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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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夫又是掐人中又是戳银针的, 林简即便是站在一旁, 也觉得针都扎在他自己身上似的, 疼极了。

    苏穆感觉到一旁的身子有些发僵,忙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林简的脸登时红了, 却也自觉心下放松了些。

    折腾了好一会儿,那人倒是醒了,只是窝在角落里不出声。

    林简自然更不明所以, 正待问下大夫的看法,然而却听得大叫一声。

    “啊……”

    二人齐齐看过去,发现原是大夫的双腿都被牢牢抱住,那人只探出半个头来, 显得更加可怜。

    “这莫不是受了惊?”

    苏穆问罢这句便直直盯着对面, 那大夫给这样的姿势弄得不上不下,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多半是,但是具体因为什么,还要仔细探查才是。”

    年轻大夫罢便去解救自己的腿,旁边的药童也跟着上来帮忙, 一时之间拽胳膊拉腿的,看起来颇有些好笑。

    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允许的话,林简只怕自己真是要笑出来了。

    “那这里劳大夫照看, 我们先行一步了。”苏穆拉着林简往外走,身后的声音却陡然扬起了些。

    “唉,等等, 难道把人丟……留在这里啊。”大夫的腿已经给解救出来,此时正在药童的帮忙下给人清洗伤口,林简一回头正和那血淋淋的颜色撞上,慌忙低下了头。

    “这明显就是刀伤,还不浅,要用桑皮线缝合才行。”他指了指伤口,又想去指苏穆,还是忍住了,“从伤口来看,许是仇家寻来也不定。”

    四周尽是血腥气,林简又听他的吓人,自然是愈发地不敢抬头了。但是眼下之意还是听得很明白,这人来历不明,还恐惹了祸端,医馆也显然是不想留下这个麻烦。

    “既然涉及寻仇,那便自行报案,把伤口处理一下就行。”

    苏穆把荷包直接在桌案上放了,然而仅仅是一个动作而已,那原本窝在角落里的人却挣扎起来,一双手臂也朝着肩膀抱去。

    连清洗伤口都安安分分的人,眼下却被铜钱的声音给吓到了?

    这显然有些不寻常,此时此刻,那个露在巷口的黑色衣角又重新蹦回到脑海中了。

    二人心中都浮起一抹疑问,苏穆朝着林简示意一下,又朝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别过来,状子已经毁了。”

    这人果然挣扎更过,本有药童在清洗伤口旁边的污秽,此时被突然一扯,布巾也掉在了地上,忙扁扁嘴,站到一旁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呀,而且还当这样的伤一下便能好吗?”年轻大夫也跟着翻白眼。林简本已经很紧张了,眼下却被逗得一乐,不得不这人让他想起了林老头。好嘛,这些做大夫的,好像一个个的,脾气都不是很好。

    三四个人搅在一起,场面很是混乱,而且这人眼下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苏穆注意到,对方每次叫嚷都是因为自己靠近,是巧合吗?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苏穆又朝前一步,这次却被挡住了。

    “大哥你行行好吧,清理这种伤口很麻烦,要不你来?‘

    年轻大夫的眼睛几乎是翻成了死鱼眼,旁边几个药童忙里偷闲笑了几声,即刻便被瞪了一眼,又补充道,“别试了,很明显他比较怕你。”

    ……

    “可是是我们把人送进来的,他也没这样……”一阵静默之后林简上前解围,然而他一句话还没完,即刻便被断了。

    “哦,那是因为人晕了。”依旧是那张嘲讽脸,补刀补得恰到好处,于是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一会儿。

    然而状子一事落在耳中,若是问不清楚,总归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穆在一旁和林简嘀咕了这句,后者立刻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会吧。”

    状子是何物?自然是状告之物。

    而主动告的一方开堂就要被拉出去一顿水火棍,所以一般无事,基本没人自找麻烦。

    如果有事的话……那只能是大事了。

    错案、冤案,各种听起来就很可怕的事情。

    “我也原以为只是一出普通的纠纷,但是眼下看来明显不是。我们再等等,看看大夫有什么办法吧。”

    “也只能这样了。”林简接了这话,眼睛却也不敢往前面看,只好转身朝着身后扫。门外有看守的兵士,除此之外便是行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两人只好傻等结果,那个奇怪的人也安静了一会儿,林简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澄泓哥,你还记得在火场中被烧死的那个吗?好像神智也不甚清醒。”

    “火房那边都是穷苦人家,也有的是被外债所追,时间久了疯了也不足为奇。”苏穆正回想当日的情形,那嘲讽脸又补了一句。

    “或许,大概,可能,真是巧合吧。那么深的伤口,若是因为欠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林简接了这句以后,一时间便无话了。

    然而苏穆却觉得有哪些地方似乎不对,可是具体因为什么,却又有些不上来了。

    大约又一炷香以后,那人却看着平静了许多,苏穆也不敢太过于靠近,只是走过去,远远地还留了几步之远。

    这一次倒是没发疯,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能告诉我状子是用来做什么吗?状告的又是何人?”

    苏穆问过这话,所有人都朝着角落里的人看去,那人的眼神稍显害怕,于是众人只好又往后稍移了些。

    “状子没有了,已经被抢走了,被抢走了。”

    “都是大家辛辛苦苦集了几百个人联名,现在都没了。”

    “都没了……”

    到了最后,那人似乎只会重复后三个字,眼角处也有眼泪流下来挂在下巴。

    这下子,就连是林简也听出严重之处来了。

    联名?

    那涉及到的,一定是个大案吧,否则也不会牵扯到那么多人。

    “为什么要几百余人联名呢?”林简急急问了一句,那人却闭了嘴不了,大概又等了片刻,才喃喃开了口。

    “屯田啊,兄弟,若是你碰见官府的人……呃。”

    一句话还没完,紧接着便是一个急促的短音。这人竟是再次晕了过去。

    屯田?

    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以至于需要集了几百余人的联名来城中告状?

    而且看着身后似乎还有追兵。

    这人的神智也不清楚,或许已被谋害也不定。

    林简只觉得脑袋里面只剩了屯田二字,其他的东西,当真是什么都挤不进来了。

    “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嘲讽脸大夫眼下满脸都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发现苏穆看他忙举起手来,“这里只是家医馆而已,这人清醒了,我立刻把他送走。”

    苏穆回头去拉林简,发现对方只是愣着,便只好直接揽了出来。

    “是不是屯田那边出事了?’

    好一会儿,林简才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会,而且你长姐也不准真的因逃婚出城去了。”

    苏穆保持着拉人的姿势安慰道。事实上,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也生出些惶恐来,就像是一头撞进了迷雾中。

    作者有话要:  “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写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梗_(:з」∠)_

    作者时常犯病,大家只当没有看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