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慕子故01
“佛家有云,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世间万象皆有因果。善恶,恩报,这般诸多。”
容话沿着一条布满金光的通道往前行走,耳边回响着一明大师的话语。
“他非人,舍利能助你去往他心中过去世界,探他前尘,了他心魔,还报他恩……”
“切记,不可贪恋在过去久留。否则你的肉体将会被困在过去,死后魂魄入不得轮回,也偿不了他此生之恩。”
通道中的金光突然暴涨,容话被包裹在光芒里,空间扭曲,时钟急速飞逝,指针转动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仿佛轮转了一个世纪,叮的一声,钟表上的指针停了下来。
夏日炎炎,天气燥热异常。
路边摊贩搬着木凳躲在树下乘凉,懒懒散散,有一搭没一搭的叫卖几声。黄包车夫拉着车在街道上不留余力的穿行,黝黑的脸被日光晒得通红。
“哥,借个道啊!”来往的车夫朝站在路中央的人扯着嗓子喊道。
容话站在开阔了路中,闻言往旁边侧身,载着身着旗袍女乘客的黄包车和他飞快的擦身而过。
“哥哥,我这儿正摆着摊,你往我这里一站把我生意全挡住了!”
身后有人在容话的手臂上轻拍了一把,容话转过头去,一个卖红糖冰粉的摊子后坐着一个穿着旧式长挂衫的老爷子,头发花白,却长到腰际,编成一根辫子搭在肩膀上,此刻正拿着把蒲扇在胸前扇着。
“抱歉。”容话再度偏过身,走到一棵树荫下,他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充满着民国旧式的气息,眼神有一瞬的恍惚。他已经身处在另一个时代了。
他捏了捏眉心,重起精神。
舍利既然让他来到这里,足以证明慕别就身处在这个时代,而他要做的是找到慕别,让慕别重新复活。
想到这里,容话不再原地驻足,决定直接找人听慕别的下落。他找到了离他最近的目标,冰粉摊的老爷子,那老爷子看他折返回来,懒声懒气的:“哥,来碗冰粉?”
容话身无分文,想买都没条件,只能腆着脸问:“老爷爷我想跟你听一下,你们这附近,有叫慕别的人吗?”
听见他不是来照顾生意,老爷子干脆闭上眼,状似假寐的含糊:“慕别?老爷子我才从乡下来城里没多久,叫慕别的不知道,倒是知道姓慕的人家。”
容话眼睛一亮,假装没听出对方口中的敷衍,礼貌的接着问:“那可以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姓慕的人家住在哪里吗?”
老爷子不紧不慢的道:“城东的官府姓慕,城西的典当行也姓慕,城南的富商还姓慕,城北的花楼酒家更姓慕……”他完,半眯着眼量了容话一眼,“就不知道哥你想问的是哪个慕?”
容话道:“……这么多家都姓慕?”
“是啊。”老爷子了个哈欠,“慕家是湛海这里出了名的名门望族,哥要是想听慕家不如去对门的酒肆问问。”他朝不远处的酒肆努了努下巴,“那里边人多,经常讲些本地富贵乡绅的辛秘趣闻……”
老爷子完就把蒲扇盖在了脸上,一副明显不想再和容话多半句的模样,容话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再跟人问东问西,道了谢后,转身前往老爷子建议他去的酒肆,同时将对方的那几个慕家在心中暗暗记下。
岂料他刚走到酒肆门口,门里边就出来了一个人,穿着短衫阔裤,肩膀上搭着块白毛巾,脸上堆满殷勤笑意,“客官是来吃酒吗?”
容话被厮问的尴尬不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厮却也在无声之中量他,他看容话模样生的话,气质不俗,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头发卷曲有些蓬松,发色还是深栗色,显然是时下西洋那边流行过来的扮。
据他猜测来人肯定非富即贵,不等容话回答,就把人半推半就的引到了二楼的雅座上,“客官,您来点啥?我们这里的酒和菜色可是这条街出了名的!”
容话骑虎难下,只能推辞道:“我等个朋友,等他来了再点。”
厮看他仪态仪容并不像没钱的人,当下也没多想,隔着屏风走了出去,“那行,客官您有需要叫我一声就好!”
容话连连点头,等听见脚步声走远之后,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蹑手蹑脚的刚准备走出雅间,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了一句,“你这奇闻不新鲜,换我来一个!”
惊的容话又把脚收了回去,他鲜少有现在这样的窘境。靠在门边上,紧张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门外的几桌人酒劲上头,却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你们知道吗?弯掩巷子里最近新开了家戏班,听里面的戏子个个身段婀娜,唱腔一流,可怜见的,都开张一个多月了,我竟然没有一次机会去一睹风采!”
“这又是个什么原因?你平常不是最爱听些软软糯糯的戏腔吗,怎么这回没凑上?”
那人懊恼的拍桌,一副又羡又妒的模样,“这还不是拜我们湛海最是风流的那位公子哥所赐!”
和他坐在一桌的人闻言,都立刻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面面相看。
那人又接着:“你他好好的风月花楼待腻了,怎么就又把心思到听戏上了?弯掩巷子里那家戏班,从开业到现在,都被他一个人给包下了,我听人他给了戏班老板一整年的钱!这一整年,我都是无缘听那戏班的戏了,可真是个挥金如土的大少爷!”
“哈哈哈哈哈……”有人笑道:“慕家郎君性情风流,为人一向奢靡,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太正常不过了。”
酒肆二楼的雅间都是连通的,两间之间,都用竹条编织的帘子遮挡隔开。
容话耳朵尖,正听见外面那些人了“慕家郎君”四个字,还想继续听下去,他左边的竹帘就传来了一声戛然而止的弦音。像是某种拉弦乐器的弦,断掉了,断了容话继续往下听的思路。
等容话再想接着往下听时,外边的那一桌人又开始改聊了别的,再没有涉及“慕家郎君”的事。
正在这个时候,半开着的门从外被人敲响,“客官,您是要点酒了吗?”
那厮给刚巧路过,看他站在门口以为他是要叫人,完就拉门而入,又是满脸殷切的笑。
容话差点就被他的热情所感叫了酒,冷静下来后,:“……我朋友还没到,不过我想向你听个人。”
厮甩着毛巾擦了擦脸,“客官尽管问,的一定知无不言!”
“我听慕家是这里的名门望族,家里分支人口肯定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叫慕别的?”容话化用了听了半天的墙角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厮听完后却是一愣,随即:“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
容话答得中肯,“算是。”
“慕家是我们当地的望族不假,但这位叫慕别的公子名头可比整个慕家还要响。”厮故作神秘的朝他一笑,压低声音:“名声显赫的家族出了个整天只知道在风月场所里厮混的纨绔子弟,好比一张白纸上染了个墨点,就是碍眼!”
容话心头一跳,“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厮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这的哪能知道慕大少在哪里。不过嘛,听人,他平常最爱去的是城北那条风月街,乐楼茶楼花楼都有涉足……最近又好像迷上了弯掩巷子里的戏班,太多了……”
“上工还和客人唠起嗑了!月钱不想要了?”门外陡然传出一声吼,那厮不敢再多,歉意的朝容话一笑,连忙出了雅间。
容话默念了一遍厮过的几个地方,准备接着厮后离开,左边竹帘外又拉响了一声短促刺耳的弦音,好像又有一根弦断了。
容话下意识往竹帘上看过去,时值正午,窗外光亮明晃,在竹帘上投下一段光影。
帘子厚实,透不出另一间雅间的景象,只露出一截模糊的身影,比犹抱琵琶更加朦胧。外边风一吹,云遮了光,这道身影又消失了不见。
容话鬼使神差,目光在那截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人影上停留了数秒。正想要移开的时候,他面前的竹帘就被人轻敲了敲。
一道男声传出:“雅间不隔音,刚才先生和酒楼里的厮谈话,我不慎全部听见了,实在不好意思。”
那厮辛秘的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一片竹帘挡在两间房前,又能起什么作用。
容话十分理解,了句“没关系”就准备走人,那人却把他叫住,“我听先生和厮的对话中,似乎是想找那位慕家的慕别公子,我倒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有一些交际,把先生引荐给慕家公子不算难事。就是不知道先生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容话喜笑颜开,连忙走到竹帘前,“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带我去见一见他,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对方不慌不忙:“先生你和慕少爷素昧平生,就算由我当中间人引荐,也需要一个由头,否则不一定能动慕少爷。”
容话笑容渐淡,沉默片刻后,:“听他声名在外,我想要认识他。”
竹帘另一端的人闻言也默了半晌,随后:“既然是这样,由我引荐倒显得有些刻意。这样吧,先生不如自己亲自去见慕少爷一面,更显真诚。我听他今夜会在弯掩巷里戏班听曲,先生等到了晚上过去等着,一定能见到慕少爷。”
容话真挚的向对方道了谢,也等不到晚上了,现在就算去弯掩巷的戏班,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望向左边竹帘,“冒昧请问,你刚刚是不是在拉二胡?”
一声轻响,像是瓷制的酒盏放到了桌面上,紧接着听对方回答道:“的确是在拉二胡。”
“乐器的乐趣在既可以奏响心中喜欢的曲子,又可以磨心底的烦躁和烦闷,修身平心。”容话缓声:“如果拉出来的一直是断弦之音,不仅毁了乐器,同时还会让人更心浮气躁,不如换一种方式,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他留下这句话,便快步走出了雅间。
帘被人用手挑起,有一奴仆扮的人站立在旁,低眉顺眼的:“少爷,人走了。”这声线显然是刚才和容话交谈的人,他完往里侧挪了挪,留出一个刚好能够让里边人往外瞧的空隙。
日光倾泻,青年坐在雕花木椅上。
潋滟的光透过镂空的雕花在他的身上,紫色的长衫被笼罩上一层光晕,泛出珠般光泽,肩膀上绣着的金叶蔷薇一路延伸到腰际,金芒摄目。及腰的墨发用一根紫金混色的系带懒散的绑在身后,露出他完整的脸庞。
面容俊美,桃眼似烟缭迷离,眼尾垂翘似笑非笑,左耳垂上的红珠亮如红曜,周身气质华贵逼人。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晃着里面的酒水,眼光淡淡扫过一瞥离去的身影,轻描淡写的嘲讽:“故作老成。”
奴仆十分会察言观色,马上放下竹帘,:“我刚才匆匆一瞥看了个侧脸,年纪看起来顶多二十,扮气度像是留洋回来的,就是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他放下杯盏背往后一靠,气度从容,语气仍淡:“居心叵测之徒,磨他一磨,总是能知道。”
那奴仆答了是,便立在一旁不再话。
天气燥热,他闭眼憩一阵,戴着紫玉扳指的左手随手解开领前的盘扣,热意往外敞露了一点,他却仍被这燥热逼退了睡意,有些不快的睁开眼。
一旁的奴仆立刻拿起随身携带的扇子走到他面前,风力适中的扇着。却看见他的目光一转不转的注视着桌上那把两根弦尽断的二胡。遂揣测着对方的想法,:“改明儿,我拿去找人上弦?”
他没好也没不好,重新闭上眼假寐,“太热。”
这天太热,曲静不了心。他需要换一种方式,让心头凉爽一阵。
容话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湛海人,但百年前的湛海市和他印象中高楼如云的城市相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他的记忆毫无用武之地,出了酒肆就开始一路询问弯掩巷的方向,头顶着烈日,走错了许多路,等到了弯掩巷子里的戏班时,天空已经是落霞漫天,将近傍晚了。
戏班大门紧闭,来往的行人不多,容话猜想这戏班应该是还没开业。他一路走来又热又累,背心里全是汗,在戏班门口随便找了块石阶,喘息着坐了下去,静等着慕别来。
入夜之后,城市里的空气突然开始变得闷热,风阵阵刮着,树枝上的叶子被吹得掉满一地。
路边生意的摊贩紧赶慢赶的收了摊回家,黄包车夫拉车的脚力更快,铁制的车轱辘压着石路转动出咯吱声,来往的行人肉眼可见的变少,夜空上闪过一道惊雷,疾风骤雨一瞬间覆盖整个城市,一夜之间,在燥热的夏天里多出几分凉爽。
关了一夜的大门,在第二天大雨骤停的清,吱呀一声开了。
门里面走出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手里挎着个竹篮,像是要出去买菜,开门看见石阶前蹲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你谁啊?在这里干什么?”
容话抬起头,雨珠沿着发梢滴进他脚下的水洼里,他从石阶上站起来,看着那姑娘,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慕别他昨晚有来过吗?”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白的吓人,浑身湿透,狼狈极了。姑娘皱着眉量他,以为他是慕家派人来听慕公子行踪的,道:“慕少爷昨晚没来。”
容话这才完整的意识到,他的确被人给骗了。他垂着眼,心底止不住的失落。
他不知道骗他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扯了个这样的谎话让他来,他初来乍到,一心只想找到慕别,见到慕别,别的心思都没有。是他太轻信人没错,但他的失落却不是因为受了骗。
而是因为,他没能见到他,所以失落。
姑娘买菜回来时,看见容话还站在戏班门口没走,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把钱装进自己的荷包里,提着满载而归的菜篮走到容话面前,“你是不是想见慕别少爷啊?”
容话抬头看她,“是。”
姑娘轻咳一声,努力扮演一位好心人,“他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城北的花楼里。”完还顺带给容话指了条清晰地路线,教他怎么走能够尽快赶到。
容话记清路线后,感激的朝对方道谢后,匆忙赶去。
等他走后,姑娘数着荷包里的钱嘻嘻笑着,戏班里走出个年纪比她大点的姑娘,看见她笑个不停,问道:“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姑娘连忙收紧了荷包,“只是觉得慕别少爷,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来我们戏班听戏了。”
那姑娘翻了个白眼给她,“一晚上睡傻了?”
“你别不信!”姑娘推搡着对方进戏班,“他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得了新玩意,哪还顾得上姐姐你们……”
那戏班的姑娘的确没骗容话,容话根据那条路线很快就找到了对方口里所的花楼,不过现在时间还早,那花楼也还关着大门,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察觉到来往的过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他。
巷角一个老爷子拉着自家孙子,指着容话道:“看看,时候不学好,长大了大清早就来逛青楼!”
容话脸皮薄,被人这么指着当下就觉得臊得慌,拍门的动作不自觉更重了几分,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偏门直接翻墙进去,面前的门,被人开了。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士,穿着枣红刺绣的旗袍,一头复式波浪卷,浓妆红唇,徐老半娘,风韵犹存。
她看见容话先是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出久经磨砺的笑,“这是哪来的少爷,长的可真是俊俏,快请进!”
她把容话拉扯进了门内,关上大门,容话正想出声询问,这人就捂着嘴哎呀一声,“怎么浑身都湿透了,走,赶紧跟我去屋子里换件衣服再!”
容话还记得自己没钱,不敢贸然接受对方的好意,“不用了,谢谢您。我是来找慕别的,请问他现在这里吗?”
对方顿了顿,笑道:“慕少爷啊,在的在的,你跟我去换身干净衣服,我就带你去见他。”
容话再次婉拒了对方的好意,“真的不用了,我就是来找慕别的,别的不麻烦您。”他直截了当的:“您告诉我他在那间房就好,我可以自己上去找他。”
话到这个份上,纵使她久经沙场巧舌如簧,也婉转不回余地,哄着人去换身衣服。
正踌躇不定之间,上方半掩的纱窗后边,传出一阵低沉的男声,“碧姑,让他上来。”
碧姑正要答是,手里撰着的胳臂就先她一步,被主人给猛地抽了回去。
容话踩着木制的梯,快速的上到二楼停在了一间房间前,那个声音他不会听错。
容话心脏跳得极快,声声震着耳膜。
不知道是因为他压在心底多时的情绪震动,还是因为即将见到它真正的主人,而激动不安。
有人从里往外替他开了门,仍旧是位旗袍女郎,但胜在年轻,容貌也比刚才的碧姑漂亮许多。
她朝容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后侧身让出道,“请。”
容话了谢谢,进了屋内后才发现,妙龄的旗袍女郎,不止一个。
一共五位,或立或站。
一位站在他身后,一位坐在古筝前似要弹筝,一位站在窗下给笼里的金丝雀喂食,还有两位,脱了鞋一左一右的跪在一方宽大的榻上。
那榻的正中正倚靠着一个人,上身赤着,肩头上披着一件开襟的黑色长衫,皙白的肤色和流畅的肌肉线条暴露在视野中,发丝披散在一侧。
跪在右边的旗袍女郎正在给他细致的锤着腿,左边的正将纤纤玉手申进冒着白烟的冰里,从藤枝上摘下一颗冰镇的葡萄,剥了皮喂进他嘴里,景象不出的昳丽勾人。
他一直半眯着眼,神情淡淡,却让人莫名觉得他极其享受。
一副奢靡极致的公子哥做派。
容话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却泛出一股难以言的滋味。好在他还记着自己要办的正事,收住了作祟的情绪,想要出声喊他,那双半眯着的桃眼却率先睁开,朝他看来,“听你找我?”
容话绕开古筝,往前走了几步,“是。”
“但我们从未谋面,你找我有什么事?”
容话脚步一顿,一番在肚子里滚了很久的话,突然变没了。
从前的慕别和他,当然是素昧平生。他的一点都没错,容话却陷入了沉默。
他垂着眼帘不话时,慕别正手撑着脸,漫不经心地量他。
昨天没见到正脸,此刻看见了,却觉得对方远比他心里猜想的年纪还。
脸倒生的雅致,就是这么一副抿着唇不话的模样也让人赏心悦目。不过面色太白,病恹恹的,浑身也太狼狈了些。身上的白衬衫湿漉到紧贴在皮肤上,那身形显得格外单薄,腰也细到不堪一握,也不知道脱了衣服,那腰身还有没有他臆想中的细。
慕别不动声色的已将容话从头到脚量了个透彻,轻蔑的想:也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开的青涩少年。
思及此,他那份恶劣的心思又浮上心头。他挥手,让两边的人停下来,悠悠道:“你不话,那我就来猜一猜。”
“一般想接近我的人有两种,第一种,是图我的钱财,第二种,是图我的色相。就是不知道,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别人出这样的话,大概会引出哄堂大笑。可他家世显赫,容貌生的也是万里挑一,实在让人找不出能够挑刺的话来,唯一能让人挑一挑的,也只剩他那副轻狂的口吻了。
容话抬头看他,“我……”
他却只和他对视一秒便移开了视线,转而扫过屋内一众的旗袍女郎,“你们,是前者还是后者?”
那些旗袍女郎低声笑语,不约而同的:“自然是后者!”
慕别也笑,随即撇过眼,重新和容话对视,眼神像是再问:你呢?
容话走到榻前,慕别身侧的两名旗袍女郎知趣的停了笑,慕别却仍旧在笑。
容话俯下身,伸出手将慕别的衣襟往中间拉了拉,遮住对方大半胸膛,他:“我是来把心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
容话:孩子才做选择
慕别:乖,全拿走
慕别不喜欢穿衣服不是一两天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