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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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誉这才明白,邱忆凤是不速而至,正巧听到自己与她父亲交谈,看来她现在才知道身世的秘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三才门主发急道“秦总管,你应该让本座知道少门主来临的,现在”总管秦琛躬身道“是,属下疏忽了,请门主恕罪。”司南誉冷冷接口道“岳父大人应该早早告诉她这桩秘辛的,不管是谁的错,总要面对现实才能解决问题,纸包不住火”三才门主吐了口气,大声道“别了,秦总管,传出讯号,要各分舵注意少门主的行踪,一发现她的行止,立即回报!”总管秦琛恭应了一声“遵令!”匆匆转身离开。三才门主已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尊严,紧皱着眉头道“忆凤这一走,会做出什么事来?唉!近二十年的心血,—旦付之东流,当年这一着棋是下错了,夫复何言!”摇摇头,双目一睁,又道“司南誉,如果你对忆凤还有夫妻之义,你去找她。”司南誉期期地道“是,婿是要去找她,可是”

    “可是什么?”

    “找到她之后呢?”

    “你真的打算抛弃她?”

    “不会!”

    “那你去找她,就我永远是爱她的,不要她原谅,只是求她不要恨我,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她亲生娘。”他的良心终于发现了,言词中充满了自责与愧疚的况味。司南誉深深吐口气,道“婿知道到哪里找她,会找到她的。”

    襄阳城!五里桥,李府!司南誉站在大门前,有些情怯,他一股冲劲赶了来,现在才感到为难,邱忆凤是否真的来这里只是推测,倒是进去见了宁坠儿的面,该些什么?起初,他以为邱忆凤就是宁坠儿,之后,在邱文俊的刻意安排下,他与邱忆凤成了亲,直到“金凤女”自决求死,真相才告大白,邱忆凤与宁坠儿是一胞双胎的姐妹。三才门主对表姐“金凤女”求爱不遂,乘她在旅途生产昏迷不省之际,抱走了其中之一,取名忆凤,悲剧便如此注定了。这场悲剧,三才门主可是罪大恶极。两人是同胞姐妹,都与他有了婚姻关系,何以自处,是最大的难题。丑媳妇难免见公婆,他硬起头皮上前叩门。大门开启,应门的是婢,司南誉期期地叫了一声“迎春!”迎春一见是司南誉,粉腮倏地沉了下来,没有打招呼,像碰上了陌生人。司南誉直觉地感到气氛不对,再次开口道“迎春,姐在么?”迎春眼圈一红,嘟起嘴道“我们姐是个薄命人,真亏姑爷还想起回来看她。”司南誉硬忍住一口气,略显激动地道“姐到底怎么了?”

    “差一点没追随主母去。”

    “什么?她”

    “自杀不成,还活着。”

    “有人来过么?”

    “有,姐的化身。”

    司南誉心头“咚”地一震,邱忆凤果然来了,当下急声道“人呢?”迎春擦了擦眼睛,道“在后厅里,不过”司南誉本来已经举步,又停了下来,道“不过什么?”迎春冷漠地道“姑爷,婢子是下人,有些话本不该,但又忍不住不,姐可能不想跟姑爷见面。”司南誉星目大张,颤声道“那是为什么?”迎春口角一撇,道“姑爷文采风流,名震江湖,英雄所到之处,自然不乏美人垂青,我们姐早就过,配不上。”司南誉为之一窒,立即意识到必定是指“玉琶妖姬”柳香娥而言,这消息,不用是邱忆凤带来的,当然,这种事没有与迎春谈论的必要,轻轻一咬牙,举步朝里走去,径奔后院。刚踏入角门,便听到悲切的哭声,从厅里阵阵传出。司南誉的心骤然收紧了,脚步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向厅门挨去,不出心头是一种什么感受。到了门边,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目光扫处,全身似触电般地一麻,他真没勇气踏入门槛。厅堂居中,供着“金凤女”的牌位,素烛高烧,香烟缭绕,宁坠儿与邱忆凤双双跪在供桌前,哀哀娇啼,管家杜大娘在一旁拭泪,气氛有不出的凄凉,令人鼻酸。司南誉痴立在厅门外发呆。杜大娘一抬头,发现了司南誉,脱口道“姑爷,想不到你还会回来!”语气有些刺耳。宁坠儿与邱忆凤双双起立,回身,一样的长相,一样的泪眼,只是服色不同,宁坠儿更憔悴些,乍看,依然难以分辨。司南誉艰难地挪动脚步,进入厅中,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看来,这一对历劫的姐妹花已经取得了谅解。宁坠儿噙着泪,幽幽开口道“听你迷恋上一个江湖妖女,有这事么?”司南誉深深吐口气,道“这是误会,我只是还她人情。”邱忆凤拭去了泪痕。挑眉道“我亲眼见你跟那女的卿卿我我,关怀备至。”司南誉摇摇头,道“你要这么,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是‘玉琶妖姬’相救,我已经葬身神剑帮地牢,她因我而叛帮,因我而被迫杀,我能知恩不报么?”杜大娘冷冷接口道“姑爷,报恩与儿女之情,不能混为—谈。”司南誉正色道“大娘,我有分寸的,不会做出越轨的事。”宁坠儿道“你是没有这回事?”司南誉断然应道“没有!”宁坠儿眸光一闪,道“好,我相信你,你回来得正好,当着娘的灵位,我要求你,好好照顾忆凤,娘生前也过,要你俩长相厮守。”司南誉睁大了眼,期期不能出声。邱忆凤咬咬牙,道“姐姐,我不!”宁坠儿凄苦地道“忆风,我们已经谈妥了,你与他是正式夫妻,名实相符”

    “不,我不能”

    “不能什么?”

    “我对不起死去的娘,也对不起你”

    “我过,我要长伴青灯古佛,对这世界已没有任何留恋。”

    “我也是!”

    “你要娘在九泉之下不安么?”

    “反正我是罪人!”

    “我不许你这样做,—切都是命,你并没有错,悲剧应该结束了,死者已矣,三才门主是罪魁。但他对你有抚育之恩”

    邱忆凤厉口叫道“我恨他!”司南誉打了—个冷颤,另—幕悲剧已经揭开了序幕,多不幸,人。为什么有这多奇怪的念头,为什么要做损人而利己的事?三才门主邱文俊并非奸恶之徒,也不是智慧不高,为什么勘不透这一关呢?宁坠儿凝视着司南誉道“你怎么?”司南誉口唇连连抖动,发不出声音,心里一片狂乱。杜大娘凄苦地道“坠儿,你还有祖母在堂。她老人家会答应你这样做么?你跟司南誉拜过堂,是奉高堂之命,也有媒妁为证,你俩是亲姐妹,何不”宁坠儿抬止住杜大娘下去,大声道“大娘,我意已决,不再更改了,我早已认了命。”邱忆凤接着道“我也一样,不会改变主意,我是个苦命人,也不是孝女,今天的后果,我应该承受的,姐姐”宁坠儿下泪道“你准备怎么办?”邱忆凤回头瞥了“金凤女”的牌位—眼,道“我要永远伴着娘的灵位。”宁坠儿道“这不是娘的意思!”

    “不要逼我!”

    “我没逼你!”

    “那就不要了。”

    “他呢?”目光一瞟司南誉。

    “他本来就是姐夫!”

    “我们没有夫妻之实”

    “现在并不太晚。”

    司南誉在发抖,他实在想不出自处之道,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错误,姑姑南宫芳婷可能后悔当初强做主张。迎春悄然进入,站到宁坠儿身后,满面激愤之色。宁坠儿粉腮连变,突地回身跪倒,打散发髻,用左握住青丝,右自怀中取出预藏的剪刀邱忆凤与迎春惊呼出声。司南誉俊面大变。杜大娘栗叫道“坠儿,你想做什么?”邱忆凤伸去夺剪刀,但慢了那么半步,剪刀快速地咬合下,一大绺青丝握在宁坠儿中。所有的人全呆了。宁坠儿握断发,起立回身,泪光莹然。杜大娘悲声道“坠儿,你这是何苦?”利剪截发,已经表示了她的决心。事实已无法挽回,司南誉震撼了,这是想不到的结局,这场婚姻悲剧算落了幕!另一场呢?他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惶然无主。谁令为之?孰令致之?是命运抑是人为?邱忆凤珠泪双垂,激越无比地狂叫道“你这样做,是要我痛苦—辈子,我不领你的情。”宁坠儿此刻反而平静了,幽幽地道“我不要你领情,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迎春边拭泪边愤愤不平地道“姐,您错了,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宁坠儿摇头道“迎春,你不懂。”迎春嘟嘴道“婢子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