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奸不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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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是见识到孟太后的辣手无情, 这个女人, 自己得罪不起,更何况,她对夜月笙还是有信心的,这三个女人, 都不会成为自己羁绊。

    与其一个人霸着他不放,不如主动提出封妃,也能让他心里再顾忌一些自己的好。

    女人, 柔弱永远是最好的武器。

    何嬷嬷将消息告诉了孟惠君, 她释然的笑笑,“算她识趣,之前也算是对笙儿忠心耿耿, 这女人, 若是自己知道冷暖, 日后我也不会去过多干涉,若是她不知深浅,也别怪我清君侧。”

    “太后娘娘, 您真是位好母亲。”何嬷嬷在一旁给她揉着肩膀。

    “你这话的有些语重心长啊,何嬷嬷, 最近也是对你太好了对吧, 哪些话该, 哪些话不该,自己掂量不清吗?”

    何嬷嬷依旧面不改色,顺着她的话应道, “是,奴婢该死,往后万万不敢胡言乱语了。”

    “罢了,你想什么就什么吧,你都陪我枯灯念佛十几年了,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待我了。我知道你也觉得我心狠,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孟惠君一手推开她,示意不需要再揉肩。

    “是,太后娘娘,那我吩咐厨房先端来晚膳吧,最近愈发寒冷,新上供的极品羊羔,他们炖了一下午了,喝点暖暖身子。”

    “你总是这样,让你你又不了,无趣。”孟惠君拂了手,搀在何嬷嬷胳膊上。

    “你能让奴婢什么呢,奴婢总不能您冷酷无情,唯独宠爱这个儿子吧。”何嬷嬷似是无奈。

    “好了,别了,帮我盛点羔羊汤吧,最近愈发没有胃口。”

    孟惠君大多数时候不会跟何嬷嬷计较,一来这人陪伴她多年,二来,在她失宠之时,只有她不嫌长日漫漫,自己吃斋念佛,她便在一旁安静的敲着木鱼,两人倒是脾性相合。

    客栈

    这都过了几天了,白峥情况有所好转,从一开始的每天睁几次眼睛,到现在时不时跟自己顶嘴。

    宫南枝觉得这家伙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好,没醒的时候整日里盼着他清醒,可是一睁开眼睛,活活跟个话痨一样,就爱刺挠自己。

    就像现在,他一边痛得呻吟,一边拿眼瞅着宫南枝,真叫人不自在。

    “你干嘛,疯了不成,你这样看我就像街上卖鱼的二傻哥。”

    “怎么,他也像我这样看你?”到这里白峥心里有些别扭,老听她卖鱼的二傻哥,叫的还挺亲热。

    “谁不是,就跟你一样,就这种眼神,哎呀,瘆得慌,每次去买鱼,他总是先嘿嘿一笑,了要买条点的,他总是给我整条最大的,就是为了让我多花钱。”

    宫南枝心里不禁想到,无奸不商,就算是憨厚的二傻哥,也知道卖鱼卖大的。

    “下次他再这样看你,你直接把鱼呼他脸上,这子,等我好了,看我不收拾他。”

    白峥稍微一动,左胸的伤口疼的让他半天缓不过劲来。

    “我倒希望你赶紧好起来,第一,我身上银两不多了,能当的我都便宜那当铺了,若是你再不好,我们可不是要喝西北风。”

    宫南枝掏出怀里的碎银子,悉数倒在桌上,眼下这情况真是窘迫,她一个宫相姐,什么时候为钱折过腰。

    “第二,我们在这耽误的时间太久了,等你能活动了,我有个想法,来给你听听。”

    白峥嗯了一声,意思是,罢,我听着呢。

    “你能正常活动后,我算离开这里之前画幅画去当掉,然后我们当天就必须离开这里,我怕有人认出这画来,多生事端,然后一路往北,专挑人多的地方走,鱼龙混杂总能很好的避人耳目。”

    “你的挺好,就按娘子的想法来,相公没有意见。”白峥乐呵呵的翘起一条腿来,多日里一直躺着,后背和屁股都硌得通红,别提有多难受。

    宫南枝生平还没给谁做过饭,这几日真的是巧妇难为有米之炊了,出去吃饭花钱太多,还是买回来做的合适,况且这病秧子还是适合躺着好。

    今天的鱼汤可能做多了,竟然剩下大半碗,以往她是不爱跟白峥抢饭吃的,尤其是炖的鱼汤,补身体的好东西,今日里可能二傻哥给的鱼太大,他一人实在吃不完。

    宫南枝端起来喝了一口,不出片刻,噗的一口吐回了碗里。

    这是什么汤啊,鱼汤,又咸,又麻,还有点不清道不明的油腻味道。

    “你怎么喝下去的,这就是我做的鱼汤吗?白峥,你味觉是不是没有了,这是人喝的东西吗?”宫南枝找了条帕子不住地擦着嘴巴,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凉水。

    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白峥笑得有些温暖,“好喝啊,娘子做什么都好,哪怕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宫南枝觉得八成最近他是烧糊涂了,脑子竟这般清奇独特,“算了,我还是花点钱出去买吧,走一步是一步,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

    想起自己做的五花八门的大补汤,心里阵阵愧疚。

    颠了颠剩下的银子,如果吃两餐大补汤,估计一天就玩完了,剩不了多少碎钱。

    看着床上那傻乐的人,她心一横,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钱总会赚回来的。

    出去跟店二要了几个菜,又沿街去乐闹市。

    买了几支毛笔,宣纸,一路抱着回来的。

    将纸铺到桌子上的时候,白峥还一脸茫然,“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这般情形你竟然还有如此雅兴吟诗作画,实在妙人。”

    “妙你个头呀,我们没钱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当然,这个下策在北朝管用,我不知道我师傅的名声在南国有没有号召力,反正就走投无路殊死一搏吧。”

    宫南枝自己研墨,沾了毛笔,想着之前给皇帝贺寿,朱颜顺画了幅百鸟朝贺图,博得众人齐声喝彩。

    当时就被皇帝裱起来了,好像后来送给了一位官员。

    北朝朱颜顺的画那可是一画难求,书法更不在话下。

    达官贵人,名门望族都以收藏他的画为攀比标准,有钱有才的人多,有权有势的也不少,有钱有权有势又清新高雅的人,那真是得提着灯笼去找,当然,朱颜顺的画就是那灯笼了。

    仔细回忆起那幅百鸟朝贺图,宫南枝心里描摹了个大概,方敢下笔。

    却是一下笔,便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整幅画作,一蹴而就,大气磅礴。

    还好之前临摹了不少师傅的画,当年每日都去请安上课还是有作用的,就像现在,不至于两袖空空,起码还能出去坑蒙拐骗,讨口饭吃。

    最后是落款,差点顺手写成宫家姐,一个激灵,白峥笑着喊道,“宫姐,别写错名讳。”

    “就你眼神好,隔那么远都能看到,多谢了。”宫南枝仿着朱颜顺的笔迹落款,最后搁下毛笔,拿起一旁的扇子用力扇了扇墨汁,希望能干的快一点。

    宫南枝转身去给白峥盖好被子,又拿起酒坛往上撒了点酒,然后凑上去闻闻,果然就跟喝醉了那种味道,她卷起画来,回身嘱咐道。

    “千万别下床,一会儿二就上来送饭菜,等他走了你再起来吃,要是两只手还觉得无法吃饭,那你等等我,我出去把这画当掉,回来喂你,你可听明白了,别给我再惹麻烦了。”

    白峥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规规矩矩藏身于被子底下,就跟受气的媳妇,多委屈都不能吭声。

    还是去了一开始当首饰的当铺,接待她的一开始是那学徒一般人物,看到她递上的画哦啊了半天,却没出个所以然来,想是不敢妄下断言,了声,客观稍等,便去了后面账房。

    不多久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先是从头到脚量了一番宫南枝,随后面上松懈下来。

    “姐这画想要当多少两?”

    问的规矩,想的却不实在。

    宫南枝伸出五个手指头,冲他摆摆手。

    那掌柜的先是一惊,随后摇摇头,宫南枝随后去掉一根手指头,掌柜的看看她,还是摇摇头。

    宫南枝心一横,索性直接剩下两根手指头,那掌柜的方才满意的点点头,意思成交。

    宫南枝心想,南国人果然会做生意,着实不够义气。

    等那掌柜的把银子取出来,宫南枝才知道什么叫做奸商,大奸特奸那种,明明在北朝自己的画能卖五百两,怎么现在冒名顶替的师傅的画反而就不值钱了呢。

    他竟然只给自己二十两,还是死当!

    真是岂有此理。

    宫南枝想要帅气的收回画来,可是一想囊中羞涩,手又退了回来,无所谓了,大不了自己回去再画他几幅,薄利多销吧。

    倒是让师傅不知道要多少个喷嚏才能去除这晦气了。

    对不住您老人家了,坏了您名声。

    宫南枝接过银子,却并没有马上回去,转身去了马市。

    这几日总有些不好的念头,在这地方耽误时间已有五天,屈指算算,追兵应该就在附近了,买菜买药的时候,总能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问东问西。

    不免心中悱恻,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不如今日卖了画,换了银两买辆马车,虽然白峥还不能下床,好歹能坐马车吧,虽然马车颠簸,好歹命更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