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人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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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大皇子府内, 灯影重重, 房内不时传来几声孩子的哭喊,外面房门关着,内堂却是都开着通风,乳母抱着世子来回晃着, 孩子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地沉睡过去。

    莫雨也松了口气,将刚罩上的外衫脱了下来,门口一响, 夏日的凉风伴着淡淡的花香飘了进来, 沁人心鼻。

    然而这好闻的味道中,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那人见她坐在床上, 先是一笑, 随后踉踉跄跄往前走, “还没睡?”

    莫雨懒得搭理,趁他靠近之前,已然将被子盖好, 翻身向里假装睡去。

    大红的衣袖,修长的手指, “雨, 你生我的气?”

    没有任何回应, 莫雨闭着眼睛,心中默默想着今日府里的情形,杨广贞嫁女, 这声势虽然没有她这个正妃那般浩大,可是却依旧惊动了整个南城。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雨,我有自己的苦衷,作为我的妻子,你应该体谅我的。”风北墨涌上一股酸涩,想吐自己用手稍微控制了下,“虽然我娶了她,可是我保证,我会对你比以前更好,咱们的孩子,我将来会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送到他手上,雨,你回过头来,跟我句话好不好。”

    从生产那日到现在,这是两人第一次谈话,莫雨本想继续不理他,又怕他喝多了冻出什么毛病来,思量再三转过脸来。

    “好,北墨,我原谅你了,你可以安心去你的新欢那边了。”

    风北墨冷哼一声,“我都这样低三下四了,雨,你能不能替我想想,如今父皇平白无故从你将军府弄出来一个三皇子,我是相信你并不知情,可是我的那些门客,同一战线的大臣们并不这样想,他们甚至有人,你也......”

    “我什么,我也是他们派来的间隙吗?”莫雨看着那紧促的眉,数日来忙于应付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禁有些思绪繁杂。

    “我从未这样想。”

    “可是他们这样告诉你了,而你,也动摇了。”

    “没有,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莫春风的真实身份,直到父皇公布?”风北墨虽然嘴上着相信,这行为却是在一步步的试探,问询,怀疑。

    “我最后一次,不知道,从他就是我的三哥,不是那什么三皇子,父亲母亲也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就连你,一起骑射那么久,不是照样什么都不知道吗?”

    两人其实都有些咄咄逼人,彼此不肯就范。

    风北墨眼里的光芒慢慢熄灭不少,他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我走了。”

    他等她的挽留,只要她一声,别走,他不会走的,毕竟两人是少年夫妻,又是因为相爱走在一起的。

    而莫雨又在等他一个承诺,舍弃杨倾城的决心,可是她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给自己的,权力,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纱帐随着关门声肆无忌惮的扬起,拂过她的脸,似乎一把利刃,割得生疼。

    “殿下,我们早点安歇吧。”杨倾城一改往日里清高睥睨的脾气,主动对风北墨示好。

    “倾城,我娶你你自然知道什么目的,但是你为什么肯嫁给我呢?”

    杨倾城笑笑,“除了嫁给你,我还能嫁给谁,还需要嫁给谁。”

    对啊,除了他,她还能嫁给谁,那个她自己喜欢的人,恐怕会一直执拗着性子不肯接纳她,而杨倾城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他不想娶自己,为何不帮助他的对手将他在意的东西一点点夺过来呢。

    北朝的夏日总是刚直炎热,偶有的凉风袭来刹那间带走不少烦闷苦涩,蝉鸣不已,微花飘香,红纱罗帐,一夜春梦了无痕。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话。”莫雨将那人急忙拉进房间,又让贴心的丫鬟煮了姜茶。

    隋安安一脸颓败,几天不见,仿佛瘦得只剩下两个眼睛活灵活现了,秀挺的鼻子此刻看起来都有些突兀,嘴唇看上去也粗糙缺水,她跟着莫雨坐到床上,莫雨让她躺进里面,两人就此挨着半坐着。

    “安安,那日的事情,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谢谢,真的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今天可能连孩子都看不到了。”

    隋安安抬起头,一脸的莫名其妙,“莫雨,当时看你们有危险,我是想也没想就冲过去了,可是,如果再有一次,我一定想个别的法子保全你,我,我太后悔了。”

    罢,隋安安竟然抱着被子嘤嘤的哭了起来,全然没有以往的活泼,真的是伤心欲绝。

    丧子之痛,只有初为人母的人才会懂得。

    “我,你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我们都是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我没想到你用自己和孩子的安危救了我们一命,安安,谢谢你,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保重自己,万不能哭坏了身体,要不然,我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莫雨不知道如何安慰,心里是真的非常感激当初她的救命之恩,可是看隋安安现在的情形,一时半会是不会从丧子之痛里面走出来的。

    “安安,大晚上的,你怎么从君庭府跑这里来了,你怎么进来的。”突然想到重点,如果是白天,只需要下人通报一声,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进来,可是现在是晚上,也没人来通报,隋安安犹入无人之境。

    “这里又不是刀山火海,随便翻个墙就进来了。”隋安安抹了把泪,似乎有些不屑。

    “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等风春莫回来后,告诉他我走了,我让他替我交代给那个人的话,估计他也忘了了,要不然,等了这么多天,他都没有来。莫雨,等我走后,你就散布消息出去,就中庸太后的侄女隋安安在北朝,然后随便找几个人假冒我,同时几个人,在不同地点出现。省的我走的不安生,招来匪类。”

    “你又要走?”莫雨听她这意思,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你的这匪类,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土匪吧。”

    “普通的土匪还好,上次你们把我救起,那也算我命大了,明日我就走了,拜托了,帮我多找点人,散播讯息快一点,我也安全一些。”隋安安相信莫雨,虽然她现在是大皇子的人。

    “好,我帮你安排,可还有什么需要的,车马,人,银子?”

    “不用,你帮我做好这些就行,那我先走了,我得回去再准备一下。”罢,就准备从床上跳下去。

    “你是要去东胡!”

    “杀千刀的风春莫,怎么谁都呢,你怎么知道的。”隋安安有些恼怒。

    “我猜的,没想到猜对了,只是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不是你了算的,等我给他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到时候,谁还会他不适合我。”隋安安完全不放在心上,似乎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那好,隋安安,一路顺风。”

    “谢谢!”

    人影一闪,高墙之上轻巧落下,树叶微晃,蝉鸣依旧,却是再无半点痕迹。

    果然好功夫。

    莫雨不禁心中暗暗感叹,这隋安安也是个中好手,这洒脱的性子也让人喜欢。

    自从得知隋安安在北朝出现后,好像如雨后春笋一般,到处都是隋安安。

    茶馆里,有个喝茶的隋安安,戏堂里,有个听曲的隋安安,饭馆里,还有吃饭的隋安安,逛街庙会的地方,有十几个隋安安在挑选首饰,更夸张的是,还有人隋安安去了满天红这样的男子专门去的花楼。

    总之,版本各一,众纷纭。

    那方,隋安安已经出了北朝,刚刚入了东胡边界。

    单枪匹马一个人杀到了南木涵眼皮子底下,既然躲着他没用,既然孩子没了,不如再来一次,这次,一定好好照顾好,看他怎么。

    虽上次是趁他不备,颇有些霸王硬上弓的感觉,可总比两人一直拘着,放不开来的痛快,男有情,女有意,在一起那边是天经地义。

    他顾忌的,无非就是年龄比自己大点,那又如何,大一点可以更加成熟稳重,又当爹又当相公。

    何乐而不为呢。

    隋安安想的挺美,潜进皇宫的时候,南木涵的那个提神太监还是跟上次一样,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两眼一闭,摸着黑自顾自走开了。

    这位主,向来不是善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连南皇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自己一个奴才了。

    隋安安很满意的拍拍手,跳下墙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翠色葫芦瓶,蹑手蹑脚开了南木涵的寝宫房门。

    原本守夜的丫鬟一见是她,赶忙低下头,倒也不声张,由此看来,这隋安安这般进出东胡皇宫,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隋安安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自己把瓶子里的药取出来,又将蜡烛芯子剪了一段,心翼翼的把药铺到蜡烛上面,那里刺啦几声烧的更加欢快了。

    隋安安满意的笑笑,一回头,却是吓了个魂飞魄散。

    南木涵正负手站在她身旁,两眼微眯,似乎在看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