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要怕,有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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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筝进宫多年,这白蔹也在她身边陪伴多年,这样的规矩不可能不知道!

    宁筝虽知道她是皇太后的奸细,可到底是伺候她的老人儿了,她也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大,只轻声道:“白蔹,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的?”

    白蔹讥诮一笑,眸子里寒意凛然,道:“事到如今,奴婢没有什么要的,今日就算是您要死奴婢,奴婢也无话可……只求皇后娘娘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能让奴婢将这纸钱烧完,这样,奴婢在黄泉路上也能走的安心些!”

    “白蔹,你到底在什么?”银朱压根就听不懂她在什么,只低声道:“还有这纸钱,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白蔹,你快别烧了,好好给皇后娘娘认个错,自己是一时糊涂,要皇后娘娘饶了你这一次。”

    殊不知,她们俩儿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就算是白蔹自己知错了,宁筝虽不会就此算了,但怎么着也不会要了她的命,但看着她如今目中无人的性子,也不愿再多什么,只对银朱道:“按照宫里的规矩,银朱,该怎么惩治不听话的宫女?”

    银朱难得见着自家皇后娘娘有些生气的模样,瞥了一眼跪在地下的白蔹,犹犹豫豫道:“要是奴才不听话的话,按照轻重惩处,轻则掌嘴二十,重则掌嘴二十后赶出……紫禁城。”

    她这话音刚落下,就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奴婢方才都了,白蔹是被魔怔了,还求娘娘看在白蔹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着,她拽着白蔹的袖子道:“白蔹,快啊,求求娘娘。”

    白蔹只是苦笑一声,没有话。

    她一直知道自家娘娘聪慧,从她投靠皇太后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么一日,所以,她不算求饶,也没脸面求饶。

    宁筝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银朱,道:“银朱,你带着人先下去,本宫有些话要和白蔹。”

    银朱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下去了。

    宁筝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看着跪在地上、宛如木雕似的白蔹,又道:“白蔹,本宫再问你一遍,你可还有什么话要的?”

    她是个善良的人,总觉得人性本善,若是那等恶毒的主母,下人背叛她不奇怪,可富察皇后一直将白蔹当成亲妹妹似的,她实在想不出白蔹为何要这样做。

    白蔹依旧是一言不发。

    宁筝等了好久,见她压根没有开口的意思,苦笑一声道:“你是本宫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在富察一族,本宫不明白,为何你冒着不顾家人安危的风险,也要替太后娘娘做事儿。”

    “而且本宫自诩对你不差,当初本宫知道长春宫有奸细,根本就没想过会是你……呵,本宫看走了眼,只怕这大阿哥胡言乱语一事儿,你也已经告诉了太后娘娘。”

    “白蔹啊白蔹,你也是看着永琏长大的,永琏每每看到你都唤你一声白蔹姐姐,这孩子从懂事,知道你爱吃山药糕,隔三差五就吩咐御膳房做山药糕,专程叫人给你送过来……本宫就算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没有把本宫当成主子,可永琏这孩子是无辜的啊,难道,你就不想还他一个公道吗?”

    白蔹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可始终是一言不发。

    良久,她这才道:“奴婢,无话可,奴婢深知犯了这样的大错,无颜求得皇后娘娘的原谅,只求皇后娘娘看在奴婢一家多年侍奉在富察府,恳求皇后娘娘不要迁怒于奴婢的家人。”

    着,她更是磕起头来,一下又一下,磕的是砰砰直响。

    宁筝向来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忍不住别过头去,可在清朝就是这样,一人犯错株连九族,更何况白蔹这犯的是大错。

    但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只道:“好,本宫答应你你,可本宫想知道,你究竟是在替谁烧纸?”

    她的第一反应是白蔹知道自己要死了,这是在为自己烧纸,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白蔹既然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为自己烧纸?

    她又一想,这白蔹会不会是在替自己身边的朋友烧纸,不过也不太对,就算是要烧纸,也是偷偷摸摸的选在别的时候,如何会选在这个紧要的关头。

    白蔹抬起泪眼,嘴里里却是蹦出了一个让宁筝怎么都想不到的答案,“奴婢在长春宫里烧纸,自然是在给长春宫的主子烧纸啊!”

    宁筝听闻这话,脸色倏地变了,下意识站起身来,“白蔹,你到底在什么!”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蔹的眼泪却是落得愈发厉害了,直勾勾看着宁筝,扬声道:“奴婢是在替皇后娘娘烧纸啊,娘娘,奴婢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会保佑您的,奴婢,在黄泉路上等着您,不会让娘娘太孤单,奴婢愿用自己这条贱命,生生世世护着娘娘平安康泰啊!”

    宁筝心里一个咯噔,往前走了两步,却还是迟了。

    白蔹咬舌自尽了。

    宁筝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一个人就这样瘫倒在自己面前,嘴角流着血,也顾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扬声道:“宣太医,快宣太医啊!”

    银朱带着宫女们急匆匆进来,平素训练的再有条不紊的宫女们如今也乱了套,有的忙着去请太医,有的忙着扶白蔹去床上,有的忙扶着宁筝出去,免得染上了晦气……

    太医很快就来了,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只白蔹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别是太医们过来了,只怕是大罗神仙在世,只怕也救不了白蔹了。

    宁筝听闻这话的时候,心里是不出的难受,她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紫禁城的残酷,二阿哥永琏死的时候,她还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所以她感受不到;和敬公主不能养在自己膝下,她却还能日日瞧见,所以也感受不到……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死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木木的,麻麻的,抬手一摸,自己的脸上居然有泪。

    她混迹职场六年,参与过无数次职场内斗,早以为自己心如磐石,有人因为自己死了,她十分难过。

    银朱比她更加难受,毕竟白蔹是和银朱一起长大的,银朱性子跳脱,每每都是错不断,每每都是白蔹护着她的。

    宁筝只要人扶着银朱下去歇着,更是将身边的宫女太监都遣了下去,想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歇着。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却是听闻耳畔传来了脚步声,皱眉道:“本宫不是了吗?本宫想要一个人静静。”

    只是来者根本没有话,她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却见着是弘历。

    如今天色昏暗,因为她早就吩咐了,这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借着窗外的光,她隐约看得见弘历眉头深锁,似乎也有些难过的样子——难道,他在朝堂碰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还没容她细想,就一把被弘历搂到了怀里,更是听到——若是你难受,那就哭出来,只有朕在这儿!

    宁筝那一颗木木麻麻的心好像溃堤的洪水一般,难过决堤而出,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弘历搂着她,就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朕都听了,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不怕,有朕陪着你了,宁筝,别怕!”

    他太清楚自己皇后的性子了,什么时候都顾及着颜面,什么时候都顾及着体统,只怕连哭都不会放声哭。

    宁筝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将脸埋进他的衣裳里,哭了起来,更是含糊不清道:“白蔹死了,臣妾……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皇后,是臣妾对她不够好吗?所以她才会选择当太后娘娘的耳目?是不是臣妾的错……”

    从到大,她还没有碰到过亲人离世的场景,更别有人在自己跟前自尽,这对她击很大。

    弘历将她搂的更紧了,只道:“没事的,会没事的,宁筝,朕会在这儿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宁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到了最后更是在弘历的劝诫下用了半碗汤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累了。

    人累,心更累。

    弘历等她睡熟了这才悄悄离去,将这长春宫大大能得上话的人都叫到了偏殿。

    偏殿内是一片灯火通明,以银朱为首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下,谁都知道今日这事儿不简单!

    弘历一向仁慈,特别是对长春宫的宫女太监们,从来是连句重话都没有过,如今冷着脸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银朱难过归难过,可还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末了,更是犹犹豫豫道:“……那个时候奴婢侯在门外头,皇后娘娘和白蔹什么,奴婢虽听得不大真切,隐约也听到了娘娘问白蔹是在替谁烧纸,可白蔹却……白蔹却她是在替长春宫的主子烧纸……”

    这长春宫的主子,除了宁筝,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