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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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绿油油的、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玩意儿简直是人生之大敌!

    混着鱼汤的味道便更加浓郁。

    林简几乎是止不住地皱眉,他正要习惯性地往外推,手伸出去一半差点碰到碗壁的那一瞬又赶紧收回来。

    ……

    林简本是觉着已经饿了许久,可是现在倒是食欲全无了。可好死不死地,这汤蛊还偏偏摆在他眼前。

    “是觉得不合你口味吗?”

    苏夫人关心道,一双眼睛也示意苏穆动作。

    苏穆面不改色给人盛了几勺鱼汤,虽然已经尽力避开那些菜叶,可是胡荽本已经切碎了,又如何能片叶都带不进去。

    他脸色如常,但心下已经要憋不住狂笑了。林简是最讨厌胡荽的,因此之前两家互相跳脱着吃饭,饭桌上都会特意避开,只是偏偏林恬喜欢……也偏偏是,他现在就是林恬的身份。

    “谢谢舅母,我很喜欢……”

    林简哆嗦着手把汤往嘴里送,心下已经把苏穆家这一大家子都问候过一遍……只是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倒也停了。

    夹了胡荽叶子的鱼汤,根本没有原来的鲜味,而是整碗都可怕异常。

    林简好不容易喝完了,眼看着苏穆又要动作,忙抓了块饼拿在手里。

    他这一抬头,倒发现大家的目光又朝着他这边看。

    “没事,恬恬就是习惯了以前的旧称,现在日子还长着,慢慢改就是了。”

    ……

    原是因为称呼的事,只是苏夫人嘴上虽然这样,但是眼神里却饱含着期待。林简被这样盯着难免有些羞怯,下意识便朝着苏穆看去。

    这一次……对方倒是装死,整张脸几乎要贴到碗边去了。

    “母亲。”

    林简喊过这一声便赶紧埋头吃饭,可饭桌上已经起了笑声。

    好在那鱼汤已经被苏夫人端开了,林简这才勉强吃了些。

    等回了东院的时候,他表示……这是有生之年吃过最可怕的一次早饭。

    苏穆也没什么,只是递了一把梅子过来。

    林简毫不客气全部拿了,还不忘剜了对方一眼。

    “澄泓哥你故意的是吧。”

    对上这种明显找事的语气,苏穆自然没接他的话茬,只是他轻声了两个字,林简便捂着脸回到床上去了。

    他的两个字是,“代嫁。”

    新婚的第二天日子就这么难挨,真是人生一大苦事。林简躺回床上了,又看见自己一身裙装……自然愈发愤愤。

    苏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很快便有声音自外室传进来,林简明知自己睡不成回笼觉了,便也起身出去了。

    昨夜他一直战战兢兢的,所以一直到睡着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眼下转出来,这才发现外面有淡淡的香味,和苏穆身上的松木香,原是同一种。

    书案上放着些书,除此之外便是笔墨纸砚,再往外的地方,则摆着香炉。

    苏穆听见人的脚步声近了,正朝着香炉里沁水,林简快走了几步本想是阻止的,但是很快,那香味就不见了。

    “其实没必要熄掉,再者你不是已经习惯了要熏这香的吗?”

    林简扯过坐席坐到对面,只是苏穆摆着正坐的姿势,而他则是一屁股坐了,腿还耷拉在外面。

    “没事,你眼下还咳着,还是注意些为好。”

    苏穆过这句倒也不再言语,林简一看他书案上的那些书便有些犯困。奈何对方就像是入定了一般,他实在坐不下去了,又不知道该搭些什么话,只好站起身来去翻角落处的箱笼。

    这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嫁妆,因为时间匆忙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归置,林简在百忙之间还混了些自己的玩意儿过来,他躬着身子找了半响,终于把那副骰子给翻出来了。

    骰子有六个,本是通体墨色,只是因为有白色的点才有些活泼。林简本有心继续把棋盘也拖出来,想到苏穆这里有也就作罢。

    苏穆还是原先的姿势不动,书也翻过几页,林简攥了骰子哒哒哒跑过去往书案上一拍,“澄泓哥我们掷骰子吧,比大论输赢。”

    那副骰子已经被他扔在书案上,胡乱散着,其中有一颗滚到苏穆面前的书上,苏穆顺势把书合了,把骰子也捡起来。

    “博戏按律杖四十。”

    ……

    当真是嫁……过来才知道这人是多么无趣,林简虽然懂事了些便有些害怕这位堂哥,但是事实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交集倒也不多。只是这样的……不解风情,等他姐换回来了,能受得了这个人吗?

    还有刚才熏香的事,林简原也是听舅母的,苏穆刚被抱回来的时候日夜啼哭,入了夜自然也睡不好。一家人找遍了方法也不管用,后来误误撞用了松木香,居然就此解决。这熏香一点,对于苏穆来倒也成了习惯。只是他有咳疾对方才浇灭了。

    ……

    可是现在,林简感觉对方这么点好心思,也被他自己的……不解风情……给浇灭了。

    一下午生生挨过去,林简感觉自己都要废了,可是室内已经掌了灯火,苏穆居然还坐在那里看书,就连动作也没有变过。

    “表哥你没有把公文带回来吧?”

    “没有。”

    “那你怎么还不回大理寺轮值?”

    “遇到大婚有九天额外的假期。”

    ……

    九天!

    也就是这样无趣的日子可能要一连挨过九天,不能出去找朋友玩儿,也不能掷骰子,甚至坐在原处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林简简直要被这个答案给弄得以头抢地,更是万般期盼他姐回来了。

    苏穆依旧头也不抬,不过倒也开口道。

    “就你这样跳脱的性子,怕是再过一天就要被人怀疑身份。”

    “你知道我昨天如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林恬吗?”

    林简本对着裙角泄愤,当下也抬起头来,“怎么看出来的。”

    “你当时过来抓红绸,我就发现了。”

    ……

    那可真是第一眼。

    “还有轿子前掐自己。”

    ……

    原来还有这次!

    这位表哥许是因为坐在寺正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傻了!所以才能养成这种时时刻刻胡乱观察人的性子来!

    林简心下腹议了半天,怔了半响倒也扮起笑脸,“那多谢澄泓哥帮我瞒着,等坚持到阿姐回来就好了。”

    “话眼看着就是归宁了,不知娘亲那边把人找回来了没有。”

    林简还接着嘟囔,这次苏穆倒没有答话。

    很快夜色渐渐暗了,林简随意找了借口就爬了床。等他已经睡到迷糊,便感觉身边一沉,必定是苏穆也爬了床。

    可是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把对方赶去塌上也有些过分,林简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句,倒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日,林简是被推醒的。

    而且,是等他已经撑着胳膊半躺,还有人在他肩膀处轻轻拍了一记。

    扰人清梦是最大的不对,好在林简已经半醒,倒也带着些理智。

    他半眯着眼睛坐起身来,一双手胡乱抓手边的衣服,“襄芜,现在是不是已经巳时了?”

    巳时?苏穆给他把衣服挪到可以摸到的地方,忍不住笑了一下。

    事实上外面也只是刚刚亮起来,连卯时还未过去。

    耳边的笑声有些熟悉,却绝不是襄芜的,林简好不容易穿好了上衣,正准备克服心理障碍去穿昨日那件红裙时,却发现床帐间并不是很亮,而且……手边的也不是裙装,而是普通的袍子。

    至于床帐间为什么这么昏暗,他伸长脖子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外面还有些雾气,至于床边也不是叉着腰的襄芜,而是苏穆。

    “这么早叫我起来是做什么?”

    林简自然存了怒气,只是倒也没有敢怎么表示,作势又要朝被窝里躺。

    “你姐有练功的习惯。”

    “那昨日怎么没有?”

    “昨日是新婚第二天的见礼。”

    ……

    这个理由好像无法反驳,林简哑了片刻还要闹,“遇上人问了就昨夜太累,所以不起。”

    只是这句是情急之下出来的,林简罢了只能掀开被子扶额坐起来,苏穆倒补充过一句。

    “昨夜因为什么太累?”

    “你……”

    林简恨不得在对方脸上画个乌龟,倒也气哼哼地起了到了院里。

    初秋的早上已经有了些凉意,更何况已经过了白露自然更冷。

    林简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倒也苦着脸站稳了。

    可是他姐的功具体要练些什么,他当真是毫不知情的,因为一般他都会睡过时辰,就算是偶尔早起,也只能是看见对方在练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

    有时候拿着竹枝,有时候又执了长剑。

    至于他自己……林简只是站了片刻,就有些发懵。

    他僵着站了半响,最后想了一会儿照猫画虎扎了一个马步。

    只不过是片刻,林简便感觉已经站够了一个早,他正要起身,哪知道肩膀的位置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站好。”

    站好就站好,贴这么近做什么。林简虽是看不到背后,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爪子在自己后背游走过一遍。

    !

    就这样咬牙切齿了半天,林简终于勉强坚持了一会儿,毕竟等他正准备做反抗的动作,对方就会来一句轻飘飘的“有人。”

    大理寺的婚假怎么这么长!林简现在恨不得这个恶劣的人立刻被拖出去轮值。

    只是人在屋檐下,所以林简只是给自己过气,便回头笑了一下,“谢提醒。”

    作者有话要:  明天回老家过年,所以可能会来不及更新,也可能很晚,如果过了二十二点,姐姐们就不用等了。

    之后更新时间应该能稳定,哪天有事会在作者有话提前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