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的嗓音拖着绵绵的尾音，勾的人心弦微动，燕长雍的脚步不觉停下。低眸，他看向徐飞鸢的脸。

    清丽的脸上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却更为她增添几分楚楚的风韵。她像是雪白的梨花沾染着水珠随风而摇，又像是冬日里的白雪晶莹剔透，绝色万千，却又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清高绝傲，让人见之忘俗。

    燕长雍的睫毛轻轻扑闪了下，妥协的让步：“那我先把事情和你清楚。”他稳稳地抱着她，往前走两步，把她轻轻放到了大厅的雕花梨木椅子上。

    他则伸从袖中摸出了那方帕子：“刚才我用一只鸭做了实验，那鸭并没事儿。顺天府的仵作也来做过鉴定，证明这已经是一方普通的帕子。尤其可见，这帕子上的毒应该是有时限的，而这帕子又和天牢中的那方帕子一模一样，所以我猜测若伊的婢女兰可能是被章远暗中藏起来了，或许是藏在百花楼中，也或许就混迹在威远镖局。”

    也就是，即便把章远抓了，他留下来的这些人也会竭尽一切的帮助太子？

    马丹的，这人在高位就是嚣张！

    总有前赴后继的人愿意为太子送死。

    徐飞鸢深吸了一口气，愤怒道：“那要先判了章远的罪吗？只有惩处了他，以他为首的那些人才能有所收敛，才能断了太子这边的助力。”不然有这么多的替死鬼，他们怎么能让太子绳之以法？

    她的声音太过锐利，神情太过愤慨。刘晴拿着暖壶过来，忍不住低声相劝：“姑娘别气太狠了，对你不好。”女子身体本就娇柔，她又处于特殊时期，这样暴怒，只会让她痛上加痛。

    刘晴对徐飞鸢是发自肺腑的劝告与关心。

    徐飞鸢轻抿了抿唇，伸接过了刘晴递过来的暖壶。

    温暖从掌心传出，丝丝缕缕的蔓延过四肢百骸，温暖了身，也温暖了她的心脏，她把暖壶紧紧贴在腹处，只觉得那股痛感正在以奇迹的速度消散。

    “谢谢。”她冲着刘晴真诚的道了句谢。扭头，她脸色稍微平缓了一点儿的看向了燕长雍。

    燕长雍剑眉微拧，脸色沉郁。见徐飞鸢望过来，他重重坐到她一旁的椅子上，抬使劲按着了眉心：“章远的案子早该审了，可若堂审，势必要牵扯到齐逸。章远如今咬死他是受了齐逸的威胁才犯下的这些事情，届时，悠悠之口，怕是我们想要再为他洗清罪名就难了。”

    谁让齐逸年少时候太狂，得罪了太多的人？若是他一直张狂下去，倒也罢了，惩处了齐逸也算是为国为民。可偏巧的，他担任县太爷的这段时日，确确实实在为民做主，为民做事儿。

    这样一个改过自新的天潢贵胄，这样一个“心中自有一杆秤，绝不无辜欺压百姓，绝不无辜冤枉百姓”的好官，正是昭明王朝所需要的，他燕长雍也不愿让齐逸平白沾惹一身泥尘。

    刘晴听他这么，不觉有些焦急：“太子都拿着伪造的书信，亲自来郡王府冤枉郡王了，这难道还不够明郡王的清白吗？”

    “如今章远是章远，太子是太子，即便我们这些人都知道这两人才是在沆瀣一气，祸害少女。但章远偏要是齐逸指使，我们又能如何？”燕长雍也很发愁。

    刘晴又问：“可刚才刘凤的话不是证据吗？太子利用她冤枉郡王，还要在事后杀她灭口的，这样的事儿，我们这些人都是见证啊。”

    燕长雍揉着眉心的动作加重：“刚才我不是让你问过王府的下人了吗？他们所有人都没见过海子，只有刘凤一个人见过。可偏巧的，刘凤海子会武功，这种明显有违‘事实’的话，谁会相信？这份证词现在根本没法拿出去，否则反而会被反咬一口，是刘凤污蔑太子的。”

    “太子在民众心中的印象极好，到时候不用太子开口，舆论就能把刘凤逼死！”

    “那总不能就这样由着他吧？实在不行，豁出去告御状去！”她就是拼了这条命，她也必须得把无辜的齐逸救出来！刘晴攥着拳头，使劲的咬了牙关。

    燕长雍掀着眼皮瞟她一眼，心里无限感慨，可他出口的话却依旧冷冷的，不带半点感情：“没有直接的，十足的证据指证太子是幕后主使，那告御状的最终结果也只会是齐逸承担这所有罪名。”

    他的语气蓦地重了起来：“到时候皇上震怒，齐逸怕是只有一死。”毕竟先前他才“杀了”天牢上百号的犯人，皇上便是再仁慈，他也不可能纵容齐逸一直胡来。

    刘晴听得浑身一个冷颤。

    燕长雍又道：“如今我们既要保全刘凤这个人证，留着她来日指证太子，又得想方设法的断了太子所有的助力。只有让他变成真正的困兽，我们才能一击把他击倒。而要断他的助力，我们只有从章远下。章远这主心骨彻底倒了，跟随着他的人才会人心涣散。”

    可要怎样在不影响齐逸的情况下处置了章远？徐飞鸢磨了磨牙，问他：“去祁县的人还没消息吗？”用章母胁迫章远，她就不信章远不实话！

    燕长雍摇了摇头。

    徐飞鸢无声沉默。

    外头的天气阴沉沉的，寒风吹过，肆卷上郡王府前院的树梢。“哗啦啦”一阵，树上残留的叶子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眨眼便是厚厚的一层。

    那落叶纷飞的景象，为整个郡王府平添几分萧条。

    徐飞鸢看得心情压抑，可再压抑，他们也得想办法。哪怕前路有再多的荆棘丛生，哪怕她们经历再多的磨难，他们也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渐渐逼近太子。

    “章远暂时不能判的话，那就先找兰。找到一个算一个，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被他老鼠逗猫似的，一直逗着我们转圈。”太子人多，能够陪着他们耗，他们可没那么多的精力去陪着他玩这种游戏！

    徐飞鸢撑着身子就站了起来。

    许是站的有些急，她大脑“嗡”的下，眼前猛地一片黑光。她身子也摇摇晃晃的，似是随时都能栽倒。

    燕长雍连忙站起，快走两步到她身边，伸出大掌轻搀扶着了她：“身子不虞就别逞能。我先送你回去逍遥山庄，你好生歇着，至于兰，我会派人去抓。”

    “你要去百花楼？”徐飞鸢长长地睫毛扑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