊?

    玄角之前在芙蓉阁备受击,便想着自己的真爱一定不在这,甚至还暗暗揣测,也许他的真爱就是远在夏国的宁华。

    如今宁华来了楚国,不仅人长得漂亮,性子也温柔得体,玄角表示十分满意,自然就要来追求美人。

    玄角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他觉得女人好像都不喜欢男人太过直接,便想着来个迂回战术,好好与宁华沟通一下感情。

    所以这算时间他不是头痛便是肚子疼,为的就是能趁机与宁华多几句话。

    宁华不疑有他,便让玄角伸出手臂,细细的为他探脉。

    宁华的手指纤细柔软,玄角看着落在他手腕上的纤纤玉手,不觉舔了舔嘴唇。

    玄徵在一旁默默的站着,看着宁华将手搭在玄角的手臂上,看着玄角那一脸恶心的坏笑,玄徵不知为何怒从心生。

    另一边,宁华蹙了蹙眉,喃喃自语道:“从脉像看,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啊……”

    玄角仍旧一脸坏笑,见宁华抬头看他,才皱着眉,捂着肚子喊道:“我也不知道啊,可我这肚子真的很痛啊!”

    宁华见他不像作假,可她确实又诊不出问题,一时有些为难,玄角却是一脸享受,那只手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时间越长才越好。

    可玄角还没有享受完,玄徵便突然走了过来,他一把抓起玄角的手臂,玄角大怒,立刻扬着脖子吼道:“玄徵,你干什么!”

    可抬头对上的却是玄徵的怒目而视,玄角不觉咽了咽口水,这是玄徵还是那个疯子?

    玄徵没有多什么,只冷冷吐出几个字,“针灸!”

    玄角一听就不干了,立刻抽回手臂,拒绝道:“我才不要针灸,你让开,我不用你看!”

    “玄徵的医术比我好很多,他要是觉得有必要,你还是听他的好!”宁华对玄徵的医术可谓是极其信任,立刻站队玄徵。

    玄角还是不愿意,玄徵看着他,嘟着嘴问道:“你是装的?”

    “怎么可能?谁会没病装病?”玄角连连否认。

    “那你治还是不治?”

    玄徵今日似乎别样的强硬,玄角看了看正望着他的宁华,狠狠咬了咬牙,一拍桌子怒声道:“治!怎么不治!来扎我吧,我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