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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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师兄, 我早就该出来告诉你真相, 如果不是我,庭君不会流落到北朝,更不会被人追杀,惨遭毒手。虽然误会重重, 可是该我承担的,我不能再逃避了。”隋玉放下拂尘,多年来潜心修行, 脸上面容十分平淡。

    “隋玉,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有的,能抛弃的, 所剩不多了, 不要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头。”苏里有些急迫, 脸上不禁充了血色。

    “师兄,不妨听师妹下去,这个时候, 不是你急于替人出头的时刻,那人还没到, 你急什么。”南木涵眸光中略带恨意, 双手攥紧, 好像下一刻就能控制不住将那人杀死。

    “那杯给风阳和庭君的酒,本来是要给我和苏师兄的。”到这里,隋玉有些羞愧得看看旁边的苏里, 那人站的挺直,周身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可是,苏师兄却是早就洞察了我的来意,一口回绝了我,还狠狠责骂了我一番,我一气之下想要端着酒离开,却不知道往何处去,正好遇到风阳跟庭君在花园喝闷酒,一气之下,我上前把酒给了他们,我知道孟惠君一直对风阳痴心一片,昏了头的我,只想着让她也痛失所爱,如果没有她,苏师兄便不会断然拒绝我,如果没有她,也许根本不需要这杯酒,可是,当时的我,没成想会一错到底,害了庭君,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我一直憋着不,只求上天能够宽恕我做过的错事,听到庭君死讯的时候,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了,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来奇怪,这么多年一直假装回避,假装没有发生的事情,此刻全然清晰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刻骨铭心。

    “苏师兄,听到这里,我倒要问你一句,隋玉给他们二人酒的时候,你可知道?或者,当时,你可是正在暗处窥探的一清二楚。”南木涵条理清晰,没有被隋玉的一番话击的失了分寸。

    苏里一愣,他这样问,想必已经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随即回避开他的眼神,淡然答道,“我是看到了。”

    “你以为你替隋玉挡刀,其实不过是你的借刀伤人,比起隋玉,你更巴不得风阳跟阿君喝下那杯酒,苏师兄,你用心良苦啊。”

    隋玉诧异的看着苏里,仿佛不能置信。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苏师兄在护着自己,是以,这么多年,她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不可能是这样的,她心中崇高神圣的苏师兄,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背后操纵的人呢。

    长吁一口气,苏里低下头,“师妹,是我做的,我知道你会把酒给他们,可是我没有阻拦你,比起你来,我的确更希望风阳喝下那杯酒,这样,惠君便会断了对他的念想,也许,她还会跟我在一起。”

    “笑话,苏师兄,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怎么还能是也许呢,夜景瑞的孩子,现在的一国之君,难道不是苏师兄的亲生骨肉吗,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南木涵将手中的杯盏重重搁在桌上,溅起碎雨无数。

    苏里惊愕的看着他,那个一直装作沉迷酒色的南皇,素日里来连自己的臣民都不放在心上,这等秘史,他又从何得知,难道,在南国,他有?

    “不必惊讶,我只是凑巧知道。”南木涵看着隋玉,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过了片刻,他继续道,“这里面,最可怜的恐怕就是师妹你了,一腔热血付诸东流,可惜这个人竟不配为人,想想,真是荒诞。”

    隋玉两眼失神的看着她爱慕了半生的人,还是那样高洁,还是那样独立,可是,自己竟然不认识这个人了。

    那一头华发,垂肩而下,一双桃花眼斜吊三分,眉目辗转间自有十分情谊。

    可这人的心,怎么就能藏得如此之深,还有,夜月笙,果然是他跟孟庭君的孩子吗?

    夜景瑞难道从来都不知晓?还是,他一直都在假装不知道。

    隋玉看着对立胶着的两个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什么,该帮谁好。

    “师弟,既然你一切都已经清楚,师兄我也没有好辩解的了,今天我来了这里,该交代的我已经跟下一任掌门交代好了。”苏里罢,缓缓坐下,一手拿了一块桃花酥,放到嘴里,任他慢慢融化。

    “人没来齐,师兄何苦急着定自己的罪,师兄,难道你以为,这好吃的桃花酥,我竟舍得让人在里面下毒?”南木涵故作惊讶,顺手抄起桌上那盘所剩无几的桃花酥,继续道,“师兄,你该告诉我,在阿君酒里下毒导致她身亡的那个人,是否就是孟惠君?”

    苏里看着他举起的桃花酥,也不再遮掩什么,“师弟,放下你的执念吧,那杯毒酒,本就是我给庭君的,你一直巴巴的找寻一个结果,只是为了证明你的猜测是真的,可是当你发现与你所想有偏差之后,你便开始暴躁了,你苦苦寻求内心的印证,不管是对是错,师弟,你该回头想想,阿君的死,其实你要负大部分责任的。”

    南木涵咬着牙齿,眼睛微微上翘,迎着阳光衬出珠光点点,他把嘴角一撇,“我欠阿君的,自然会想方设法偿还,在那之前,我要把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这样,我才能安心去,安心去见她,话,我好久没见到她了,如果不是那副画,我大概都已经忘记阿君的眼睛了。”

    “他来过了。”是肯定句,隋玉和苏里几乎同时问出声来。

    “他跟她长得真像,连脾气都像。”南木涵像在给自己听,又像是已然发觉她俩的藏身之地,他的眼睛缥缈的看着那里,并不清晰。

    “你们还想对他赶尽杀绝吗?”他突然转身,剑眉竖起,眼睛里氤氲了不少怒意,“你们二十年前就该杀了他,如果当时没有动手,现在你们便再也不能如愿,苏里,你别以为自己修身养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派里潜心修炼,单单派出你的弟子白峥就能躲避你的嫌疑,你那些伎俩,旁人不知,孟惠君不会不知道,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一个心狠手辣,一个道貌岸然。你是不是一心想要护她周全,保她一世太平。”

    “庭君她,根本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月笙是我的儿子,全都是错,阴差阳错。”苏里面上凄怆惨淡,“那个孩子,他也不会认我的。”

    十几年前,自己带着白音专程进宫,明面上是去拜见夜皇,实际却是为了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可是,孟庭君根本不想再看到自己,她高高挽起的发髻,浓妆艳抹的俏脸,无一不彰显着冷漠疏离。

    忘不了那日玄德宫里,她略微高傲的挺着脖颈,这万分感激的话,“师兄,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包括登上这皇后之位,立我的皇儿为太子,宗□□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铭记于心,他会是南国唯一一大派系,更赋予诸多权力象征,只是,师兄,为了我跟笙儿,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景瑞比较忌讳这些,我不想有什么误会。”

    当一切都达成,她便不再需要自己了。

    这是个追名逐利的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她每天都在拼,怨恨太多人喜欢她的妹妹孟庭君,她便心心念念一手毁了姐妹亲情,不顾半点往昔情面。

    既然得不到风阳,那么便委曲求全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这个男人窝囊,温和,却一心宠着她,待她十二分真诚,纵然,他知道,孟惠君嫁给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一国之后,再无其他,总归自己有她想要的东西。

    何其贱兮,自己又何尝不是。

    偏偏就是喜欢这种性格,果断,狠辣,从不含糊留情。

    自作孽,不可活。

    “她不知道,月笙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让她知道,只要他们二人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哪怕牺牲别人的利益,谋取他人的性命。”南木涵将脸靠近他,气势上咄咄逼人。

    “苏师兄,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隋玉虽然四五十岁的年级,脾气倒也温和内敛,此时却有些慌不可控。

    “师妹,我早就过,自己配不上你,我不过是一个庸人,俗人,我也有求之不得的东西,虽然师傅将毕生所学传授于我,我却不能真正做到修身养性,忘却红尘俗世,尤其是不干预朝政,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是不后悔的。”

    “的自己这端高尚,自己的欲望,自己来填平,怎么就是为了孟惠君呢,师兄,你言之过及了。”南木涵索性撕破脸皮,要多难看,便有多么难看。

    隋玉坐在那里,原本心中驻着一座堡垒,神圣不可侵犯,如今这堡垒却散发出浑浑噩噩的光芒,扰得自己不得安宁,恨不得一掌将其劈碎。

    “她就这样好,她就这样好,枉我一直和这样不堪的女人争抢你,哈哈哈,师兄,荒天下之大谬。”隋玉摇摇晃晃,走出殿门,南木涵示意手下不去阻拦。

    作者有话要:  持续高烧~~~好想睡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