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回老家遇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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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若茜本来只算在广南商报干三个月,架不住女老总给她的自由度高、待遇又好,她可耻地软化,琢磨干脆挣下一套房再,自己不住可以出租,从此也算有稳定收入。新近她捞到的活是替常三角某旅游企业写篇报告文学,写完先在商报连载。

    这家企业大名“西湖园林有限公司”,在她的老家地级市洋舟。

    常三角沐浴改~革春风比祖三角迟,西湖是洋舟市率先成为股份制的旅游企业,老总是乔家的亲戚,标准关系户。不过人家并非照顾她,而是抓她的差,请她兼职游祖三角企业选择西湖做培训、开行业年会等。写报告文学是附带、不,是必须,老总怕某辈抽不出时间替西湖跑业务,反正西湖用报告文学做软广告是即定方针,连载媒体加上广南商报也算是针对性投放广告。换句话,乔若茜“执笔”写报告文学是虚的,堂堂文化古城大作家排排站,西湖公司连国家作协会员都有,更别提省市作协会员,人家写好了捎上她的名字。当然啦,她的“稿费”是根据她联系的客户开。

    乔若茜十分积极,带了几份意向书登程。话企业以培训或开年会的名义让管理层去旅游是常规性福利,古城洋舟作为候选之地完全有资格,她已经戴上了多家企业“人力资源顾问”的头衔,也够格代企业先去考察一下。

    既然算半个企业人,出外接洽总要搭点架子,她不好单枪匹马,带上了助理。

    洋舟市还没有通航,连火车都没通,因为距省会仅两个多时车程。乔、李坐火车至省会再转大巴,在高速公路服务区吃了又贵又差的盒饭,下午一点抵达。

    车站外没人接——乔记者声称明天才到。实在是老家亲友多,交际太累人,她决定歇口气再。为此特地戴了茶色墨镜、宽边太阳帽,身穿洋舟特色的旗袍,举止矫揉造作扮富太太。李晓蔓衣着略土气,本色出演保姆。

    西湖顾名思义不是烟波浩渺的大湖,只是位处城边的山水园林,集茶楼酒肆住宿等为一体。酒店很有古城特色,统统平房,分为大院落,貌似古代大户人家。

    乔、李入住飞鹤院翔云斋,其实就是一间双人客房,外观雕梁画壁,内里装修和普通酒店差不多,家俱中西合璧,床是千篇一律的席梦思,桌椅红木缕花。乔若茜伪装送亲戚住宿没登记,怕一登记便被逮个正着,反正她熟悉地头,有把握入夜后爬墙翻窗住进来。

    两人洗过澡歇,三点多起身,决定出去逛逛,吃顿当地风味的美好晚餐。

    洋舟市还没被工业污染,举目望去湖水清澈草绿花盛,曲径通幽鸟鸣婉啭。乔若茜充当导游,呱呱西湖的传,忽地像发现新大陆,指着道边一丛棱上生逆刺的植物道:“没想到公园会种野草!呃,就这么一丛,应该是没来得及拨掉,认识吗?”

    李晓蔓在乡下长到十岁,常见的野草不会不认识,笑道:“血见愁,是药材,能止血。”

    乔若茜唏嘘:“是啊,它能止血又能活血,是治跌损伤的药材。它的学名叫‘茜草’,我叫若茜[qiàn],念[qiàn]不念[xī],老被人叫成资味的若[xī]。喳,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混个茜茜公主当也不错。”

    李晓蔓被触动心思,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我叫馒头,排行老四,上头两姐一兄。我娘生下我,家里嫌弃又来一个赔钱货,娘月子里都吃不饱,老想啃馒头,便随口叫我‘馒头’。我们那儿地方偏,不讲究,生了孩子不会专门去镇上报户口,村里一年报一回。那年村老师帮忙登记,‘李馒头’不像女孩的名字,帮我登记成‘李晓蔓’。都这名字起的好,像城里姑娘。我平生最怕的,就是被绑了卖回深山。”

    这是李晓蔓第一次起自己的恐惧,乔若茜莫名心泛分享了秘密的甜意,旋即觉得自己混账,女子被拐卖何等悲惨,媒体报过女大学生都被拐卖,国家三令五申击,但当地村连村合伙抗拒,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很困难,还有恶心的道学家以“孩子无罪”,要求这些被强迫生下孩子的妇女“安分过日子”,不知所谓!

    她安抚地揽了一下助理:“你已经走出了大山,总不至于走在大街上被绑架,犯罪分子不敢这么张狂。”

    李晓蔓咬了下唇,黯哑道:“我的身份证是十五岁时办的,只能管用五年,二十岁要回镇派出所重新办~证。”

    乔若茜一股怒气涌起——办身份证需要户口本,户口本在李晓蔓的父母手中,她怕成这样,可想而知那是一对视卖女理所当然的夫妻。一时她觉得刘姐所为正当无比,家人是极品,跟他们讲道德讲守法只会被害死!可恨刘家好收拾,李家夫妻光脚,不好弄。

    半晌,她哼笑道:“这事不难,所有省在广南都设有办事处,等你年满十八,通过办事处搭上一个贫困镇的镇长、把户口迁出来不难。只是我也要看看值不值得费这力气,那样家庭,你以后若与他们藕断丝连,我还是省省力。”

    李晓蔓大喜,脱口道:“女无二卖之理!他们卖过我一次,我早就不是李家人!”

    “嗯?”乔若茜斜眼量她,升出被隐瞒的不快,又明白毫无道理,区区雇佣关系,人家凭什么交代那样的隐痛。

    李晓蔓却是一阵心虚,老实坦白了她和张老师的关系,反复强调张老师是大恩人。

    乔若茜完全理解,在一个买卖妇女成了习俗的地方,国家机器都无可奈何,张老师除了将可怜的女孩买下来,能如何?

    晌午的阳光退去炎热,远景近观美仑美奂。她苦笑道:“并非只有贫困地区才有让人难以忍受的事,盛世浮光下处处有罪恶。我大概老了,提不起劲斗高低。”

    或许老天看不惯她年纪轻轻便言“老”,两人出了公园往街区深巷淘美食,不期撞上一个男人殴女人,女人惨呼“救命”。

    洋舟民风绵软,当街人这种事,在乔若茜的记忆里从没有过,当即下意识加快脚步想拍照。李晓蔓前不久经历过救被殴的妇女不讨好,略迟疑,落在她后面。

    洋舟巷大多用石子镶成花纹型的路,居民住房以平房为主,这个巷特别些,是石板路,左右为两层楼建筑。本地风俗家家门前摆花盆,男人拳脚踢祸及花盆,碎了一地,女人倒地被碎片划的血淋淋。

    男人拽着她的胳膊拖起,踹她的肚子。两人都很年轻,不知有没有二十岁,男的呼喝女的惨叫的是普通话,显然不是本地人。

    还没到下班时间,深巷青壮少,老人牵着孩子惊颤颤远避。

    那对男女扭中接近一家卖面点的食肆,食肆门前摆着蒸好的面点,眼见要被撞翻。一个腰扎白围裙的中年人喝斥:“住手!”

    男青年哧笑一声,故意踹向放蒸笼的长条桌。中年人急挡,结实挨了一脚,怒吼一声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按上巷墙索要法,声称没法便一式一样还他一脚。

    做面点的师傅手劲不,男青年逊到没还手之力。

    这时惊人一幕发生——那女的操起一只花盆砸向面点师傅!

    乔若茜靠的近,急将面点师傅一推。女人没砸着面点师傅了个踉跄,花盆脱手飞向李晓蔓。李晓蔓一闪,花盆砸中长条桌,蒸笼面点滚一地。

    一团混乱中女人扑向面点师傅,一口咬在他手臂上连抓带挠,面点师傅失声痛呼。

    乔若茜练过,奈何实战少,愣了一下才一手卡女人的脖子、一手反扭她的手腕。

    女人呼吸受阻松开口,嘶叫声辩:“他我男朋友!”一边用没被扭住的手抓乔若茜。

    乔若茜穿着不耐撕的旗袍,嘶啦一下露腰腿,并被女人涂着丹红的尖指甲抓破皮。

    乔若茜吃痛狠狠一扭,女人的手腕咔嚓一声。她又扬手斩那女人的肩,抬腿踹膝盖弯,女人扑嗵跪地,跪的那个响,双膝震麻,惨叫中总算失去战斗力。

    那一头男青年想趁乱逃跑,被李晓蔓一脚踹倒。面点师傅更不容他逃走,揪住他讨要赔偿。

    居民们见斗殴分子被制服,纷纷跑来围观。有圣母型老太太指责乔、李下手太重,又有圣父型老爷子赶着:“快将姑娘送医院。”瞧那意思乔、李应该付医疗费。

    乔若茜来火,高呼:“报警!拍头党抢劫!谁家有座机?快报警!拍头党作案……”

    洋舟人不知道“拍头党”是什么,但抢劫、报警众所周知。先前在屋里忙乎的老板娘闻动静跑出来,听她这一喊又扭头奔回去电话。

    话长时短,从面点师傅奋起到这会也就片刻功夫。不远处,原先在某屋二楼观望的几个男青年刚下到一楼窜出门,听到乔若茜喊叫,相视一眼飞快窜往偏巷开溜。

    洋舟的出警速度阿米豆腐,这对男女被群众扭送派出所。

    女人一路哭叫“他我男朋友”,李晓蔓滔滔解释什么是“拍头党”,自己见多了,这对男女是伪装斗殴实行抢劫,围观的路人听的惊呼连连。

    乔若茜高举相机用本地话作证,那女人抢了她的钱包和照相机,被她夺回——进派出所一定能“证明”,她趁乱抓住女人的手在相机镜头上按了指纹。

    话乔筒子最厌恶某种角色,MD高喊“救命”,有人帮她了,却反过来伤害帮她的人。为什么那么多身陷家暴的女人无人救?就是因为存在这种贱~货!

    作者有话要:  经常看到媒体报路人冷血,但夫妻或情侣架,拉架的反被他们联手揍绝非个案,甚至有被残成植物人的。以炮灰的拙见,遇上这种事,看不过眼还是报警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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