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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怀系于在意,爱有种对独占的过分渴求,不想到的时候还好,一经触碰,恨不得心中那个人患了失忆症,心里再不记得别人的蛛丝马迹。闲聊是一种掩饰,因为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借口能掩盖这样明显的刺探。好奇害死猫,还是一对。
索性陈林是理智的,他问姜玄:“你真想听?”他问的那样真诚、那样直接、那样温柔。
在那一刻,姜玄感到自己像是陈林的孩子,无知、无畏,自以为勇敢,实际却是愚蠢的横冲直撞。姜玄许久没有回答。
但陈林很包容他。陈林只是对他宽容地笑了笑,然后:“呃,我只是很奇怪,你好像很想听?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值得聊的话题。”
姜玄看着后视镜里陈林的笑脸,遇上了红灯,他把车停下。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透过后视镜看着陈林的视线,但仅仅一秒,他又躲了过去。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林靠在座位上,轻轻推了推他,问他:“那是怎么?”姜玄转过头来,看着陈林。他看着陈林的双眼,带着笑意。没有闪避、没有介怀、没有不快。陈林的嘴角上挂着浅笑,薄薄的唇角带着点弧度。这感觉很熟悉,像是他在梦里见到的那样。这一刻的场景似乎和梦境结合了起来,就连车窗外因红灯而停滞的车流和绿化带另一侧疾驰而过的车辆和奔走不停的行人们都与梦中如此雷同。
姜玄看着陈林,咽了咽口水。陈林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又缩了回去。略微长出来的一截手指甲轻轻划过姜玄的手背,像是搔刮在他的心尖上。
姜玄开口:“我……我有点,啧……一点,嗯……”他实在不出口,这句话最终以一句自嘲式的轻笑结束,姜玄“呵”了一声,又吐了下舌头,摊着手摇了摇头。
他以为陈林会笑话他,又或者生气起来,像是曾经看到被自己拖的一塌糊涂的地板的那一刻,或是像曾经追问自己以前浪荡的生活、听了自己傻乎乎但真实的回答之后的那一刻,那种嫌弃的、一副“天呐弄死他吧”的无语和暗暗灼烧的气愤的眼神。该是那样的。姜玄想,这问题太蠢了,我为什么要开启这个话头,又或者既然已经问了为什么不忍着听下去?就像是真的很感兴趣、真的毫无芥蒂、真的喜欢坐下来和陈林闲聊这些陈年回忆一样,听下去就好了,反正就那么过了,为什么偏要鬼迷心窍地了真话?
承认自己的不快、吃味、介怀,这其实没什么,每个人都会这样,姜玄很清楚,没有人在面对自己的另一半的前男友的事情的时候会毫不在意,除非他已经不爱他。吃味是一个最正常的反应,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看着对方,忍不住想,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在另一个人面前是什么样子?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他还会记得那些事情吗?那些事情对他来重要吗?那些事情他还愿意回忆吗?这些问题是那么重要,重要到几乎像是阳光下飘渺的倒影,畏缩在背后,在脚下占据一点点光阴。姜玄只是忍不住不介意,人之常情。
但这想法并不能使他感到一丝解脱。他甚至感觉到有一些羞愧——在直面陈林的此时此刻。
因为陈林是如此的直截了当、不假思索地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的话题。他是那么理智,反而让姜玄显得有些无理取闹。这反差简直令他心碎。姜玄想,他是想努力做一个好情人的,而套话、追问,这不是一个好的情人该做的。
他很苦恼,为自己的幼稚。一方面,他直觉到他的愚蠢很可能会伤害这段原本愉快的早——如果陈林没有阻止他的话;另一方面,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他不可抑制的去思量,如果是谭季明,会怎么做?谭季明会追问、还是不问?谭季明会选择闭嘴、还是巧妙地观察?他曾经耳闻谭季明的事业有成、进退有度、风度翩翩——尽管他在他心里是个十足的贱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谭季明终究是个十足得体的人。所以姜玄总是忍不住思索,他和谭季明,到底谁更适合做陈林的伴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差劲、胆、迟钝,他的真心是如此的懦弱,乃至于不敢将这种差劲暴露在外,而他一旦有所发现,又将加深这种懦弱,循环往复,几乎成了死结。他是如此的珍惜他和陈林共同拥有的这段关系、这个家,但珍惜带来惶恐、珍重伴着懦弱,带来的就不是振作的勇气,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怀疑。
姜玄苦恼于这样的自己,甚至为此而自责。这样的感受并不多,但一旦发觉了,就是十足的攻心。偏生陈林如此大方、理智、得体,叫他简直无地自容。
他想,陈林该骂他,或者不理他。他自己都不想理自己了。太蠢了。
但陈林出乎姜玄预料的,仍然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姜玄差异地抬起了头。
陈林却推了他一下,:“绿灯了。”
姜玄开出去,他跟在车流后面,穿梭着,车流行进的异常顺畅,两侧的绿化带不断地倒退,在辅视野中伴着车流划出多色相间的痕迹。姜玄不敢话。陈林坐在他身边,低着头整理自己的安全带。他看不见他的表情,脑中只剩下他的笑。
那笑声很短促,后面的话又那样短暂,他无从分辨这其中的含义。姜玄心如擂鼓,想着,陈林到底是气他,还是笑他?陈林很快便抬起头来,姜玄怕得很,甚至不敢偷瞄他,坐直了身子,正视前方,紧握着方向盘,稳稳当当开过两个路口。他心中怕得很,脸色却更加沉稳,一扫方才的胆怯和惊诧,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闹剧,此时此刻,他又是毫不在意了。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忐忑,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胸口、在嗓子里,砰砰跳的极快,他甚至感觉手心隐约沁了汗。他想,陈林会什么呢?
而陈林并没有让他想很久。转过第二个路口之后,陈林伸了手,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盒,在里面随便翻搅。
姜玄迅速的瞥了一眼,看到陈林拿了他的火机出来,放在手里,开,又合上。
姜玄偷看着陈林,看他五官舒展,没有蹙眉。而陈林似乎察觉他的视线,突然转过头面冲着他。
姜玄立刻偏转了视线,看着后视镜,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来看向路面。
但他的余光仍偷瞄着后视镜。他隐约看到陈林扯了扯嘴角,然后又把火机开,发出“嗒”的一声。陈林的声音伴着这声音一同出现了,他:
“你不喜欢我还记得。”
是笃定的语气。
姜玄没话。陈林也没给他话的机会,紧接着:“其实,”
着,他轻笑了一下,伸出手来,搭在姜玄臂弯,然后接着下去——
“我有点高兴。”
姜玄猛地把车了转向停在路边,车向前顶了一下,两个人晃了晃。但姜玄丝毫不介意,他转过头去,看着陈林,问他:“你什么?”
陈林眨了一下眼睛,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凑到姜玄面前,贴近了他的脸,呼吸都喷在姜玄侧脸上。陈林贴着他的耳朵,声:“看你吃醋我很开心啊。”
完,他重重吻了姜玄侧脸一下,发出响亮的“啵”声。
而姜玄呆愣愣的,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陈林正搂着他,困难的越过档位和手刹,搂住他的肩膀。手指收的很紧。
三十三(下)
陈林一拍姜玄胸脯,问他:“所以,尊敬的姜先生,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想的?”
姜玄看着陈林,伸手拍了拍陈林的手背,:“呃……你拍的,有点重。”陈林笑起来,又在他胸前搓了两下,问他:“那揉揉。”姜玄配合的挺了胸给他揉,可陈林特别不老实,一边揉一边朝他靠进,看着他,也不话,就一味地笑,上牙轻轻咬了咬唇边,但很快又松开了。
姜玄忍不住想吻他,解了安全带凑过头去。陈林伸了食指抵住他额头,问他:“你要干嘛?”他笑得很狡黠,像只看上鸡的狐狸。姜玄被这气氛感染了,轻声:“我想亲你。”陈林笑起来,闭上眼睛,两只手捧着脸、托着下巴,像个幼儿园大班的女生在索吻。他:“那你来吧。”姜玄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陈林伸手把姜玄的脸固定住,把舌头伸进他嘴巴里翻搅,吻得既深入又色情,画面瞬间从纯爱剧变成了成人戏院。
他们吻了许久才分开。陈林的脸被暖风吹得有点痒,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姜玄把他的手拨开,轻轻的揉按他的眼皮和眼角,这才把一根弯起来的睫毛压下去。陈林睁开眼睛,看着姜玄,那眼睛中带着点笑意,他问他:“所以,唔,现在心情好点没?”
姜玄点点头。陈林捏捏他的脸,他:“让你来就是对的,看不出来你想得还挺多,这么大脑袋没白长哈。”姜玄翻了个白眼,回他:“我不送你你自己过的来嘛?”陈林坐回座位,自己扣安全带,他:“哦——所以你是送我过来,那你一会儿别下车啊?你看你忍得住?”姜玄也把安全带扣好,回他:“诶我偏不!我就下车!我就贴着你!就跟着你!”着还摇头晃脑的,陈林一下没忍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他:“得瑟吧你!开车!”
姜玄于是又开上路。陈林伸手开了音响。
距离目的地还有三个路口,很快。姜玄看着陈林伸手调着电台,心里仍旧起起伏伏的,但比之前舒服了很多。尽管先前他不上心潮澎湃,但此刻多少有点被安抚到,情绪平稳了许多,脑子难得能静下来想事情。
被陈林亲吻的感觉很好,像他一贯感受到的那样。热烈、投入、火辣,那是对爱人才有的吻。尽管他们曾经也亲吻过无数次,但姜玄很清楚这中间有什么不同。荷尔蒙引发的吻像在舌尖上融化的巧克力,粘稠、滑腻、柔软,带着温度留在口腔里、留在皮肤上,融化的好快,滑进血液中去。但多巴胺引发的吻却像吃麻椒,虽然很爽,但却不敢咽下去,即使吐了出来,那种酥麻的感觉却仍然留在口腔里,蹿进大脑中,害的人有半秒的迟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行了一次又一次。这种被慎重对待、紧紧勾缠、一不留神就会被吞下去的感觉让姜玄上瘾。他对此甚至非常迷恋,胜过陈林对他爱、喜欢,胜过陈林表扬他、赞美他、戏弄他。比起其他任何方式,他最爱的仍旧是这种原始的唇舌交缠,仿佛千百年来动物们互相舔舐、四肢交缠的原始本能仍旧留在他的血液里,并深深影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