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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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大哥, 难道你也要意气用事吗?少主若要回北朝, 唯一的一条路便是先解决南国宗□□的事情,如果不能解决,少主即便回了北朝,跟风北墨一场大战, 就算他赢了,如果此时宗□□号召他们武林的那一股力量强攻过来,少主的心血将会付之一炬。”檀香声音柔和, 到这番话反而有些慷慨激昂的意味。

    “可是, 你不能保证姑娘去了就一定有用,如果没用,反而将姑娘困于南国, 少主到时候恐怕会只身犯险去救姑娘的。”

    “方大哥,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白峥跟宫南枝的关系吗?你还以为在白峥心里, 宫南枝算不得什么人吗?之前你便知晓,白峥三番五次将象征他掌门身份的执子佩送给宫南枝,后来又把珍贵的银饰头簪挑了理由送她, 哪一步不是处处算计,为的不过是宫南枝的一世太平, 如果她去到南国做个中间人, 哪怕她只能拖延时间, 也是极好的,更何况,没准白峥会为了她真的信守承诺不参与北朝的内战之中, 方大哥,你觉得我的是无理取闹吗?”

    藤架上的花随风摇曳,飘来的香气竟让宫南枝觉得有些眩晕,她俩只是的什么跟什么啊,她跟白峥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真是荒唐。

    按照套路,她应该暗自泪水纵横,然后默默留一封书信独自远走他乡,为情郎披荆斩棘,隐忍不作声,待他功成名就之时,远远的看他一眼,那边是满足了。

    着实听不下去,宫南枝起身拍拍发麻的腿,又抖抖头上积攒的藤萝花,这才徐徐望向那边二人,那两人仿佛很诧异此刻她出现在这一隅,张开的嘴巴似乎要吞下她一般。

    裙裾划过地上的落英缤纷,惊扰到一旁觅食的鸟儿,这不禁让宫南枝想起自己的胖鸟肉肉,也不知道这么久没见,冬青子夏照顾的如何。

    “好久不见,檀香,跟这藤萝香味想比,檀香姑娘的味道还是那样清新怡人,别具一格。”宫南枝仔细的嗅嗅,确实好闻。

    “你在偷听我们讲话?这样扒墙角的湿事情,宫姐怎么做的这般熟稔。”檀香黛眉轻挑,眼白微微多了些,碧绿的衣裳外面罩着一件白粉的披风,愈发显得遗世独立,不落尘俗。

    “你这话的未免家子气了,费尽周折,跟方叔在此刻意而不故意的聊天,明摆着就是给我听的,以你的功力,这旁边这么近有个人在你不会发觉不了吧,何况,中间我还特意将那藤萝花扯落一大串,连鸟都惊飞了几只,这种声音你可别自己听不见,方叔急着跟你争辩,没放在这上面情有可原,若是他也包庇你,任我听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那么不如我将这事情回禀了莫三,看看他怎么!”

    宫南枝这辈子恨的东西不多,这谎便是其中一份。

    檀香有些哑语,面上微微动了一下,白粉的披风簌簌作响,连同她独有的香味吹满一院。

    “宫姐这臆想的功力真是愈发强健了,脚长在你身上,是听还是走,自然悉听尊便,何来故意让你听见这一法。”檀香一直看不上宫南枝,在她眼里,宫南枝任性妄为,举止毫无大家风范,对他家公子更谈不上有多好,甚至一味的索取而不知回报,可偏偏公子就是着了魔,一心一意为着她。

    “我不想在这跟你逞口舌之快,檀香,我们俩的事情,轮不到你来三道四,他喜欢对我好,不喜欢我去为他冒险,那是他爱我,如果我瞒着他去了南国,那我就是真的做错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如果我还不能做到跟他心思一致,那我就真的枉顾了他对我的好了,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劝你早点离开,否则,我怕他会杀了你!”

    最后几个字却是咬牙切齿出来的,宫南枝掐了一串藤萝花,狠狠一掷,准准的落在了她的头发上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檀香速来爱惜自己的脸面,愠怒的脸也不能大声呵斥,故低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如此无礼!”

    “还要我吗?檀香,你居然想杀了我俩......”宫南枝只到这,檀香便已经脸色苍白,斗大的汗珠即刻滚了下来,她似乎有些不能相信,哆哆嗦嗦的嘴唇,四处游弋的眼神无一不透露出心虚,刻意。

    如此精心安排,她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怎么能知道,如何能发现,不可能,她一定在诈自己。

    “你少在这里胡!”

    “檀香,宫姑娘到底什么意思,你俩怎么了。”方储信觉察出不妥,两个女人一个满腹仇恨,却隐忍不发,另外一个仓皇失措,似有隐情,这场面,确实让人心慌。

    “再不走,我便喊了!”宫南枝抛出这一句,檀香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她不该低估宫南枝。

    “你可听过缪竹,不才,我跟他学过几年医术。如果到这里你还肯待在这里,等着我把那莫三叫出来对质,那我成全你!”

    “你根本配不上他!”

    “配不配得上那也是我俩的事情看在你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不愿意让他为难,速速离开,我就当从没有发生这些事。”

    背身离开的时候,宫南枝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我错了,缘就是错了,一开始便不该跟你争抢,哪有可能赢,你,也没什么,仗的不过就是他喜欢你罢了。

    仗的不过就是他喜欢你罢了,仗的不过就是他喜欢你罢了。

    余音缓缓,宫南枝一整天脑子里都跑着这句话,心烦意乱不能自解。

    那天大夫给她诊脉的时候其实自己很早便清醒了,只是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她真的害怕大夫出实情,可是很奇怪,那老大夫居然,自己无大事,只需要按药方调整一下即可。

    怎么可能没事,宫南枝醒的及时,看那老大夫古怪的神情,再细闻他衣服上的药香,隐隐还透露这一股其他的味道,那便是之前在梨花苑闻到的,檀香最爱调制的一种香料,他一个老大夫,怎么可能涂这种女人的香料,何况,这还没到北朝呢。

    自己嗜睡,犯困恶心,其实不全然是因为长途跋涉,水土不服,更主要的是,她有喜了。

    有莫三的孩子了!

    这本该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是,又有太多的事情横亘在二人之间,她不能对莫三出实情。

    她不知道风阳会不会传位给莫三,如果会,那么将来她是万不可能以丞相之女的身份再次出嫁的,礼部绝不会姑息此事。

    倘若莫三肯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违,就算全天下人都议论纷纷,谴责其行径,也要娶了自己,可是,她不想让他做这风口浪尖上的罪人,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如果风阳没有传位给他,那事情便另有法,也许这个时候她可以坦然接受莫三为自己放弃爵位,远走江湖,或者在王府里安心做他的娇妻,至于百姓,也没那么多时间关心他一个王爷娶谁,或是,金屋藏娇了谁。

    可如果此时告诉了莫三,他是一定不会任由自己胡来的,更会抓着自己不放,凡事以自己为中心,很多事情,便会产生太多顾忌,她爱他,便不想他为了自己,放弃那么多。

    现在是甜蜜期,谁能保证以后有一天他不会埋怨自己,人生总有一天会想清楚,她不想他想清楚的时候心生嫌隙,让自己做那个被怪罪的人。

    檀香定是一路跟着他们,要不然,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大夫塞给他们,可怜方储信对她痴情一片,如果自己当时便揭穿了那个大夫,逞一时之快,倒是舒坦了,也许莫三会重罚方储信,可是之后呢。

    此时多事之秋,自己的一点事情,万不能影响了莫三的一切算。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跟白峥还是这么熟悉的人啊,面子还能大到让他放弃攻击北朝,放弃他师父的嘱托,真是荒唐。

    傍晚的食点做的特别好吃,宫南枝一口气吃了两盘,满意的了个饱嗝之后,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晒夕阳。

    旁边院子里的大黄狗跑了过来,殷勤的舔食者地上的残渣,时不时摇摇尾巴,看来他也觉得这口感极佳。

    宫南枝将桌上的酥饼连盘子一起放到地上,那黄狗对着他晃了几下尾巴,便一头扎进去吃了起来,有时候这狗比人,更多几分人情味。

    “也不怕着了凉,现在愈发大意了,出来也不知道带件披风盖一下,傍晚这风变大了,你要是病了,我们不还得停下来修整吗?”风春莫将自己的披风解了,轻轻盖在她身上。

    宫南枝侧脸对他笑笑,刹那间一院子的藤萝花仿佛羞涩一般,纷纷闭合花朵,“不是有你吗?”她将披风往上遮了遮,盖到脖子下面,又起身往藤椅边上靠了靠,示意风春莫坐过去。

    他倒是不客气,大喇喇横躺在一旁,又把宫南枝推了推垫在她身下,一手搂过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胸前,一手枕在脑后,方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