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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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绍延闻言, 面上却有些笑意:“我只是看着那些鲜活的孩子,觉得自己确实老了而已。”

    魏熙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老我也老, 你陪着我一起老,和旁人比什么。”

    温绍延按住魏熙的手, 唇边绽出一抹笑:“是, 我陪着陛下一同老。”

    魏熙瞋他一眼, 扭头去看李兰意时, 眼中却满是厌烦:“你凭什么觉得没了他,我会看重你,好端端的男儿如妇人一般掐尖计较,你也对得起你的父母?”

    李兰意嗤笑:“我如妇人一般计较争宠还不是因为陛下, 陛下想和他做夫妻好好的做便是了,收了我们, 不就是想广开后宫吗?如今这样,皆是因为陛下,陛下怎地好意思怪旁人。”

    魏熙听了李兰意的话有些怔然, 她抬眼看向温绍延,却见温绍延冷冷看着李兰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有得宠的,自然就有不得宠的,如今这样, 皆是你贪图富贵,心胸狭隘,你咎由自取, 何必再将错按在陛下头上。”

    温绍延罢,看向魏熙:“这少年左了心性,陛下让人带下去处置了吧,再问下去,也只是些歪理邪。”

    魏熙深深看了他一眼,对陈敬道:“将他带下去,再好生审一遍,看他还能不能再吐出些旁的。”

    陈敬闻言,示意千牛卫将李兰意押走,李兰意任由千牛卫将他往外拖,看着温绍延,却笑出了声:“都是一样的,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我左了心性,你就不会?”

    温绍延看着李兰意,摇头一叹:“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以色事人……”李兰意越越没分寸,陈敬听了,示意千牛卫将他的嘴堵住。

    等李兰意被拖出去后,陈敬看向郑思:“陛下,是要将他送回去吗?”

    因着李兰意方才的话,魏熙再看这少年难免厌烦:“给些银子,让他出宫自谋生路吧。”

    等郑思出去后,魏熙又让其他人也退下了,不算的寝室里顿时就只有他二人了,魏熙靠在温绍延肩上,叹道:“好不容易有几个解闷的。”

    温绍延长睫一颤,笑道:“陛下还会缺了解闷的?”

    魏熙仰起脖子看着他:“你就不会你给我解闷吗?”

    温绍延眼里满是暖融融的神采:“好,我给陛下解闷。”

    魏熙闻言一笑,却道:“温绍延,你过要陪我一辈子的,这种事别再有了。”

    温绍延缓缓揽住魏熙的肩:“不会了。”

    魏熙静静靠在他怀里,一语不发,看着床边染了污血的帕子,不知怎地想起了当年谢皎月死时的模样,血从她的口中腹中溢出,刺目的鲜红,每次想起她都觉得冷。

    温绍延察觉到了魏熙的瑟缩,他将被子盖在魏熙身上:“怎么了?”

    魏熙不答,抬头看着他。

    高处清寒孤冷,可温绍延的怀抱却永远都是温暖柔软的,她习惯了这个怀抱,竟无法想象没了这个人,她会如何。

    其实也不会如何吧,毕竟她还有大夏,可除了大夏呢?

    什么都没了,除了他,不会再有人从里到外都甘愿只属于她了。

    魏熙抓住温绍延的衣襟:“温绍延,等阿祯大了,我们就成亲吧。”

    温绍延闻言,面上竟有些恍惚之色,他盯住魏熙,看着她那双微挑的双眼,这双眼清冷湛然,不管过了多少年,顾盼间终能轻易牵动他的心神,就如此刻一般,他常不在意婚姻,可听了这话,他心如擂鼓,再也无法出什么只要伴着她便知足的鬼话。

    温绍延心神震动,可面上却好似僵作一团,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扯动嘴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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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是皇帝,日理万机并不算假,再三确认温绍延无事后,嘱咐他好好养着,便带人回宫了。

    等魏熙离去后,老道端着一碗药进了温绍延房中,他将药碗递给温绍延:“你你与我是什么孽缘,有个病有个灾的都落到我手里。”

    温绍延捧住药碗,对老道微一躬身:“多谢道长。”

    老道转身坐在胡床上,上下量着温绍延:“没想到你子胆子还不,就不怕她知道?”

    温绍延轻轻晃了晃药碗,看着里面黑褐色的汤汁,道:“陛下聪颖,少有事能瞒住她。”

    老道嗤笑:“那你如此有什么意思,想排毒养颜?”

    温绍延将药一饮而尽,用帕子擦干净嘴角:“有些事,不管清不清楚,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深刻。”

    温绍延罢,对老道微微一笑:“我酿的两坛醽渌翠涛正到了开坛的好时候,一会我让人送到道长府上。”

    老道笑开:“天底下再寻不到比你心灵手巧的人了。”

    温绍延道:“闲暇之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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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温绍延染病,朝中众臣皆来探,温绍延精力不济,只见了谢宜安裴斯等人,和几个得他青眼的学生。

    到了第三日,魏祯也来了,虽温绍延兼着国子监祭酒的差事,可现如今真正算是他学生的唯有魏祯一人,旁人都来了,魏祯不来也不过去。

    到底还是孩子,便是格外早慧,见了温绍延也难免有些不自在,毕竟温绍延对他一直都是温和尽责的。

    对于父母早逝,身份尴尬的魏祯来,这无疑是极为难得的。

    温绍延看着自问过好后,便挺着脊背坐在原地的魏祯,眼中有些叹意,他问道:“殿下这些天课业学的如何了?”

    魏祯抬眼看着他,回道:“《左传》已经读到《桓公十年》了。”

    温绍延神色一动:“无厌,将及我?”

    魏祯神色凝住:“是这样吗?”

    温绍延低低一叹,对魏祯伸出手,示意他过来,魏祯犹豫一瞬,抬步走了过去,温绍延拍了拍魏祯的肩,如一个心疼辈的长辈般:“当然不是,若真是无厌,殿下还会站在这里吗?您既然读了《左传》,应当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吧。”

    魏祯启唇,想要魏熙顾忌着宗室,顾忌着名声,可这种话,终究是连他自己也不信,毕竟魏熙根基稳固,而他又是个孩子,有个病有个灾的,只能怪自己福薄。

    温绍延看着魏祯的神情,温声道:“陛下待殿下如何,您应当是最清楚的吧。”

    魏祯眼眶微红:“我知道,可是我阿娘……”

    “没有可是。”温绍延抬手抚了抚魏祯的头发:“殿下还,不懂当年事,我只能,陛下能有如今,全赖先帝和太后,可以,是他们成就了陛下。”

    温绍延罢,微微一笑:“我知道,当年的事众纷纭,殿下有权利选择相信谁的话,但殿下,往事如烟,如今才是实实在在的,您该有自己的判断。”

    “自己的判断?”魏祯话锋一转:“若是我的判断不是你乐见其成的呢?”

    温绍延替魏祯理了理略显毛躁的碎发:“殿下自己的决定,我无权置嚣。”

    “那你和我这些又有什么意思。”魏祯罢,拂开温绍延的手。

    “当先生的,总是想着多和学生唠叨几句,陈年旧疾了,一时改不过来。”温绍延着,将手收回:“既然殿下不喜欢听这些,那我就些实在的吧。”

    温绍延着,看着魏祯,眼中神色复杂:“陛下是真心教养你的,她不会和我孕育子嗣。”

    魏祯神色巨震:“你如何知道,天底下哪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温绍延有些好笑:“殿下才见过几个人,怎么就能肯定天下人都是如此。”

    “我……”

    温绍延见魏祯神色纠结,温声道:“好了,这些事您大了就会明白了,不早了,回宫吧,出来久了陛下该担心了。”

    魏祯抿唇,想自己不了,可看着温绍延温和的神色,却终究没有出来,他点头:“好,太师保重。”

    魏祯一路出了邹府,内侍扶着他上了马车,等坐安稳后,他摇头一叹:“可惜了,见血封喉的毒,他竟也无事。”

    魏祯眸色一凉:“够了。”

    内侍蹙眉:“殿下……”

    魏祯看着他,满目讥讽:“你也瞧见了,这些诡谲伎俩有什么用?”

    内侍抿唇:“我们如今势弱……”

    魏祯冷声道:“势弱就是因为你们蠢。”

    魏祯罢,靠在车壁上:“你要分清主仆,我不是任人操控的傀儡,想做我的人,就只能听我的,要不然,我不会容你。”

    魏祯罢,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内侍,可心却平静不下来,邹行要有自己的决断,可他真的决断不了。

    魏祯心神浮动,面上却不显,一路回了甘露殿,只见魏熙正坐在窗下烹茶,眉眼低垂,淡雅恬静。

    他停住脚步,隔着十几步,隔着矮矮的一扇窗,静静看着她。

    魏熙察觉到有人看她,抬头,见是魏祯,唇角带出一抹浅笑:“阿祯,站那里做什么,过来尝尝我的茶。”

    作者有话要:  明天阿祯就长大啦~

    完结有望啦~

    写这个文虽然诸多不满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快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