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扉
程奕信呼吸沉重,随着他胸膛的跳动,一下一下拍在舒锦芸的头顶,转瞬消散在温暖的空气中。
如此暧昧的情景,令得舒锦芸脑中混沌,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他听见什么了?自己漏嘴的话他有没有放在心上?他应该不会起疑吧?那自己表白的话呢?还有他不想矜持了,是什么意思?
许久,程奕信才缓缓哑着嗓子道:“你……踩到朕脚了。”
“啊?”舒锦芸急忙跳开一步,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为了防滑,她浴鞋的鞋底有一圈凸起的圆点,被踩中的滋味不好受。
程奕信走近,拾起一旁干燥方巾,细细地为舒锦芸擦着发梢的水珠,轻柔地关切道:“心又着凉了。”
“嗯。”舒锦芸轻轻应了一声,手下的动作有些迟缓,但仍将衣带系得最紧,将她美好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她偷偷地抬眸,偷瞄着程奕信,只见他擦得专注,像是在为一件稀世珍宝拂尘,舒展的眉头下,舒锦芸瞧见了自己。
在那双瞳孔中,自己格外娇,涩生生,像只怕生的鹿。
忽然,她与程奕信对上了视线,幽幽的声音响起,“看什么呢?”
她望着瞳孔中的自己,道:“看你眼中的我。在你眼中,我究竟是是什么样的?”
程奕信愣了一瞬,放下手中的方巾,牵着她在床边坐下,“朕也没曾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舒锦芸低着头,脚尖轻拂地毯上的绒毛,声道:“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太矫情了,你不用……”
“朕得好好想想,”程奕信一边着,一边替她脱了鞋,扶坐到床上,“朕的枕边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令朕如此倾心。”
舒锦芸不安地玩弄着手指,这明晃晃地表白,她自是听出来了,但她能接受吗?若是待会儿发生什么,自己该如何应对?
在她浑然不觉时,程奕信脱衣上了床,躺坐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手臂,像时候母亲哄她入睡般。
“初见你时,只道是同窗,后来你老是出现在朕的周围,百般讨好,”到这儿,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也更加轻柔,“朕却觉得你是别有目的,刻意疏远。”
他将下巴搁在舒锦芸的头顶,顿了顿,道:“可是你怎么也甩不掉,而且也没做伤害朕的事,朕那时才发现,你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可朕注定不能无忧无虑,朕羡慕地旁观着,不敢上前破坏这份美好。
“再后来,朕做了太子,父皇提出想让你做朕的太子妃,朕自然高兴的,可朕清楚你不属于这里,所以朕把选择权交给了你。朕将消息透露给了岳父,以为他会帮你拒绝,或者你自己拒绝,但没想到你还是义无反顾的进了这牢笼。
“你的倔强与勇敢,朕都看在眼里,朕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护你周全。于是朕刻意疏远你,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自然会少了许多麻烦,这是朕当时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可直到最近,朕发觉你变了……”
舒锦芸身子一僵,连呼吸也停滞了,他发现自己是假冒的了?
程奕信倒是没感受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着:“你不再耿直冲动,甚至会谋算别人。朕虽是欣慰,但又怕你和这后宫同化,所以朕多次试探,最后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你。
“于是朕一点点亲近你,一点点将你重新在心中描绘,却越陷越深,即使你不再是朕心中原本的模样。”
舒锦芸抓紧身前的锦被,犹豫地问:“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的我?”
她紧咬下唇,连呼吸都心翼翼,害怕却又期待着。
刚才沐浴,宫人将门窗紧闭,任凭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仍是风平浪静,连熏香的残烟都笔直向上飞去,莫名的压抑。
“自然是现在的你,”程奕信将怀里的人搂紧,“先前你在群芳阁的那段话,将朕点醒。朕以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做着自以为为你好的事,那不是真正的爱与责任。”
着,他握紧了舒锦芸的手,一只,包在掌心。
感受着手背的温暖,舒锦芸逐渐放松下来,将身子靠在程奕信的怀中,喃喃道:“究竟什么是喜欢呢?我配喜欢别人吗?”
“你当然配,”程奕信将她的手放到了被子下,温柔地哄道,“别想这么多了,睡吧,你今天奔波了一整天了。”
“啊?一起睡吗?”被推下被的舒锦芸有些慌乱,忙转头问道。
来这也不是第一次和程奕信共床而眠了,但是心境却不似从前,她有些动摇了,竟比以前多了分期待。
她背对着程奕信,心砰砰地跳着。如果他真的想怎么样,自己要不要拒绝?
他细细地感受着,身后的人躺下后,将她环腰抱着,腰下的手炽热,隔着丝绸里衣,还是灼伤了她的肌肤,从腰一直燃烧到全身,滚烫得不像样。
程奕信却十分坦然,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一直再无别的行动,眼看他鼾声渐起,舒锦芸轻拍覆在自己腹上的手,轻声问道:“睡了吗?”
“没。”
耳边传来呓语般的低语,哈气温热,萦绕在舒锦芸耳边,她缩了缩脖子,:“今早我在碧娘房间里发现了一幅画,而我爹也有一幅一模一样的,你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瓜葛吗?”
程奕信未睁眼,紧了紧怀里的人,靠在她的肩头,:“未曾听过,明天朕让人去查一下。”
“嗯。”
在不安中,伴着头顶均匀的呼吸声,舒锦芸沉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她朦朦胧胧地睁眼,入眼的便是程奕信那张精致的脸,在若有若无的下,他的脸像是被精雕细琢过般,唯有唇边略微参差不齐的胡根,有些许凌乱,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舒锦芸的目光下移,瞟向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深邃的锁骨和结实的肌肉,她咽了咽口水,将头脑中不正当的想法一并吞下。
等等!刚刚那双眼好像是睁着的!
她慢慢地将视线一寸寸上移,果不其然,撞见了那双剑眉下的黑眸,也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领口风光,喉结上下滑动,发出轻微的口水声。
“流氓!”舒锦芸便后仰了稍稍,边抓紧了自己的领口。
“呵呵,你又何尝不是?”程奕信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直起了身,边穿鞋边问,“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时辰还早。”
舒锦芸摇了摇床边的铃铛,唤了侍衣宫女进来,“不了,我已经睡饱了,都没有同你一起吃过早餐,今天就陪陪你吧。”
程奕信穿好鞋,站在床榻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清澈,那原本是属于舒锦芸的笑。
他朗声道:“好。”像个要到糖的孩子,周身的空气也充满了甜味。
用完早膳,程奕信有些得寸进尺,对还在喝着海鲜粥的舒锦芸道:“你送朕回乾政宫吧。”他得理直气壮,更像是命令。
舒锦芸有些不悦,直接拒绝,“不想去,再我还没吃完,浪费粮食可耻。”她得也是理直气壮。
“朕等你吃完。”程奕信假笑,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算你狠!舒锦芸咬牙切齿,心一横,将碗中的热粥一饮而尽。
像是奔赴刑场般,她大喝一声:“走!”雄赳赳气昂昂。她细长的脖颈直直竖起,像只孤傲的白天鹅。
其实陪他走一段路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他这态度和昨晚差大多了,她有些失落,还有些生气。
院子里的梅花已经开始凋零,经过一夜劲风的摧残,落了一地,宫人们正在扫,把收集到的花瓣埋于墙根便的柳树底下。
舒锦芸站在门口,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空气中似乎也有了若有若无的梅香,令她胸中闷气一扫而空。
自己怎会变得如此敏感?太不应该了。
她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俏生生道:“走吧,不要磨磨蹭蹭的了。”
程奕信快步上前,一下握住了她还未垂下的手,放在眼前欣赏了一番,笑道:“嗯。”
这大清早的,一路上也没碰着什么人,两人笑间很快就到了乾政宫。
辞别程奕信后,舒锦芸道回府,却在半路上遇见了方政钰。
“参加皇后。”
“不必如此大礼,上次的事本宫还没谢谢你。”舒锦芸本想伸手去扶,却被方政钰灵巧地躲开了。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方政钰礼貌而疏远,眼神也是冷漠,和那晚判若两人,“皇后不必放在心上。”
舒锦芸意识到他的疏离,尴尬地把手收回,悻悻地笑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而且你还救了映儿,更是于本宫有恩,来日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本宫定当尽心竭力。”
“谢皇后。”方政钰这才抬头,眼底隐约有些笑意,在严肃的脸上竟有些明显。
舒锦芸回以他一个张扬灿烂的笑。
而此时,在不远处,一群人正躲在转角处窥视着这一切。ˋ*)?
“娘娘,要不要将找皇上来?”雾白问道,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蔡絮浓冷冷地看着远处的两人,邪笑着:“不了,先告诉太后,咱们得从长计议,放长线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