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漫山大雨
暴雨之中,白凌一个人孤零零的缩在那处矮的山洞,这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原本是白天上午出来的他,硬生生的在这里,一直坐到了晚上。
眼看着,这山洞外的天色,越来越黑,直至完全变成一片漆黑。这雨,也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
一开始,白凌还能泰若自然,坐在山洞之中,静静地等着雨停。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天色越来越黑。白凌的心中,慢慢的就升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抹阴郁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占据了白凌整个人。
现在,他在这山洞之中,又冷又饿,整个人不停地在发抖,却又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一种阴沉的恐惧给占据了。即使自己的身体自己冻到麻木,却也根本不敢往外踏出一步。甚至连自己稍微动一下,也觉得害怕无比。
雨夜伴随着阴冷的凉风,同着无边漆黑的黑暗,一寸又一寸的吞噬着白凌的心智。蚀骨的恐惧,慢慢的将白凌湮灭在这狂风暴雨之中。整个世界之中,只有暴雨拍林中草木,和白凌微弱惶恐的心跳声。
黑龙台上的凄厉场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白凌的脑海之中。那诡异的妖风,沉重的铁链。以及青木临终之前,痛苦而又绝望,面黄枯瘦的憔悴模样,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轰隆隆!”
“轰隆隆!”
天上的雷云,依旧是在不停地翻滚。
一道惊诧的巨雷陡然划过天际,将整个漆黑无际的森林,瞬间照亮。看上去惨白无比,十分渗人。
紧接着,一道怒号的巨响,就响彻在白凌上方的天穹之上。
“噼啪!!”
巨大的雷霆声响,让白凌的心,也为之一颤。整个人的脸都吓白了,缩在角落之中,身体如同抖糠一般颤抖。
此刻,白凌唯一能想到,可以帮助自己的,就只有李禾了。
只是这狂风暴雨,又在深山之中。再加上他上山之时,根本就没有知会过任何人。李禾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现在人在这里。
即使是他知道白凌在山上,那也很难去冒这个险,顶着大雨上山。
要知道,此时的山上,道路滑湿,十分的不好行走。再加上这山路本就十分曲折,稍有不慎,可就不是普普通通摔一跤这么简单的了。
白凌望着洞穴外面的雨夜,心里有着一丝的期盼,期盼李禾能够快点找到他,然后接他下山去。但是自己的理智又告诉他,李禾不应该现在过来找他。就算真的要找,也应该等雨停了之后再找。
如此想着,白凌竟有些难过起来,望着漫天夜雨,和狂风飘摇的树叶,不知该作何感想。
而这一坐,又是一个时辰……
寒冷的夜雨,一丝丝的深入骨髓,湿透了整个山林大地。留给白凌的,只有无比凄冷的冰凉,和无比厚重的湿气。
此时他,冻的面色惨白,嘴唇也早已失去了血色。浑身上下,如同冰冷的寒玉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若不是胸膛之中,仍有一点点心脏跳动的温热,白凌早就昏厥过去了。
现在他,神经绷的紧紧地,生怕四周会突然出现个什么东西。只能靠着洞穴的墙壁,警惕的环顾四周,被冻的瑟瑟发抖。
来也是好笑,他白凌生而为妖,少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到如今,却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可以称得上是患难之交,能够生死与共的。如今更是被一场秋夜雷雨,吓的连屁股都不敢挪地,像个傻子一样,只能傻坐在哪里,默默地等着天亮,等着雨停。
白凌想着,嘴里莫名多了一丝丝苦味。双眼也慢慢开始变得空洞起来,整个人失了魂魄一般。在这场大雨之中,孤零飘摇。
“白!”
雨夜之中,一道温暖却又十分微弱的声音,透过层层暴雨和山林,细不可查的传到白凌耳中。无形之中,像一股让人安心,却又极其强大的力量,迅速让白凌镇定下来。
那一瞬间,白凌误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洞外。企图可以再听到那熟悉的一声,白。
白凌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洞外,两只耳朵竖的老高,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的声响。可是过许久,白凌都未曾听到那熟悉的一声声音。整个洞外,除了噼里啪啦的大雨声,就只有风吹过树林,带起来的沙沙声了。
一时间,整个山林之中,又陷入了迷一般的诡异寂静。世界,再一次被如同深渊般的漆黑给笼罩。留下的,只有白凌一个人默默地靠着墙壁,在黑暗之中,独自依偎。
而白凌眼中刚刚燃起来的希望之火,也慢慢的随着这种诡异的寂静,湮灭于无形。
那种厚重,冰凉的感觉,再一次向白凌袭来,让他几乎窒息。
“白!你在哪里?”
正当白凌垂头丧气,以为自己刚刚产生了幻听时。那道充满了温暖和亲切的声音,再一次在白凌耳边响起。而且这一次,比起刚刚那一声,还要更加清晰。
白凌此刻激动万分,心脏十分不争气的猛烈跳动起来。
这是白凌万万没有想到的,李禾他居然真的上山来找自己了。而且,还是不顾这倾盆大雨,道路湿滑。硬生生的冒着危险,来这深山之中,寻找他的。
白凌望着洞外,激动的口张了张,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喉咙,如同被鬼掐住了一般。无论他再怎么使劲,都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发出来。
不知不觉,一股莫名的恐惧,又再一次占据了白凌的内心。
好像只要他喊出了这一声,就会有更可怕,更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一样。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白凌再一次显得无比心慌。
在黑暗之中这么久,白凌居然已经不敢喊出这一声了。明明只要他鼓足勇气,大声呼唤一声,告诉李禾,他现在就在这里,他就可以得救了。
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却怯懦了。
他……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长时间的恐惧,让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到身体失去了知觉。原本紧绷的神经,更是绷的向牛筋一样紧实。
那种恐惧,几乎无法消散……
…………
“白!!!”
“你在哪!!!”
李禾竭尽全力,有些嘶哑的奋力呼喊。
响亮的声音,透过层层的山林和雨帘,直直的传达到白凌耳中。甚至,让白凌所在的山洞,都产生了轻微的回响。
这一次,白凌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李禾的声音,就是在自己的不远处。几乎就是在他所藏身的洞穴外面。
白凌此刻五味杂陈,内心既是喜悦,又是一股心慌的忧虑。
但随着白凌左眼中的碧绿石,绿光闪动,一股清澈无波的平静能量,荡漾在白凌心间。瞬间让他混乱的情绪,全部都归于平静。留下的,只有终于被人发现,可以得救的喜悦。
白凌哑着嗓子,鼓足了劲,冲洞外喊道:“李禾哥!我在这!”
话音刚落地没多久,洞外就传来了一个同样是十分喜悦的声音。
“白!真的是你!”
随即,几声清脆的脚踩泥巴的声音之后,洞口处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能够看到李禾脸庞,那十分帅气的轮廓。
白凌看着熟悉的那个人,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泪水如同决堤一般涌了出来。激动的心情,让他几乎有些哽咽。
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方夜,居然还有第二个人,会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奋不顾身的想要来保护他。即使他此刻只是一个普通人,白凌也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有能力的大英雄。
泪水模糊了白凌的双眼,让他的视线都变得有些不太清晰。
那股真切的感觉,让白凌不知不觉的,就为之心动了。
李禾看着白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两排洁白的牙齿,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依旧如此的耀眼。
那一刻,白凌仿佛看见了全世界最帅,最亲近的人。整个人的眼中,就只有李禾一个人,矗立在哪里,带给他全穷无尽的希望,和一股强大的勇气。甚至连白凌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竟然会如此的依赖李禾。好似整个人的身心,都完全牵绊在李禾身上一般。
想着想着,白凌竟有些喜极而泣。
李禾看着缩坐在洞穴之中的白凌,心中也是莫名的有些抽痛。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冲上前去,将白凌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里。
“白,我......”
话还没有完,李禾便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直直的翻滚下山了。
白凌看着眼前那人突然一个踉跄,瘦高瘦高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雨夜之中。紧接着,又是一阵十分短暂而又急促的悉索声。最后,又是一声闷响,和一声惨烈的痛呼声。
白凌心道一声不好,急忙的想要坐起身来,出去看个究竟。
但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坐姿的他,突然站起身来,整个人的身体便不听他的使唤。两条腿一阵麻木,又重新软了下去。
无比酸麻的两条腿,让他一时之间,根本动弹不得。
等到他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知觉,可以行走的时候。却发现李禾此时正躺在山洞下坡的远处,一颗粗壮的老树下。时不时,还想着再重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