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桑与仁央
听着任泽三言两语的讲述,尤溪看着逐渐走近的藏族女孩,仿佛都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即将见到心上人的羞怯,还有眼里熠熠的光。
那是种璞玉一般,未经雕琢却掩藏不住的神采。
尤溪站起来,拍拍屁股:“我们也过去看看。”
这边包子的挖坑工作随着仁央带来的那只黑狗成功转移,抖掉胸前的毛发沾上的泥土,一跳一跳地就窜过去了,拦都拦不住。
但这草原上的狗哪个是怕事的主,即使是这样一只半大的狗,那也是只还没长大的藏獒而已,现在看见一脸傻样朝自己跑过来的包子,没有判断出对方是什么意思,第一反应就是扒着地躬着背冲它龇牙,一脸凶恶。
把包子吓愣住了。
至于后面两只狗是怎么互相闻闻屁股,解除了自己的警戒很快地玩在一起的,尤溪也就没有太注意了。
她和任泽走回了帐篷,仁央刚好在和桑的妈妈笑着着什么。
他们一来,仁央也注意到了,看看他俩又看看桑妈妈,他妈妈便对她了几句话,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对尤溪他们点点头,一脸淳朴。
的是尤溪听不懂的藏语,但是她能够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刚刚应该是他妈妈向她介绍了他们。
“这是什么?”她偷偷地往仁央带来的那个大背篓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全是干的棕褐色的片,她隔得远,也没闻到什么气味。
她问的是任泽,但是任泽还没回答她的时候,仁央就开口话了:“牛粪。”
“你会汉语?”尤溪很惊讶。
“时候跟着去上过几年学,学校有中文课。”仁央点点头,和陌生人话让她本来带着高原红的脸蛋更加红了,“现在自己也有在自己练习。”
这几年西藏的教育事业发展得特别快,义务教育的普及,让西藏新的一代知识水平大幅度提高,除了家里特别穷,或者走得特别偏远的家庭,其他孩子都会上课。
这个不难理解,仁央作为一个女孩子,家里面很可能有很多兄弟姐妹,所以上一段时间又不去学校的情况也属于正常。
她的发音也不错,一字一顿得很慢,但是每个字的字音都是准的。
“为什么要背牛粪过来啊?”既然她会中文,尤溪就更加热情地和她攀谈。
“要烧。”她指着开着幕帘的帐篷里面,“烧它取暖,如果我不捡的话,扎西奶奶就会走很远去找。”
坐在角落里的扎西奶奶已经快八十了,每天都要背着背篓出去捡东西回来烧,大多数是牛粪和细枝干柴,也会捡被人丢在草地上的垃圾回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烧牛粪呢。”尤溪笑笑。
“我们这边都是这样的。”她抿嘴笑。
尤溪也不擅长与人交际,而仁央又腼腆,简单完这几句之后,两个人就尴尬地立在原地。仁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长期以来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安静与等待,倒是显得不徐不疾的样子。
仁央的表现,让尤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子衿。
对,就是子衿,她给自己的感觉就像顾子衿一样,宠辱不惊的样子,没人理会就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包括学中文也是,即使并没有人要求她必须要学,她却在坚持着。
人虽然是平凡普通的,但是精神其实都同样可贵。
“你叫仁央对吗?”任泽开了口。
“是的,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刚才也没有人介绍过啊,仁央也只知道这是桑带来的朋友而已。
“我是他的战友,他跟我们提过你。”
“真的吗?!”仁央原本心不在焉的表情一瞬间像是充上了电一般,变得神采奕奕,连不由自主瞪大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我还以为他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呢,他怎么的呀!”
这种毫无修饰的情感,与完全不加掩饰对这个男孩的喜爱,恰恰让人觉得她更加的单纯。也更加勇敢……毕竟这种传统得连女人都不能上桌同男人吃饭的草原深处,她能够赤|裸|裸地把爱慕表达得如此自然,这不容易。尤溪也很动容。
任泽开口之前,勾着笑斜眼看着桑躲进去的那块黑色帐篷的幕帘:“他给我们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直躲在幕帘后面偷听的桑忍不住了,连忙掀开帐子走出来,脸上被晒得那么黑都遮挡不住泛起来的绯红,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走出来第一句话就急急忙忙地断了任泽:“哥!你怎么什么都要。”
大家一个行动队,任泽就是负责搞侦察的人之一,他在帐篷里面的那点动作全都被外面的他察觉到了,故意这话激他出来让仁央见见他的。
“你不是不出来吗?急嗷嗷地出来干嘛呢,怕啥。”任泽的语气不疾不徐,充满了调侃。
这话出来,他就算没给任泽什么,也是有什么了。连一旁双手揪着衣服下摆的仁央都羞怯得低下了头,不敢和桑对视。
“既然你都出来了,”她细如蚊子的声音飘来,“那你告诉我啊。”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桑也不看她,一直盯着她左耳朵旁边的那块土地。
“你都敢告诉他们,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呢?”仁央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单纯,“桑吉不是男子汉吗?”
“我…我是啊!”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那你告诉我。”
桑深吸了一口气,从她身边走过去,在一步开外的地方背对着她:“我你很烦,自己不好好嫁人每次都来我家烦我,烦我的家人,很讨厌。每次我回来你怎么都要过来,我想好好休个假都得躲着你。”
仁央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在一旁的尤溪和任泽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怎么和自己脑海中的剧本不一样呢?
见仁央一直站着没有反应,桑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自己让我的啊。”
然后自己又很尴尬地去一旁劈柴,斧头声音砰砰砰地,像是在掩盖刚刚发生过的什么一样。而仁央那一处就像是低气压中心一样,尤溪和任泽交换了无数个眼神,都没敢话。
他们真的是……一来到这里就碰到如此尴尬的场景。
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尤溪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揽着仁央的肩膀:“没事,啊,他男孩子,话不经大脑的。”
“您不用安慰我。”仁央黑亮亮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听到这话,扬起手背一抹,把眼泪擦干,她吸了吸鼻子,“我去帮忙弄干草。”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到扎西妈妈身边去帮她捆干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扎西妈妈坐在凳子上,一边帮着放在膝盖上的干草捆,一边回头冲着勤劳任怨的仁央笑。
看着仁央假装没事的背影,和扎西妈妈的笑,尤溪不知道怎么的也酸了鼻子,像是厉风刮进眼睛里面那样,老是想流点什么什么出来。
她还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明明就认识了十分钟……怎么就这么投入感情了呢?
她想了很久
——大概是世界上有一些单纯,自见面的时候起,就想用力去保护。
所以她对仁央,也是有这样的一种情愫在的,保护达不到,但喜爱是当然的。
“别砍了,”任泽皱了眉,走到他身边,“你可不是这样跟我的啊。”
“哎,哥……”
“你什么个想法啊,人女孩子坚持了七年了,一年到头见不到你几面,你回来还要别人讨厌。你自己看看你这个条件,你把咱们队里那几个拉过来评判一下,哪个不你丑憨憨的。”要不是这是在桑家里,他还是家里的男子汉,任泽真想像在部队一样把他摁在地上捶一顿。
“哥,别了,我也难受。”桑放下斧子,推着比他高一个头的任泽,却怎么都推不动他。
“兔崽子,还不准我了。”任泽偷偷抬脚踢了他一下,“你的人生大事,老子比你还操心。你再这样下去,要是姑娘心灰意冷了,找别人了,我看你到时候哪哭去。”
“还不知道有没有到时候呢。”突然,桑没来由地来了一句,嘴上还是刚刚笑着听任泽骂自己的样子,眼神却已经明显地暗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任泽拧眉,心里毛毛的。
“哥,”桑的肩膀垂下来,“换做以前的你,也会这样拒绝嫂子的。”
任泽沉默了。
“哥,我下个月要出任务了。”
天地辽阔,桑的声音在这一方角落里聊胜于无,但是他这样一,任泽就懂了。
因为太喜欢了,才选择拒绝。
“你们都给我注意安全。”任泽咬着牙,眼球上多了几条红血丝,“谁要出点事我飞过来扒谁皮。”
作者有话要:
来晚了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