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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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黄昏,一下午的时间才算是过了,花未揉了揉早已有些酸涩的手腕,起身站了起来,有气没力的道:“皇帝哥哥,我回宫了。”

    她饿了。

    邵宸抬眸看去,便见她微蹙着眉,纤细白嫩的手腕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手慢慢地揉着,眉眼几分困倦。

    虽是与他话,可眼神却并未看向他。

    良久,邵宸才低声回应了一声,“恩。”

    语气虽是漫不经心,眼神却定定地注视着她。

    闻言,花未点了点头,却依旧并未看向他,转身便往外走。

    邵宸睇着她的背影,见她毫不犹豫走的干脆,黑眸微沉,薄唇也抿了起来,心底隐隐的升起了一丝烦闷。

    竟然有种想要起身将她拉回来的冲动。

    花未慢吞吞地往外挪动,边走边放松已经紧绷了一下午的身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某人的脸色,不过待走了一段后花未却突然停了下来。

    见她停了下来,邵宸握紧的拳微松,黑眸直视着她。

    花未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回眸,脸难得带了笑容,“皇帝哥哥,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自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两名宫人不受惩罚的承诺。

    闻言,邵宸方才心底的一丝莫名紧张因她这话烟消云散,脸色难掩不悦,薄唇紧抿,直视着她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良久后才垂眸别扭的回应了一声,“恩。”

    闻言,花未笑意扩散,这才转身离去,走的毫无压力,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某人的异常。

    听着耳边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邵宸突然又缓缓抬眸,黑眸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

    夜里,寒风刺骨,呼啸着深冬的威严,凤鸾宫的窗扇被吹的呼呼作响。

    香兰连忙关了好几扇窗,这才转身走近殿内,瞧着此时正仰在贵妃椅上笑的咯咯不停的花未,劝道:“娘娘,夜已深,您该休息了。”

    花未侧眸看去,烛火下的香兰面容雪白,身姿亭亭玉立,花未冲着她招了招手,一边继续对着海道:“你继续讲。”

    海又想了一个往日里听的趣闻讲给花未。

    香兰见花未招手,便提步走近,哪知娘娘却只是捏了捏她的脸,还弄得香兰脸绯红。

    香兰抬眸看去,顿时便瞧见娘娘脸上的笑意扩散开来,香兰跺了跺脚,竟有几分羞涩。

    “娘娘……”

    花未眨了眨眼,拉着香兰在身侧坐了下来,懒洋洋的道:“来,一起听呗,海肚子里的墨水可比你的多。”

    墨水?

    香兰瘪嘴,讲些趣闻罢了,这哪里是什么墨水啊。

    不过娘娘就欢喜听这些趣味。

    特别是关于狐狸精的话本故事。

    海这会儿刚巧想到了一个,“娘娘,奴才这有一个狐狸精去农户家偷鸡,却与农夫相爱的故事。”

    花未眸色一亮,连连点头,“那你快讲讲。”

    这她可得学着,偷鸡啊,此等技能她若是早就学会了,那以前当狐狸的时候哪还用每日辛辛苦苦的抓鸡?

    凤鸾宫里热闹,别的地儿今晚也热闹。

    明儿便是一月一日,年岁了。

    每年三元节的前一晚,宫里都极其热闹,因为娴妃娘娘每年的这晚都将出宫省亲。

    今年也不例外。

    刚过子时,福顺便低着头往承乾宫内殿走去。

    比起这宫里其他地儿那一丝微弱的光芒,承乾宫此时却烛火明亮,通体亮堂。

    因为皇上还在处理政务。

    福顺低首道:“皇上,娴妃娘娘来了。”

    深夜,或许是这冬日的夜里寒凉,邵宸的脸色远不如白日里那般温和,瞧着多有几分冷漠,连嗓音也多了几分冰冷。

    “何事?”

    福顺回应,“皇上,明儿便是三元节了,娴妃娘娘按照惯例今晚该出宫省亲,所以此时是特意来禀告皇上的。”

    闻言,邵宸微微皱眉,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宇间略显疲倦,嗓音沙哑,“不必了。”

    娴妃娘娘每年三元节的头一晚都会出宫省亲,这是皇上特许的,缘由是什么,福顺清楚的很。

    闻言,皇上的答复是在福顺意料之内的,毫无惊异,便转身退了出去。

    ————

    一月一日,华岁。

    三元节。

    昨晚又落了大雪,起,凤鸾宫内便有宫人们清扫地面的积雪,或许是因为天有些冷,清扫的宫人们各个儿都低眉顺眼,十分安静。

    日头初升,宫墙上的雪渐渐融化,空气明明又冷了几分,不过凤鸾宫内却隐隐能听到宫人们交谈的声音。

    “听了吗?昨晚娴妃娘娘出宫省亲了。”

    “我听昭阳宫的姐妹们谈论,昨晚娴妃出宫那阵仗可大了。”

    “是吗?”

    “那可不是,这能出宫省亲是多大的荣耀啊!”

    另一旁的宫女连连点头,娴妃娘娘能每年都有此荣誉,也算是这宫里的头一份了。

    “也不知咱们娘娘什么时候也能出宫省亲。”

    此话一出,一旁的宫女面露急色,连忙断,“嘘。”

    话的宫女一愣,不明所以,“怎么了?”

    另一个宫女走近,低声道:“这话你可不能乱,我听……”

    宫女的话还未完,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厉声。

    “你们在干什么?”

    吓得宫女们一颤,连忙闭嘴,转身埋首请安。

    “刘嬷嬷。”

    刘嬷嬷一向仁慈,不过今日却第一次面露厉色,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话,“你们在什么?”

    “奴婢……”

    一个宫女正欲些什么,一旁的宫女突然拉住了她,紧接着跪了下去,求饶道:“求嬷嬷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刘嬷嬷紧抿着唇,明显不悦,看着几人的眉眼凌厉,良久后才冷声道:“主子的事还容不得你们擅自谈论,若是再让我听到,凤鸾宫也容不下你们了。”

    闻言,宫女们面露喜色,连连俯身回应,“奴婢再也不敢了。”

    刘嬷嬷这才转身离去。

    假山后,香兰遇上了她,方才的一番话她也听到了,瞧着刘嬷嬷面色难看,香兰劝道:“嬷嬷,心别气坏了身子。”

    见到是香兰,刘嬷嬷的脸色稍微缓和,顾不上自个儿的身子,只是担忧,“这几日可心些,莫要让此事传入娘娘耳里。”

    香兰点头,“是。”

    若是娘娘知晓了此事,必然会想起太傅,难免会因此伤神难过,娘娘如今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若再因此一蹶不振,可大不妙。

    她们的担忧不无道理。

    娘娘可不能再重回以前,什么都不管的缩在凤鸾宫,逃避现实。

    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刘嬷嬷只是没想到,这事儿会传的如此快,她竟然刚一出来便撞上了。

    难免担心娘娘听到了,刘嬷嬷询问:“娘娘可起了?”

    香兰道:“还没呢。”

    娘娘昨夜睡得晚,此时还正睡着呢。

    闻言,刘嬷嬷点头,不过瞧着天色,随后还是道:“再等半个时辰便唤娘娘起来吧。”

    花未睡得沉,现在深冬,被窝里又暖和,花未蒙着被褥,整个殿内十分静谧,所以她一觉便睡到了刘嬷嬷来唤的时候。

    埋在被窝里的人闷声应了一声,“……恩。”

    刘嬷嬷温声道:“娘娘,该起了。”

    花未拿下蒙在脸上的被褥,脸绯红,感受着被窝外面与被窝里面全然不同的温度,花未又往下缩了缩,困倦道:“什么时辰了?”

    刘嬷嬷道:“快午时了。”

    闻言,花未懒洋洋地了个哈欠,这才缓缓道:“那该起了。”

    刘嬷嬷这几日一直在忧心娘娘葵水一事,再过几日,便已经距离娘娘上次来葵水将近两月了。

    两月不曾来葵水,若是别人或许是怀疑有好消息,可刘嬷嬷却只有担忧。

    娘娘每月的葵水虽然来的是不准了点儿,可却也没有连着两月都不曾来的情况。

    瞧着娘娘毫不在意,刘嬷嬷却无法不在意。

    今日刘嬷嬷终于忍不住道:“娘娘,今日不如传太医来把个平安脉吧?”

    花未眨了眨眼,悠悠回应,“什么平安脉?”

    刘嬷嬷索性直言,“娘娘,您的葵水已经两月不曾来了,老奴有些担心。”

    刘嬷嬷已经在花未耳边念叨了好几次关于葵水一事了,花未原本不是多在意,可这么听刘嬷嬷每日念叨,也难免留了几分心。

    花未瞧着刘嬷嬷一脸担忧,点了点头,终于道:“传吧。”

    闻言,刘嬷嬷这才展颜,连忙派人去了太医院。

    刘嬷嬷特意叮嘱过,所以宫女去太医院特意传的女医。

    女医来的时候花未正在吃着香兰剥的橘子,虽然冬日里吃着橘子是冷了点,不过这橘子汁多还甜,是花未为数不多能接受的食物之一。

    女医的年龄稍长,慈眉善目的,起话来也十分温和,唇边带笑,相处起来还挺舒服。

    “娘娘,将手伸出来,臣为您把脉。”

    闻言,花未伸出了手,女医的指尖温热,轻轻抚上花未的脉搏。

    殿内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女医身上。

    便见女医脸上的笑容却随着把脉渐渐淡去了,良久后,竟然拧起了眉。

    刘嬷嬷看的忧心,待女医刚一收手便忍不住询问:“娘娘如何?”

    女医面色凝重,不过瞧着刘嬷嬷如此担心,还是稍缓了面色,温声道:“娘娘体质阴寒,肾阳不足,导致葵水失调,待臣下去先开一副方子,你且熬给娘娘服下,这三日里多留心些,娘娘葵水必来。待来了后,臣再为娘娘开另一副调养的方子。”

    女医的通俗易懂,刘嬷嬷听懂了,终于露出了笑容。

    花未虽然也听懂了,可她却难以露出笑容,因为她要连着喝两幅药。

    这么一想,花未对今后的日子都没盼头了。

    而且经过上次,花未如今不敢再乱倒药了,至少最近不敢。

    好在女医开的第一幅药花未只需服用两次,便待葵水来了后再等女医开下一副方子。

    这三日里,刘嬷嬷时刻留意着,连花未都没能外出,可三日过了,花未却依旧没来葵水。

    刘嬷嬷这次慌了。

    女医这次来凤鸾宫也远不如上次那般温和,面色些许凝重,连把脉都紧蹙着眉。

    良久后,女医松了手,轻声询问:“娘娘这几日可有食用什么阴冷之物?”

    花未想了想,阴冷之物?

    “橘子算吗?”

    闻言,女医蹙眉,“可还有其他?”

    刘嬷嬷细细道了花未这几日吃的东西,“娘娘每日都会食用半只鸡,早晚的清粥菜也是老奴照着女医嘱咐的食材做的。”

    女医在上次把脉之后,特意给刘嬷嬷了些适合皇后娘娘食用的食材。

    闻言,女医面色越发凝重,问题究竟是出在哪?

    一时之间,女医竟毫无头绪,微微拧眉,只得将问题归结于上次那药的剂量不足。

    女医收回手,缓缓道:“那待臣再为娘娘开一副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