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毫不犹豫, 手中长剑挽起剑花, 不闪不躲, 迎着上去！

    下一刻，破空的利箭狠厉刺穿了一只蝙蝠的脑袋, 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和凌厉的罡风, 擦着楚瑶的耳际过去, 随后是身后一个人“啊”的一声尖叫！

    长箭力道可怖, 直接穿透了那个想要偷袭之人的脑袋。

    落下的蝙蝠露出了少年的脸庞, 黑发飘飞, 红发带飞舞, 手中弓弦仍有着飞箭而后的震颤，一双眼眸漆黑的无波无澜。楚瑶没有去看身后的人，只是一个闪步，手中长剑宛若一泓秋水, 剑尖一扫，横杀了一排朝着夏歌飞过来的巨蝙蝠！

    一霎间碎尸横飞, 血雨淋漓, 楚瑶将少年护在怀里, 蓝衣上沾染了斑斑血迹，她低声道。

    “好箭。”

    夏歌在她怀里，喃喃：“我好像……杀人了。”

    感受着怀里少年微微的颤抖，楚瑶低声道：“没有。”

    她把手里的大雁塞到夏歌手里，道：“你刚刚了一只大雁。”

    顿了顿。

    “我们今天晚上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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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势浩大的巨蝙蝠进攻显然惊动了三峰，三峰集体出动, 布阵排兵，很快就平息了这场恶劣的巨蝙蝠之袭。

    剑峰的弟子在一众蝙蝠碎尸中找到了一个脑门被羽箭穿透的人尸。

    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袭黑衣蒙面，羽箭直透眉心，一击毙命，下手狠厉，没有给人留一丝活路。

    “这是剑峰的羽箭……查出来谁下的手了吗？”

    常蓝看着这具人尸，觉得太阳穴疼。

    旁边有弟子诺诺：“……没有。”

    常蓝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征求一下邻峰的意见：“……师妹怎么看？”

    顾佩玖望着底下的尸体，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

    她微微侧开了眼，看窗外的风景，“不晓得。”

    常蓝：“百里兄？”

    百里青蹲下来，翻了翻底下这人的手，随后输了一些灵力，半晌道：“这是位驯兽人。”

    “他应当是想豢养大量巨蝙蝠为自己所用。”百里青沉吟了一下，慢慢剥开了底下人的蒙面，“结果却没办法供应豢养的灵气，导致巨蝙蝠反噬主人，让主人驱动其来灵气充裕的菱溪山。”

    蒙面被剥开之后，露出了那张脸，饶是常蓝，也忍不住微微抽了口气。百里青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心惊。

    只见黑衣人一张脸青筋毕露，脸颊干瘪，活像被什么吸干的丧尸，可怖至极。

    常蓝思索了一下，“那照百里兄的意思……就是，跟魔教关系不大？”

    百里青摇摇头，把底下人的脸用黑巾盖上，“这个我不能保证，但一般魔教出动都是用魔化傀儡……”

    常蓝道：“也不能排除这人是被魔教利用了。”

    百里青点头，“有可能。”

    常蓝叹了口气，“当务之急，还是抓紧时间把这羽箭的主人先找出来问问当时的情况，也好对症下药。”

    百里青，“魔教奸细还未查出来，也不排除是我们这里的魔教奸细为了灭口。”

    顾佩玖忽然道：“当时的情况，也许是弟子自保。”

    常蓝道：“还是先把人找出来，再做定论吧。”

    = =

    剑峰一个偏僻的山洞。

    夏歌和楚瑶蹲在山洞外面，旁边是一坛竹叶青，竹叶青上放着两个柿子，弓箭被搭在了洞壁里，不远处有山溪清澈，潺潺流下。

    夏歌搭着烤架：“这是个好地方啊。”

    楚瑶正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给大雁拔毛。

    夏歌道：“你在生气？”

    楚瑶把大雁的毛都拔完了，秃秃的，拿着就要去溪边洗，夏歌“哎”了一声，“等等。”

    楚瑶回头，夏歌搓搓手，指了指旁边：“……这还两只山鸡呢。”

    两只色彩斑斓的歪脖子山鸡躺在一边，脑袋好像是被石子的，血肉模糊。

    楚瑶：“……”

    刚刚只顾着想事情顺便拔毛，没注意这子什么时候又用石头了两只山鸡。

    楚瑶回来，想把两只鸡拿回来一起拔，夏歌“哎”了一声，“给我一个，我也会。”

    楚瑶也没争，她要就给她了。

    两个人蹲到溪边，一起拔鸡毛。

    夏歌捏着山鸡斑斓的尾羽，“这鸡毛真好看啊。”

    见楚瑶不话，只是低头拔鸡毛，夏歌无奈了，她转了转眼珠，悄悄的把羽毛伸过去，在少女白皙的面庞上挠了挠。

    “哎。”脸颊一痒，楚瑶猝不及防，“你做什么呢？”

    夏歌：“你干嘛不话啊。”

    楚瑶顿了顿，“啧”了一声，“做事要专心。”

    夏歌：“你当我笨吗，人生气不话和专心不话，我还看不出来啊。”

    她顿了顿，“你生什么气呢？”

    楚瑶把最后一根毛拔下来，顺手接了夏歌拔的七零八落的山鸡，低声道：“你管不着。”

    夏歌：“……”

    夏歌拍了拍身上的鸡毛，站起来：“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楚瑶道：“我没生气。”

    夏歌看她，“你在气我救你？”

    楚瑶：“……”

    过了很久，楚瑶默不作声的把山鸡拔完，就在夏歌觉得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开口了。

    “我没生你的气。”

    楚瑶抬起头，浅褐色的眸子带着一抹夏歌没见过的深邃。

    “我甚至觉得，你那一箭，非常漂亮。”

    楚瑶起来，把两只山鸡和大雁掏洗干净，走回烤架旁边，升起火来，天色已经昏黑，篝火慢慢浓烈起来，她把山鸡和大雁穿上，撒了一点佐料。

    夏歌跟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闻言，夏歌困惑，“那你……”

    楚瑶浅褐色的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火焰，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道。

    “我只是觉得，我不该让现在的你……”

    这么早，就拿起杀人的弓。

    后面的话，楚瑶没出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在气我自己罢了。”

    这个孩子，那个时候，在怕。

    她感受的到。

    即使现在若无其事，但……也是在怕的。

    夏歌拿着柿子，道：“你好奇怪。”

    楚瑶看她。

    夏歌扔给了她一个柿子，楚瑶单手接住。

    夏歌道：“明明是我做的选择，为什么你要生自己的气？”

    楚瑶看了看手里的柿子，“那时候，你在害怕。”

    夜色暖融，火焰明灭，孜然和肉香混合在一起，夏歌咬了一口柿子，“这世界上我害怕的事情多了，我怕鬼，怕挨饿，怕死，怕……”

    她掰着手指头数，“哎，太多啦，数不过来了。”

    楚瑶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里映着明灭的火泽。

    “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怕就可以不做吗？”

    “怕又怎样。”

    她盯着被火舌温柔舔过的大雁，“至少，做了不后悔就是了。”

    “而且我……很高兴。”夏歌抬起眼，看她，“很高兴，你能相信我。”

    她那一箭射出去的时候，楚瑶没闪没躲，即使她箭指着她，她还是朝她的方向，一意孤行。

    就像是，把命都寄托给她的那种，信任。

    “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楚瑶道：“我觉得你不会做的事情，你肯定不会做。”

    夏歌沉默了一下：“……你觉得我不会做什么？”

    楚瑶陷入了沉思，“不清楚。”

    夏歌扶额：“喂！”

    “不过刚才的事情，我们就这么跑了，真的没关系吗？”夏歌想到刚才的巨蝙蝠，就有点心有余悸。

    楚瑶道：“没事，我回去的跟他们那一箭是我放的就好了。”

    夏歌：“……”

    楚瑶道：“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权当刚才那一箭的谢意了。”

    话是这么，但是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哎呀，这些干嘛，吃饭啦，饿死了。”

    夏歌一不好意思，就想转移话题，她盯着大雁，悄悄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却一下被楚瑶拍了下去，“没熟呢，你急个什么。”

    夏歌：“……”

    好不容易等肉熟了，楚瑶把大雁给了夏歌，自己却没有动。

    夏歌拿着大雁，咬了一口。

    外皮烤得焦脆，里面的肉却是松软柔嫩，伴随着孜然和酱汁的香味四溢，好吃的差点让夏歌把舌头咬掉，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她多久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

    真他妈好吃啊！！跪下！

    “你怎么了？”楚瑶见夏歌咬了一口，一下子哭了，陡然一惊，“难吃？”

    不不不是不好吃，是太好吃了！好吃的不出话来的那种好吃！

    夏歌：“呜呜呜呜……”

    楚瑶一瞬间就有些头大：“你哭什么？好吃还是不好吃啊？我好久没……”烤了。

    “你别给老子哭啊，别吃了，我去给你摘柿子……”

    夏歌一边啃一边摆手：“唔唔唔不不不——”

    “太好吃了！！楚大人！”

    楚瑶：“……”

    夏歌啃着大雁：“楚大人吃山鸡啊，超好吃！”

    “我特地给楚大人的！”

    楚瑶：“……别喊我楚大人。”

    夏歌：“可是别人都这样喊你啊。”

    楚瑶咬了一口柿子，想了想：“你可以喊我楚师姐。”

    夏歌从善如流，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大雁啃成骨架，然后矜持的望着在火舌下皮脆肉嫩的山鸡，爪子蠢蠢欲动：“楚师姐不吃山鸡吗？”

    楚瑶拿着柿子摇头：“你都吃了吧，我不饿。”

    夏歌一手拿一只，假意羞涩：“哎，那多不好意思啊。”

    楚瑶：“……”

    星空明媚，夜色优柔。

    楚瑶看夏歌吃的开心，莫名的也觉得开心，但是有些事情，终归还是要问一问的。

    “夏无吟。”

    夏歌正在啃最后一只山鸡的大腿，皮酥肉软，好吃的要命：“嗯？”

    楚瑶慢慢拿出了拼得杂乱，但隐约能看出原型的漆黑的木偶碎片，她看着她，声音轻轻的，“这个，你认识吗？”

    夏歌拿着山鸡大腿的手一瞬间有些僵硬。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所以……还是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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