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凝的身子猛地绷紧，她脸上的表情也僵硬起来。

    这样有违世俗礼教的事情，是她先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可难不成她就要终生在章府里过那种金丝雀般的圈养生活？

    没有精神慰藉，只是虚度年华，日复一日的空虚寂寞？

    徐飞鸢差点想要爆粗口，她“蹭蹭”两步蹿到燕长雍跟前，伸出了一根指头，狠狠戳在了他的心口处：“燕世子这种话不会觉得良心痛吗？”

    “若是可以，谁不想维持初心，善良美好到底？谁愿意去接受别人带刺的目光？谁愿意被别人一口唾沫星子接着一口唾沫星子的鄙夷？”

    “燕长雍，若是你们男人都能为女人撑起一片天来，我们又何必走这一步？”徐飞鸢字字谴责，是在谴责燕长雍，也是在谴责章远等人。

    “素凝最初没想过要和章远举案齐眉吗？不，她也曾心心念念盼着和他白头偕老，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可章远给她这个会了吗？他懂得素凝步步隐忍，步步后退的苦心吗？”

    “不懂！他只顾着官场，只顾着和若伊蜜里调油，他早就把素凝抛却到脑后了！”徐飞鸢越情绪越激动。素凝现在的生活和当初她在侯府里守活寡的生活多么相似？

    这种相似，让她感同身受，是而，在看着燕长雍这张冰山脸时，她那些负面情绪就悉数爆发出来。

    既然不爱，为何不能干干脆脆的和离，给彼此一个痛快的解脱？非要在外营造一种夫妻恩爱的表象？他章远这般做派，让人觉得假惺惺的恶心！

    徐飞鸢怒吼的声音不，直接把现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片刻，齐逸才端起案桌上他还不曾喝过的茶水递到了徐飞鸢跟前：“的好！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把人家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娶进了门，就该负责！便是无爱，也该维持夫妻之间最基本的相处之道，相互敬重！那有只顾着宠爱妾室，却冷落正妻的道理？”齐逸这句话打脸的厉害。

    燕长雍阴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徐飞鸢。他完全没想到，他一句话，徐飞鸢便能像是踩着痛脚的猫似的，张牙舞爪的冲他叫嚣起来！

    这一大串的话下来，震得他的心脏都有些发疼。

    徐飞鸢的口干舌燥的，也没有多想，伸接过齐逸拿过来的茶盏，便“咕咚”，“咕咚”的灌下了肚子。

    清澈的茶汁浸润这粉嫩的唇瓣，越发潋滟无双。

    徐飞鸢把见底的茶杯重重放下，抬头又看向了燕长雍：“连齐大人都知道的道理，燕世子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在燕世子您的心中，女人便只能忍气吞声，只能被你们男人随意糟践冷落？”

    “章远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冷暴力了！你懂吗？”徐飞鸢最后三个字声量蓦地拨高。

    齐逸刚准备让人去重新倒杯茶的话都忘了，他呆呆的望向徐飞鸢。

    妈呀，这女人发起飙来果真厉害，连燕长雍都敢往死里怼的女人，他打心眼里佩服！

    燕长雍双腿并拢的站在那儿，垂直在身侧的双紧紧攥着，他背上青筋跳动，显示着此刻他的极力忍耐。

    眼瞧着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剑拨弩张，沈素凝站起来，柔柔开口：“飞鸢的对，章远但凡对我有点仁慈之心，我也不会走来这里。”

    她冲着燕长雍微微福了福身，声音柔和，却带着无尽的心伤，低声道：“世子爷我是受飞鸢的挑拨，可若是她所言触及不到我的心，我又如何会受她的挑拨？世子爷，但凡禁不住挑拨的人，心里都是装着苦楚的。”

    “我沈素凝唯唯诺诺这么久，连我的孩儿，我的丫鬟都无法保全，我又如何还能继续忍耐下去？飞鸢有句话的好，这样的生活，不是在沉寂中悄然灭亡，便是在沉寂中彻底爆发。现在我选择了爆发，我不想再和章远继续下去了，我要撕破他伪善的真面目，我要有属于我的生活！”

    沈素凝死寂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复苏过来！

    柔和的话带着无限震慑的力度，燕长雍一句反对的话都不出来。他只能愤愤然的甩袖：“疯了，都疯了！”一个，两个的，都要与夫和离！

    “出嫁从夫，以夫为天”这样的理念完全束缚不住这两颗已经想要自由的灵魂！

    徐飞鸢看都没再看燕长雍一眼：“世子爷觉得疯了便疯了吧，反正在你眼中，我也从来没有正常过。”

    “”还想要出口斥责她两句的燕长雍觉得她那话中莫名带了一点儿凄凉。他呆呆的站在那儿，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他想要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出来。

    章远已经被带上堂来。当看到一身烟青色裙子的沈素凝坐在那儿淡然娴静的模样，他心头一梗，脸上的怒意藏也藏不住：“你来此作甚？还不赶紧和我回府中去！”他快步朝沈素凝走去。

    徐飞鸢却先一步挡在沈素凝身前：“抱歉，章大人，素凝不会再和你回去了。”她下巴朝着公堂案桌努努，“看到了吗？齐大人都接了诉状的。章大人若想要回府，也得过了公堂再。”

    “荒唐！”自古以来那有贤妻告夫的？章远吹胡子瞪眼的，随着他怒火的喷涌，他嘴巴两周的八字胡一翘一翘的，像极了偷吃油的老鼠。

    徐飞鸢看着他那撇八字胡，笑得明媚：“章大人是在齐大人荒唐吗？”

    “”他敢吗？章远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齐逸已经让人又添了一张凳子：“章大人请坐，这是公堂，本官这明镜高悬四个字可不仅仅是个摆设！事情原委，判定结果，本官都会以律行事，绝对会做到不偏不倚，公正相待。”

    “哼！”章远拂袖坐在椅子上，满脸阴郁，“我夫人向来温婉大方，进退得宜，懂事贤惠，本官也想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突然这么胆大的对我提起诉讼？”

    章远这话的时候，狭的眸子泛出一股凛冽的幽光，直射徐飞鸢。

    徐飞鸢冲他假笑两声：“那我倒想问问章大人，就因为素凝温婉懂事，处处体谅于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的伤害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