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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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女医昨日开的方子,的是此药服用两日即可。

    所以待今日服用了,接下来的便是等待葵水来了。

    今晚恰好是花未服用这药的最后一碗,花未眨了眨眼,今晚格外乖巧,连刘嬷嬷都没怎么费口舌,二话没便将药慢吞吞地喝了下去。

    如此乖巧自然有异。

    一来是因为花未知晓这是最后一碗了,所以喝起来比往常喝药都多了些劲儿,毕竟短时间内她可以逃离苦海了。

    二来是因为刘嬷嬷许诺花未今晚吃鸡,虽然依旧只有半只,不过今晚这半只鸡可与花未往常吃的那半只鸡不同,这可是花未特意吩咐刘嬷嬷去膳房里挑了只最肥硕的鸡。

    比起来,得有花未平日里吃的那半只鸡的两倍大。

    花未喝完了药,便安静地等着刘嬷嬷上鸡。

    远远的,花未便回过了头,因为她闻着味儿了。

    果然是极大的半只鸡,花未两眼放光,眼神亦步亦趋地随着刘嬷嬷手里端的鸡移动,别的菜早就被花未抛之脑后了。

    果然,用膳期间,花未也丝毫不沾其他菜,刘嬷嬷难免劝道:“娘娘,您用些菜。”

    这些菜都是女医的于娘娘身子有善的。

    花未的脑袋点个不停,可眼神却压根儿没看那些菜。

    所以待邵宸寻着昨晚的时辰来了凤鸾宫时,花未已经吃完了那半只鸡,整个人撑的仰在椅背上。

    “皇上驾到。”

    依旧是海的声音,花未依旧在昨晚的位子上盯着来人的方向,不过今晚花未却没有率先收回目光,吃饱喝足的花未心情颇好,待一见到来人便扬起笑容。

    “皇帝哥哥。”

    邵宸自然闻到了殿内的味儿了,微微挑眉,却也没什么,先是走近,便瞧见了她面前的那堆骨头。

    邵宸眯眼,“这是多少?”

    花未回眸看了一眼,连忙回应,“半只鸡。”

    不过很显然邵宸并不相信她的话,而是侧眸看向了刘嬷嬷,刘嬷嬷汗意连连,老老实实道:“回皇上的话,的确是半只鸡。”

    闻言,邵宸这才放心。

    花未却瘪了瘪嘴,方才的笑脸也没了。

    邵宸转念想起来一事,“药喝了?”

    花未闷闷不乐的回应,“喝了。”

    见她如此,邵宸毫不留情地侧眸看向了刘嬷嬷,显然是不相信她今日会有如此乖巧。

    刘嬷嬷这次总算是不心虚了,一板一眼道:“娘娘已经喝了药,是老奴亲眼看着的。”

    正埋着脑袋的花未听到这话猛然抬眸,眼神控诉,“皇帝哥哥……”

    你不相信我。

    邵宸自然不相信她,见她神色幽怨,邵宸面色如常,在一旁坐了下来,淡淡道:“皇后前科连连,朕自然不信。”

    如此直白真的好吗?

    花未愣了愣,随后想起来自己曾经做的事儿,无奈的收回了眼,半响后又抬起头,狗腿子一般询问:“皇帝哥哥可用膳了?”

    邵宸身后的福顺替皇上回应,“并未。”

    闻言,花未忙道:“那皇帝哥哥就在凤鸾宫用膳吧。”

    刚好,这些菜她也不想吃,可刘嬷嬷却怎么也得劝着她吃些,如果皇帝将这些菜都吃了,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吃了?

    这么一想,花未双眸一亮,回眸便吩咐刘嬷嬷再添置一套碗筷过来。

    刘嬷嬷却愣了愣,娘娘方才用了膳,此时这桌面上早已经狼狈不堪了,皇上怎么能继续用膳,还是食用的娘娘吃剩下的。

    花未自然不知刘嬷嬷心里所想,只是想到了这些菜终于有了别的归属,她就忍不住高兴。

    她终于不用吃了。

    邵宸睇着桌上的饭菜,一片狼藉,特别是她面前的那一堆骨头,惨状刺眼。

    邵宸不知怎的突然侧眸睨了一眼福顺,福顺被皇上这一眼看的汗意连连,惊颤无比,心里无比后悔方才的嘴快。

    叫他嘴快!

    邵宸也不知在衡量着什么,过了良久才道:“朕……”

    可只道了一个字邵宸便转了口,“去拿吧。”

    话音一落,才有宫人下去另拿了一副碗筷上来。

    一见碗筷上来,花未便开始向着他推销着桌面上的菜。

    “皇帝哥哥,你吃那个。”

    花未的手指着桌面上的那盘绿油油的青菜,面上笑的无害,心底却在不停地吐槽,这绿油油的青菜是花未最厌恶的事物之一。

    如果他吃完了那她就不用吃了。

    这么一想,花未便越发欢喜,表情动作越发殷勤。

    邵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良久不动。花未见他不动,可她又不会用筷子,只好转而求其次,端起他面前的碗,拿勺子给他盛了一碗冬瓜汤。

    “皇帝哥哥,你尝尝这个冬瓜汤,刘嬷嬷对身子好。”

    没事,不吃菜,那喝完这锅冬瓜汤,花未也心满意足了。

    刘嬷嬷忍不住闭眼,那是娘娘您调理身子的药膳,自然对您身子有好处了。

    花未自然不知,只是觉得这冬瓜汤有些苦味,所以她也极其厌恶,厌恶的地位不亚于那绿油油的青菜了。

    为了盛冬瓜汤,花未站了起来,盛好了后,平稳地将那碗汤端过去放在他面前,就那么站着看着他。

    她盛的那碗汤入了眼,邵宸却突然变了脸色。

    花未还没见他拿起勺子,便见他突然看向了她……的身后?

    见状,花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一眼,花未吓得手一颤。

    她……她怎么了?

    刘嬷嬷也跟着看了过去,半响后惊的睁大了眼,娘娘这是葵水来了?

    花未吓得脸苍白,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邵宸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茫然无措的神色,却又带着几分恐惧,格外的惹人怜惜。

    心头微动,邵宸低声道:“别怕。”

    起身站了起来,将还站着的女人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道:“传太医。”

    闻声,刘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了出去。

    花未下意识回抱着他的腰身,她此时有些迷茫又有些害怕,她当人不久,可除了刘嬷嬷和香兰便只与他亲近,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就会想要依恋着什么,花未起了话,娇声里带着颤抖。

    “皇帝哥哥……”

    她不会是因为吃鸡又要死了?

    她的惶恐入了眼,邵宸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安抚道:“别怕,你的葵水来了。”

    听到葵水二字,花未才终于缓了下来,原来这就是她们所言的葵水?

    竟然是流血?

    流这么多血不会出什么毛病吧?

    花未感受着下.体源源不断的热意,腹开始传来了一股股坠坠的疼痛。

    花未十分难受,不由自主的抓着他的手,脸惊慌,“流这么多血没事吧?”

    见她如此陌生葵水,邵宸丝毫不觉有异,只是见她如此难受,疼的额上都冒了些薄汗,脸色也不见得好看了,却还是沉声安慰,“别怕,朕不会让你有事。”

    闻言,花未才自我安慰,对,有皇帝呢,人间最大的官,别怕,别怕……

    刘嬷嬷急匆匆跑去了太医院,待见着太医后,刘嬷嬷才反应过来,她真是糊涂了。

    皇上不懂她也跟着糊涂。

    娘娘葵水来了,找太医作何?

    不过此时既然来了太医院,刘嬷嬷索性便也找了太医回去。

    心里只盼着香兰可别昏了头。

    香兰虽然没有昏头,可皇上就在娘娘一旁守着,她也不好动作。

    好不容易等到香兰鼓起勇气上前开口话,便见娘娘突然蜷缩着身子,整个人极为痛苦。

    香兰吓了一跳,顾不上皇上的脸色了,忙接过了宫女手里的汤婆子,上前道:“娘娘,来,捂着这个。”

    邵宸不知女子来了葵水竟然能如此痛苦,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香兰此时终于鼓足勇气,“皇上,奴婢要为娘娘清理身子了。”

    所以您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世人皆道女子葵水是阴水,男子见了不吉利。特别是皇上,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哪能见此污秽之物。

    这也是香兰方才一直没有动作的原因,皇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皇后娘娘哪里担待的起。

    邵宸薄唇紧抿,脸色难看,但显然并不在意此事,沉声道:“无事。”

    香兰见皇上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此时也耽误不得了,便不顾及皇上了。

    待香兰收拾妥当后,花未已经痛的昏昏沉沉了。

    太医此时也来了凤鸾宫。

    一进屋子,竟然发现皇上也在。

    太医连忙请安,邵宸摆了摆手,从床边站了起来,太医便上前把脉。

    只一把脉,便见太医皱起了眉,侧眸询问:“娘娘的月事可是延缓了?”

    刘嬷嬷连忙点头,“是,延缓了一月,请女医来瞧过了,给娘娘开了一副方子,娘娘的月事才来。”

    闻言,太医抬眸仔细观察了花未的脸色,继续道:“娘娘以往来月事可痛得有如此严重?”

    刘嬷嬷想了想道:“也疼,却并没有今日这般严重。”

    不过女医也了娘娘这次来月事该有些难受。

    太医点了点头,片刻后收回手,思量道:“可否把女医开的方子拿来给我瞧一瞧?”

    刘嬷嬷连忙呈上了方子,见太医瞧了一眼,便还了回来。

    不过刘嬷嬷突然想起来一事,“徐太医,女医前几日开了一副方子,是娘娘服下三日便来葵水,可三日后娘娘的葵水却并没有来,所以女医才又开了一副方子,您方才看的是女医第一次开的方子,这是女医这次开的方子。”

    闻言,徐太医接过刘嬷嬷这次呈上来的方子。

    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娘娘这药服用了几日?”

    刘嬷嬷道:“两日。”

    服用了两日才来葵水?

    徐太医突然拧眉,女医第一次开的方子无事,可第二次开的方子却加重了不少药量,若是换作平常女子,只需服用一次便可见葵水,可娘娘竟然连着服用了两日才见葵水。

    徐太医突然觉得这事儿或许没那么简单了,足了精神,抬眸询问:“娘娘这几日可有食用什么阴冷腥辣之物?”

    这话女医也询问过。

    刘嬷嬷将娘娘每日食用的食物一一道出,也将女医叮嘱的话了出来,这几日她严格按照女医的菜式给娘娘做的菜。

    听刘嬷嬷完后,徐太医脸色越发凝重,没问题,哪里都没问题。

    可这究竟又是哪里出了错?

    他方才给娘娘把脉,娘娘体寒阴冷,肾气偏虚,这分明是宫寒之症,可却又不单单是宫寒。

    若只是宫寒导致月事延缓,女医开的第一副方子便足以医治,又怎会在加重药量后娘娘还连着服用了两日才见葵水。

    徐太医额上汗意连连,胆战心惊,因为皇上的气息越发恐怖。

    可他却找不出毛病。

    刘嬷嬷也担忧,可顾忌皇上在这,不敢多嘴。

    徐太医一头乱麻,惊慌之余突然想起来刘嬷嬷最后的话。

    “皇后娘娘每日食用半只鸡?”

    徐太医想到,皇后娘娘每日食用的菜都是这嬷嬷亲手做的,菜式也没任何问题,那会不会是鸡出了问题?

    刘嬷嬷点头,鸡可有何问题?

    邵宸也看了过去。

    徐太医忙道:“宫里可还有娘娘食用的鸡?”

    刘嬷嬷点头,娘娘今儿用的鸡还在桌上。

    徐太医忙走近桌旁,虽然鸡肉已经被花未吃的一丁点儿不剩,不过盘子里还剩些汤汁。

    汤汁浓郁,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徐太医端起瓷盘,凑近闻了闻,猛然皱眉。

    这……

    这是……

    徐太医突然跪了下来,提声道:“回皇上,臣方才在皇后娘娘食用的鸡肉中闻到了雷公藤。”

    香兰人,压不住性子,也忘了殿内还有皇上,当即便询问出声,“雷公藤是何?”

    徐太医道:“就是常人所言的断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