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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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依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国的时候,舆论的浪潮已经逐渐平息了。

    天澜在造谣一事上发挥出国内知名大厂的风范,新闻发布会加上律师函,腰杆硬的不像话。

    吃瓜群众们原本也就是看热闹加发泄情绪,现在见事实澄清,胡乱话有风险,加上刚冒出一个娱乐圈内鲜肉的新瓜,纷纷转移战场。

    但这并不代表一切都过去了。

    寇依赶到天澜时,郑莲华正在办公室里发呆。按道理,她日常时间被工作塞满,从早到晚连轴转,经常会在公司里加班。

    对于她来,闲在办公室这件事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信号。

    寇依犹豫片刻没进门,拉着秘书姐姐问这几日的情况。

    “郑总最近两天都没闭眼,你这事怎么?郑总真是无妄之灾。跳楼的那位原本就因为连续三个月业绩不佳,属于被‘优化’的那一批,没想到他压力太大,没和hr谈拢,当天就没想开。”

    天澜的薪水是国内顶尖水平,加班同样也是。

    为了维持企业的市场份额,员工们加班是常事。而且天澜在近些年启动了末尾淘汰制,连续考核不及格的员工,很可能会被辞退。

    人到三十岁,身上背着房贷车贷,家里两个崽子张着嘴等吃的,要丢了工作,第一个念头就是房贷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寇依也不知道该不该叹息,活生生的一条命没就没了:“那骚扰?”

    秘书姐翻了个白眼:“瞎编的。据他生前和朋友的聊天记录来看,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失业是郑总的锅——郑总从去年开始要求缩业务,提前还债。”

    “他的部门因为新政策这些月份考评都低于平均水平。”

    总体来,这是一个失业社畜的报复。

    大约是想让寇依劝一劝,秘书姐姐忍不住多几句:“我觉得郑总,似乎有些受刺激。”

    在得知员工真正死亡原因时受了一回刺激。

    后来在和寇董聊完天之后,看上去心情更加低落。想也是,董事会其实一直对莲华执行的政策颇有微词,此番可谓是证据递到了面前,不用都对不起观众。

    “郑总,真不容易啊。”秘书姐忍不住。

    在商场上,女性高管总是少数派。郑总无论能力还是资历都数一数二,哪怕是这样,还会被人从性别上进行攻击。

    此番甩锅这一位,可不就是在挑自己认为的软柿子捏么?

    寇依皱着眉,压抑着内心里的负面情绪,问:“只有这一次是这样吗?”

    秘书姐听懂了寇依的话,摇摇头:“不,一直都很难。”

    就如许多人私下讨论的那样,如果郑总是个男性的话,现在许多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女性,总有传统文化的偏见在。

    #

    寇依推门走入莲华办公室的时候,郑莲华正在电脑上看寇依以往的直播视频。

    恰好在这一期,寇依打游戏骚话连篇,不但日常调戏队友,最后在决赛圈里还用平底锅砰砰跳跳地吃了鸡。

    嗯,队友是披着“七”这个马甲的戚寒舟。

    “”

    求不看!

    寇依在清楚莲华在干什么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和青春期屁孩看黄蚊被家长抓住了一样,那种尴尬,简直了。

    “你干嘛挡着屏幕。”郑莲华当然知道寇依在听国内消息后大概率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因此见到女儿本人也没有多惊讶。

    “给你女儿留点生存空间,行吗?”寇依抱拳告饶。

    郑莲华被逗笑了。

    她哪里不知道这是寇依专门逗她笑?孩子的一片心意,极大地抚慰了莲华受伤的心灵。

    “我打算退休。”莲华一开口就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寇依瞪眼。

    “有什么好惊讶的?”郑莲华伸敲了寇依一下,“一个岗位做几年,是人都觉得烦闷。我从刚毕业开始,就一直在天澜工作,一晃二十多年,也足够了。”

    莲华没有的是,当年寇依走丢,她为了转移注意力拼命工作,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孩子走丢,是因也是果。

    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不定她也和别的太太一样,早早地回归家庭,照顾孩。

    “不对,”寇依皱着眉,“你在谎。”

    寇依才不是刚毕业的傻孩子,轻而易举地相信莲华的每一句话。在她出国之前,两个人还在热闹地讨论着如何将寇建国三振出局。

    只不过是一场波折,就能让人完全改变自己的计划吗?

    在她心里,莲华一直是个狠角色。能走到这一步,再怎么也不会是遇到困难轻易放弃的人。

    寇依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不想干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

    天澜,顶层会议室。

    寇建国坐在首位,心情放松地听着其他董事们的讨论。

    无论旁人怎么发言,无论用什么话术,最终内容的指向都是将郑莲华这个异类踢出局。最好是不要有停歇,越快越好。

    “郑总是天澜的联合创始人之一,这些年来不但有功劳,还有苦劳。”寇建国话永远都是那么温和。

    董事们急了——

    “是,郑总是资历高。但现在这个形势您也看到了,要让她继续掌舵,这不能服众啊。”

    另一位负责业务的董事道:“在郑总全盘负责工作的这两个季度,咱们天澜的市场占有率逐步下降,眼看就要被第二的红星追上了,这还不能明问题吗?”

    “附议。”

    “我也这么看。”

    董事会里,大批董事们都站在寇建国这一边。他们暗自早达成了协议,今日看上去是正儿八经开会,到底不过走一走流程罢了。

    诸位董事意见一边倒,被请来开会的独立董事心里犯嘀咕,看在一年拿的独董年薪的份儿上,这位风险控制方面的专家道:“在目前的政策下,稳定一点未尝不可。”

    但,摩拳擦掌的董事们无暇顾及他,对于不同的发言,他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听。

    独董还想再什么,被身边的同伴按住:“你淌这浑水干什么?”

    赶人走,到底是经营理念分歧的事情吗?归根到底是利益。

    到底,还是这企业谁了算的问题。

    寇建国想要绝对的控制权,其他董事,则要郑莲华离开之后空出来的位置。

    “那么我们现在举表决。”寇建国。

    “三、二、一——”

    会议室里齐刷刷地举起一排来,寇建国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寇依站在门口,目光环视了室内一周。

    秘书焦急地想要请寇依离开。

    “依,你来干什么?”寇建国问。

    寇依靠在门栏上:“没什么,只是听你们在开会。我代表我莲华来听听看,你们到底都了她什么好话。”

    尴尬。

    会议室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方才争先恐后道人长短的人,不由自主地都闭上了嘴。会议室里的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落在寇建国身上。

    仿佛是在期待着着寇建国出面。

    “依。”寇建国,“你妈妈是这样教你的吗?随便打扰别人开会。”

    寇依冷笑。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我父亲现在在教我,什么叫过河拆桥,厚颜无耻。”

    作者有话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