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就叫面包了。”

    “喵喵喵～”

    褚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主仆两人，一个一口一声“面包”，一个张嘴不停“喵喵喵”。

    褚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又开始碎碎念。

    “......又是面包，话你到底对面包有什么执念？”

    “冰箱也都是面包，吃了这么多年，就不腻么？”

    褚毅也并没有想要得到祁渊的回复，只是暗自摇摇头，低着头，对着明书，又继续研究猫爬架。

    祁渊挠着猫下巴的手一顿，随后收回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两手交握，十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垂眸，眉目一片清冷，眼神里又似乎有着深渊。

    什么执念？

    大概是因为那些阴暗的岁月里，面包是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东西吧！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祁渊阻止自己再继续往下想。

    他放下奶猫，起身去厨房拿了瓶水，然后回到了客厅，拿出猫粮，按照兽医的泡软再喂给面包。

    褚毅见祁渊静默着不话，只是蹲在地上，静静地喂着面包吃东西，眼神里藏着的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深沉又寂寞。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跟祁渊认识十多年了，见过祁渊曾经绝望的歇斯底里，也看到他现在的平静如水。

    时间很可怕，可同样也很可爱。

    他见证了祁渊的变化，知道祁渊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只是偶尔，眼神还是会变得幽深，然后又开始沉默不言。

    他知道，过去的伤害对祁渊的影响越来越，但并不代表已经完全消失了......

    得矫情一点，祁渊大概就是那种,不需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就能感觉他的忧伤的人吧！

    祁渊为人清冷，对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热情，明明长相显眼，气质斐然，却常常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极致的安静，也极致的孤独。

    活的痛苦，却也比谁都认真！

    褚毅有时候也为他感到难受.......

    “你最近一次去刘医生那里，刘医生怎么？”褚毅一改之前的不着调，看着祁渊，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今天出了一趟车。”祁渊并不是很想回答褚毅的问题。

    褚毅眼里闪过惊讶，放下手里东西继续问道，“然后呢？”

    祁渊低头看着奶猫，连头都没抬，“我卸载了软件。”

    面包停下进食，祁渊把装着猫粮的碗拿开。

    褚毅：“.......”

    褚毅突然想起之前跟刘医生的对话:

    “他尝试欺骗隐瞒我们，让我们以为他已经痊愈，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真的相信自己已经痊愈了......”

    “还是不适应吗？”褚毅把拼好的猫爬架摆在墙角。

    “嗯。”

    褚毅叹了口气， “那就算了吧！”

    祁渊闻言，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褚毅。

    他以为褚毅会劝他，可没想到褚毅这么快就放弃了。

    祁渊忍不住蹙眉，这......好像有点不对......

    褚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快转开了话题，“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没等祁渊回答，他又强调道，“先好，我可不吃面包！”

    祁渊：“......外卖。”

    想了想冰箱里的吃的，祁渊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把褚毅赶出去。

    “这是你家，你熟，你点。”

    褚毅起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现在不想当老妈妈了，改行当褚大爷。

    祁渊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选择销量最高，神速下单。

    “.......”褚毅在一旁看着，无语凝噎。

    也对，依这家伙的性格，对这块地儿也熟悉不起来。

    ******

    俞暖跟袁媛在外面吃了袁媛怀念已久的火锅后，看了场电影，然后又被拖着去电玩城抓娃娃。

    袁媛这厮男友力爆棚，具体表现在身高还有超高的抓娃娃技巧上。

    “你不是要吃红排骨和可乐鸡翅吗？我材料都买好了，一起去我家吧！然后一起回学校。”俞暖看老板都要哭了，不忍心的开口劝袁媛收手。

    “你哥哥不在家吗？”袁媛问.

    俞阳气压太低，她有点怕他。

    俞暖摇摇头， “没有。”

    “那好吧！我们走。”

    袁女王这才同意放过手下的娃娃机，揽住俞暖，转身往外走。

    娃娃太多，两人又去找老板要了个大袋子，才勉强给装了进去。

    一回到家，俞暖把东西放进卧室，然后就钻进厨房，而袁媛则躺在沙发上，嗷嗷待哺。

    一个半时后，看着桌子上的红烧排骨，可乐鸡翅，清炒花菜，西红柿鸡蛋汤，俞暖觉得自己真的特别特别贤惠。

    “暖暖，我真的爱死你了，如果我出国带上你，就不会少那两斤肉了，你简直是出门旅行必备啊！”

    袁媛一把扑在餐桌上，夹起一块可乐鸡翅塞嘴里。

    “味道超级棒，想娶。”

    “.......谢邀，不想嫁。”

    两人吃饭吃到一半，俞暖突然叹了口气，咬着筷子含糊道，“球球，你，为什么是你呢？”

    袁媛瞪大眼睛看她，“？”

    什么意思？

    “你，如果是我家大宝贝陪我逛街，吃饭，看电影，抓娃娃，然后我给他做饭吃，多棒！”俞暖仰着头，得一脸向往。

    着，她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袁媛，叹息地摇了摇头。

    袁媛：“.......你别以为，我把漫画给你了，你就安全了啊！”

    做你的春秋大梦！

    俞暖没理会袁媛，继续道，“然后他和我想娶，那我肯定立马嫁啊！”

    “要不我娶他也行，八十抬大轿我也愿意啊！”

    “从此之后，我就和我的大宝贝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醒醒，姐，现在还没有到睡觉时间。”见俞暖还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中，袁媛忍不住白她一眼。

    俞暖：“.......”

    讨厌！你的俞暖仙女表示不想理你，并给你扔了一块排骨。

    “话，你家大宝贝真的就让你这么着迷吗？从此念念不能忘？非君不嫁？”

    袁媛完，夹起俞暖扔到她碗里的排骨，一口咬下去，美滋滋。

    “你没有爱过，是不会懂的。”俞暖得特别骄傲。

    袁媛：“.......”

    的你好像爱过一样！

    “大宝贝是什么？能吃么？你还是安安静静吃饭吧！别想太多。”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家大宝贝会洗干净在床上等我！”

    “等你干嘛？”

    “干！”

    “噗哈哈～”袁媛疯狂嘲笑，还差点被汤呛到。

    “哼，我一定会睡了他。”

    她倔强的嘴就是不肯服输。

    俞暖握紧筷子，自信满满，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走狗屎运呢！

    “你前不久还要睡你的祈愿大大，这么快就换目标，你家祈愿大大知道么？”

    “那不一样！”俞暖倔强地强调。

    “哪不一样，不都是睡不到吗？

    “......球球，你滚！”

    ******

    褚毅中午的莫名其妙一直持续到晚上，他甚至没有向以前一样死缠烂的拖着祁渊出去吃晚饭，反而给祁渊做了饭。

    虽然只是速冻水饺。

    吃完晚饭后，祁渊又给面包泡了一点猫粮，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它吃。

    褚毅见了，忍不住心疼自己。

    人不如猫系列，成功get！

    他走到祁渊旁边坐下，拿出一张银行卡扔给祁渊。

    祁渊皱着眉头看他，不明白褚毅这一言不合就扔银行卡，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

    “公司分红。”

    “什么分红？”祁渊不解。

    “你别忘了我们公司你是大股东啊！前两年你一直待在法国，钱都给你存卡上了。”

    祁渊钱多就这么任性吗？

    “我不用。”

    祁渊对这个股东充满抗拒，所谓的大股东，不过是为了给那些肮脏的钱找个合理的去处。

    褚毅无所谓地往沙发背上一靠，破罐子破摔，“反正卡给你扔这了，怎么着就随便你。”

    “你知道我......”祁渊开口想拒绝。

    “我什么都不知道！”褚毅断他，语言难得这么严肃。

    祁渊挫败的低下了头，抵了抵眉心，烦躁的不想话。

    那个人留给他的钱，和留给他的血液一样，让他恶心，难以接受。

    两人静默了片刻，谁都没有话，直到面包吃完东西，祁渊转头看了褚毅一眼，问:“你还不回去吗？”

    “我今天没事。”

    褚毅无奈，这人一不开心就想一个人呆着，封闭自己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但是他偏不走，就不走。

    祁渊：“......”

    “你这篇漫画完结了吧？”褚毅死赖在沙发上。

    “嗯。”

    “想好下一本开什么类型了吗？”

    “没有。”祁渊觉得自己最近没什么灵感，思路有点堵。

    “所以，你最近都不需要赶稿，有时间是吗？”

    “嗯。”祁渊懒懒的，不是很想话，偏偏褚毅像只老母鸡一样，吵死了。

    “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找找思路？”褚毅突然起身靠近他，对他谄媚一笑。

    “干嘛？”祁渊一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褚毅瞬间开启了撒娇模式，“渊渊，我今天表现的好不好？”

    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点的祁渊：“......”

    不好！

    “我今天给你带了面包。”

    “......”哦！

    “还给你装好了猫爬架。”

    “.......”我没让你装。

    “我还给你做了晚饭。”

    “.......你有话直。”祁渊不耐。

    “晚晚的奶茶店明天下午开张，她让我明天去帮忙。”

    “其实也不要做什么，她顾客大都是女生，就想让我当个门面。”

    褚毅苦哈哈的继续:“你知道的，法国的那个项目有点问题，我明天要出差。”

    “我又一想，当门面这个职业可不正适合我们渊渊嘛！”

    见祁渊面色平静，无动于衷，褚毅腆着个脸，继续劝祁渊。

    “我们渊渊的脸绝对甩那些十八线十八条街还有多！”

    “你是不是？”

    “不去！”祁渊面无表情，冷色断褚毅滔滔不绝的夸赞。

    “你就这么不给面子的吗？”褚毅其企图挣扎。

    祁渊却懒的和褚毅再话，开门，强行拉他去坐电梯，送他下去。

    “你听我完啊！我不去的话，晚晚会弄死我……”褚毅满脸哀求，扒拉着门，死活不肯走。

    祁渊继续铁石心肠，“她又不是我妹妹，又不会弄死我。”

    “祁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啊，就在江大，不远，而且都是一些大学生。”

    “你想想，大学生们一个个青春靓丽的，活力满满，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心情好就会有很多想法，思如泉涌，下部漫画就不用愁了......”

    祁渊看着他，脸上毫无波澜，冷漠地按了下电梯。

    眼看电梯门就要开了，褚毅一把薅住祁渊，把祁渊往旁边推，祁渊没注意就推在墙上。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褚毅秒切死缠烂模式，拔高了声音喊“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猝不及防被压在墙上的祁渊瞬间黑了脸，“......滚！”

    滚字刚落下最后一个音，电梯门突然开了，里面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

    “上次音乐系那个帅哥跟你告白，你跟他什么了？”俞暖靠着电梯墙问。

    “还能什么？拒绝呗！”袁媛懒懒的。

    “他不是号称江大第一才子么？怎么，看不上？”

    “有什么用，就那弱鸡身材......”袁媛语气略带嫌弃，见电梯停着没动，她疑惑地问道，“这楼怎么没人上啊？”

    袁媛一边，一边往电梯外面瞄，看到外面的场景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的天！”

    “怎么了？”

    俞暖奇怪的也跟着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也睁大了眼,学着袁媛的模样惊呼。

    “好刺激!!!”

    两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抱着靠在墙上，像是在架，又有点不像......

    好像其中有一个还有点眼熟，俞暖偏了偏头，想仔细看清楚，却被袁媛用力地掰过了脸。

    “暖暖，这个一米五多的朋友不能乱看！”

    “看了会长针眼！”

    一边，袁媛一边按下了关门键。

    俞暖很生气，“......你话怎么还带人身攻击！”

    电梯在两个女生的吵吵闹闹中关上了。

    电梯门外，祁渊:“......”

    褚毅:“……”

    他觉得自己死期将至，命不久矣！

    “放开！”

    祁渊伸腿，重重地踢了褚毅一脚。

    褚毅赶紧把手撒开，往后退了两大步，就怕祁渊杀了他，再毁尸灭迹。

    “你刚刚奶茶店在哪？”祁渊再次按下电梯。

    “江大附近，怎么了？”褚毅声道，然后抬眼看了眼电子屏，电梯到一楼了。

    “我去。”

    “你啥？”

    “骂人吗？”褚毅觉得自己可能老了，耳朵不好，怎么还幻听呢？

    祁渊懒懒地靠着墙站，抬了抬眼皮，“几点？”

    “下午六点。”褚毅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去的意思？难道刚刚没听错？他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发现，当门面这个职业正适合我。”

    “因为我的脸绝对甩那些十八线十八条街还有多！”

    祁渊面色冷淡地起了冷笑话。

    褚毅：“......呵呵～”

    他干笑了两声，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刚好电梯也到了，祁渊用力把褚毅推进电梯，转身回家。

    “......”看着电梯门再次被关上，褚毅还有点懵，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有点不清醒。

    祁渊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把面包抱起来放在腿上，盯着面包清澈的蓝色大眼睛，陷入沉思。

    为什么呢？祁渊自己不知道。

    可能是被褚毅的话影响，可能是电梯里的黄色卫衣丸子头，也可能是那熟悉的，软软的声音和姑娘当时的不安......

    还是他自己，其实也想改变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