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深夜(修)
酒局散的时候快将近深夜的十二点了。
林玖和一群女生回了房间, 男人们依旧精神亢奋, 他们撺了个after party的局,女生们显然兴致缺缺, 因此两边都散了。
周寒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莫约过了凌三点。
他开了屋里的灯,却发现自己屋子和隔壁屋子连接的暗门没锁,他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直接走到了落地窗边, 接着拉开了窗帘。
只见温泉的热气袅袅,月色的映衬下,一支猩红的点点, 在黑夜里若影若现。
他推开门往庭院走去。
林玖坐在石板砌成的台阶上,左手边洒落了几个空酒瓶子,右手边是一个黑色大理石纹的烟灰缸,里面插满了抽尽的烟头。
而她神色迷离, 双颊绯红,长发如瀑,痴痴的抬头, 看着天边尽头的无边夜色。
眼中沉着盈盈的泪。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破眼前的静谧。
“坐吧, ”林玖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清泪,“陪我喝一杯, ”她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撕心裂肺哭过后的压抑,但是周寒逍知道, 克制如她,是不会歇斯底里的哭喊的。
因为成年人的伤心总是需要带着收敛,只有孩才会嗷嗷大哭。
他的心却没由来的抽疼了一下。
疼痛的感觉像是夏日里被蚊子叮后的红色脓包,又如同被有毒藤蔓轻轻触碰后的肿胀,他没有在意,只随手抽了一支啤酒开了盖。
他没话,只是落坐在林玖边上的青石板上,石板砖有些寒凉,凹凸不平的逼仄刚着人的腰臀,但是两人谁也不在意。
周寒逍把手肘撑着后腰抵在台阶上,啤酒的清冽从嘴里入了脾胃,带着浅浅的麦香味。
两人谁也不言语。
只默默的喝酒。
直到林玖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缓过神来。
她擦干了眼里的泪,又顺手掐了烟,接着转过头来,单手抵着下巴,对周寒逍道:“可以再给我唱一遍今天晚上的那首歌吗?”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提出了要求。
周寒逍虽然有点讶异她的请求,但是他没有拒绝,而是放下手里的酒瓶,他问她:“清唱可以吗?”
林玖点点头。
周寒逍清了清声音,他低沉着嗓子,幽幽的哼唱着:
“There goes my heart beating,“Cause you are the reason,I“m losing my sleep,Please e baow(我的心似乎不再跳动,而你是唯一的原因,我渐渐的忘记该如何入睡,拜托请回来吧)……”
林玖拢了拢包裹在身上的羊绒毯子,她耳边回荡着周寒逍的声音,眼底原本消失的氤氲又渐渐的上来,晚上人多,隔着张圆桌,他的声音她听的不太真切,如今在耳边作响,竟让她不自觉的深陷。
“If I could turn back the clock,I’d make sure the light defeated the dark,I’d spend every hour, of every day,Keeping you safe(若我能将时间拨回从前,我相信,光明总会驱走黑暗,我会花上我的每分每秒,去确保你的安全)……”
当周寒逍唱到这里的时候,林玖不自觉的跟着哼唱起来,哼着哼着,眼泪像是听懂了歌词,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掉落出来。
未语泪先流。
周寒逍看着她的模样,声音戛然而止。
“别哭了,”他伸手替她把宽大的毯子拢拢紧,他下意识的想要用拇指擦拭尽她脸颊上的泪,却又想到也许这个动作太过暧昧。
彼此都不是情人间的关系,若要作出拭泪的举动,倒显得越了界线。
只是寂静深夜,身边又只有彼此的存在。
再卑微的脆弱,也可以被谅解。
周寒逍犹豫了片刻,最后他还是伸手替她抹去了下颚上的泪珠。
指尖微凉。
她的脸上不染任何的脂粉,皮肤很白,夜晚的冷风吹得她不知是冻僵了还是什么,脸惨白惨白,两汪清眸上挂着盈盈的月,眼眶周围因为哭过而泛着红,一时间,也没了往日精明的模样。
不过也是受过伤害的可怜人罢了。
他在心里想道,微微的叹了口气。
“看吧,”他从地上拾起了烟盒,掏出一根点上,“如果你想的话。”他自认为是一个不错的听众。
林玖痴痴的看着他手里的烟,不知道是在回忆过往还是也想来一口。
周寒逍体贴的把手里刚抽一口的烟递到她的嘴边。
林玖没有拒绝,她嫣红的唇轻启,娴熟的叼过,用力的吸了一口,再轻轻的吐出一口烟圈。
丝毫不在意这支烟是他之前抽过一口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她没有直接的出口,而是哑着嗓子随口问了句周寒逍。
“为了他?”周寒逍接了话,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上。
林玖诚实的点了点头。
“在上海陆家嘴工作,一直是他的梦想,”这句话的时候,她眯起眼睛,仰头看着头顶朦胧的月光,和隐约可见的北极星,“所以我算是替他圆了梦。”
她似乎可以透过星云看见在另外一个世界对她微笑的侧脸。
仿佛伸手就可以摸见。
周寒逍听到了她的话后,沉默了片刻。
“背负另外一个人的梦想,很累,”他善意的出言提点她。
特别是那个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林玖也知道,所以她认可的点了点头,“是很累,”她毫不否认,“但是值得。”
他没搭腔。
“因为若是不背负这个梦想,我怕已经彻底的迷失了自己。”过了半晌,她终于告诉他了实话。
“我第一次见到他,我们两个作为didate(候选人)在一起面试,”她不由的陷入了回忆,“是摩根大通的第二轮面试,group interview(组面试),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她似乎能想见那时候他和她稚气未脱的样子,眉宇间都带着张扬。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眼底有光,”林玖不自觉的笑着回忆,周寒逍看着她哭红的眼里散发出熠熠的光,“毕业之后,后来我们就都留在了华尔街工作,”她皱了皱鼻头,语气得意的:“但是我还是比他厉害,我在那次的面试里beat掉了他,最后毕业的时候拿到了摩根大通的full time(全职工作),进了他们的IB(Iment banking投行部),”那段竭尽全力拼死拼活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
虽然他们两个人像是拉满弓的弦,不懂得张弛,也不懂得妥协。
“那后来呢,”周寒逍抽了口烟,不心间触摸到她冰凉的手。
“后来啊,”她仰头喝了口酒,夜里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又像是吹起她连绵不断的哀愁与悲伤,“后来我们都变得很忙,忙到连约会都要提前预约,吃完饭又要匆匆的赶回办公司接着加班,”她嗤笑的道,但是语气里却满是悲凉,“好女不嫁投行男,好男不找咨询女,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啊,”干咨询和投行,都是没日没夜的加班与工作。
“所以当时我有一种预感,就是我和他的关系快要走到了尽头……”她一语成箴。
那种恋爱的关系,不再是健康的,需要依赖的关系。
更多的是惯性使然,让两人被束缚在一起。
因为感情最怕的,就是拖着。
到这里,林玖把脸低低的垂下,她耳边的长发侧落下来,遮住了脸上的情绪。
“一直以来,我们都有做登山训练,所以后来他提议我们一起去登珠峰,”过了许久,她平复好了情绪之后,才接着开口,“算是给我们之间的感情告一段落,”虽然更像是一次分手旅行。
现在想来竟是讽刺。
毕竟两个人为了攀登珠峰准备了足足五年之久的时间。
“我曾想过,一段感情如果经历过死亡的极限,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两个人分开,”她喝了口酒,闷闷的道,“也或许,经历了死亡的逼迫,你就懂得,也许你一直想要的人,并不是对方。”
这就是极限运动的魅力。
周寒逍有点了然。
“但是后来我没去成,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临时却突然接到了case,一时间抽身不开,”她无奈的苦笑,都不知道觉得这是幸运还是不幸,隐隐之中,仿佛一切都自有命运的安排。
“所以他一个人去了,遇上了地震引发的雪崩,”她幽幽的讲出了故事的结尾,“尸骨无存,和他一起殉难的,还有一个夏尔巴人领队。”
她慢吞吞的吐完手上的最后一口烟。
周寒逍侧着脸看她。
他可以想见的是,在她三言两语的背后,那隐匿在身体最深处的巨大悲痛。
即使两人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这样的击,对于一个二十多岁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女孩儿,还是太过的残酷。
人生无常。
“如果需要肩膀的话,我不介意,”他悠悠的开口告诉她,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林玖摇了摇头,此时,她眼底的雾气已经消散开来,接着又吁了口气,似乎有些事情,出口后,便没有了那么多的悲伤。
因此她开口道:“我很好,”至少没有再接着哭。
虽然笑中带着眼泪。
“别觉得亏欠,”周寒逍轻启薄唇,下巴的弧线分明而俊朗,“人需要往前看。”他伸手拍了拍她圆润的肩,给她少许的安慰。
人生的路上,谁也不能永远陪伴。
习惯孤独,砥砺前行,才是人生的主旋律。
林玖点了点下颚,默不作声。
有些苦涩需要一个人的时候酝酿,才能懂得。
良久。
周寒逍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他直直的看着林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
他难得开口提到自己的故事。
林玖诧异的挑眉:“这是什么?秘密交换?”像是时候玩的游戏。
周寒逍哑着声笑了,他抬手摸了摸林玖的头顶,觉得她脑袋晕乎乎的时候总是有点傻乎乎的可爱,“算是吧,”他模棱两可的答应。
林玖裹着厚重的毛毯,她单手撑在膝盖上,手心里托着腮,脸颊上飞着浅粉色的酒晕,“因为pay(工资)给的高?”她痴痴的笑着。
周寒逍摇了摇头。
“唔,”林玖偏着头想了想,“总不会为了拯救中国股市吧,”出口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傻气,“要么就是做中国的巴菲特,”反正也不在乎自己没过脑子出口的答案了,她又傻傻的加上了一句。
周寒逍瞥了她一眼,看来真的是喝多了。
“都不对?”林玖撅起嘴巴,她咕哝道:“谁知道你啊,”她轻佻的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周寒逍的下颚轻轻的勾画与摩挲,“你是周寒逍唉,谁能猜中你的心思。”她倒是的理直气壮。
周寒逍伸手握住她躁动不安的指尖,她的手指凉凉的,像是一块冬日里的寒冰,被他滚烫的手包裹住,“中国股市还轮不到我来拯救,”他出言取笑她,“我也没兴趣做中国的巴菲特,”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那为什么啊,干嘛放着好好的美利坚不待,非要回国,”她回国是有自己的执着,因此她也有些好奇周寒逍的初衷。
毕竟美国的金融业还是要比中国复杂很多,相对的,机遇也更多。
“再猜。”他勾着她的好奇心。
林玖头有点晕乎乎,她感觉到四肢已经开始泛着无力,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她不自觉的往身边的热源靠近,接着把侧脸枕在周寒逍的肩上,“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唔,我猜不到,总不会为了女人吧,”她随口瞎。
周寒逍轻笑,他的嗓子发出沉沉的笑意,林玖头顶的发抵在他的肩上,只要一个转头,她的发便摩挲在他的下巴,“我想看一看我父母长大的地方,”最终,他告诉她答案。
“你父母长大的地方?”林玖的意识有点模糊了,“唔,上海么?”她问他。
“嗯,”周寒逍看了她一会儿,,“我的父母来自上海,中国,”他将她搂在怀里。
温暖的热源让她的意识渐渐地涣散开来,她捂着嘴巴了个哈欠,“唔,那你是华裔呀,”她漫无目的的道,“你好呀,国际友人,”她下意识的在周寒逍的肩上蹭了蹭,“欢迎你来到中国哦,”她皱了皱鼻头,又裹紧了身上羊毛毯子。
“不过你中文的真不好,”她嘴里咕哝着抱怨,“应该去学学唐诗三百首顺便背背四书五经,”她,“坐你妹的台啊,”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周寒逍右手搂着林玖,左手拿着瓶啤酒,静静的喝着,他也不恼,耳边听着的,是温泉细细流淌的声音,叮咚咚的。
等他手里的酒瓶空了,再低头,便看见林玖睡着的面靥,她哭红的眼眶衬的皮肤犹如瓷白的娃娃,眼角没有擦干的泪迹顺着侧脸滑到他的肩上的卫衣,润湿了一片。
楚楚可人。
他轻轻的喊她的名字,只换来她在他肩头的轻蹭。
睡的倒熟。
他灭了烟,将她利落的横抱起,她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他的前胸,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动物。
他俯身把被子压在她的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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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松软的被褥,温热的胸膛,她冰凉的手脚被压的紧紧的,她像是一只傻傻的树袋熊蜷缩在一个厚重的胸膛里。
动弹不得。
她扬起头,看见一个粗糙的冒着胡渣的下巴,她玩心大发,伸手挠了挠他。
“别闹,”周寒逍没有睁眼,他眉头轻皱,下意识加紧了双臂环绕的力度。
好吧,这下她彻底没法动弹了。
“喂,”林玖眯着眼,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声的,“我要回去了,王曼要醒了........”昨天晚上她趁着王曼熟睡后偷溜到他房间里的。
周寒逍轻哼一声,他的双眼还闭着,但是双手却有意识一般的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游移起来,“晚了,”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换来的是林玖细微的像猫一样的轻吟。
他用身下的灼热抵住她,他的头深埋在她的颈项间,细细的闻着她耳畔的发香,还坏心的用牙齿撕咬着她侧颈的皮肉。
“走开,”她伸手推搡他,“王曼早上起来看不见我肯定会出去找我的,”她看见闹钟的指针已经快指到八了。
他却像是一座山一样的压在她的身上。
“没事,到时候告诉她你早上起来之后没等她就去吃早饭了,”他用双腿箍住她不安分扭动的身子,手指往她的身下探去,“然后你吃完之后去树林里面跑去了,”他连借口都已经体贴的帮她想好。
林玖想也不想的就要张口反驳,但是哪知道,她刚要话,唇瓣便被他叼住,“专心点,”他揉拧着她身下的花瓣。
滑腻的水声响起。
她推拒他的手顿时没了力气。
“那你快点,”她轻喘着气,妥协道:“别让别人起疑,啊……”他用力的顶入,换来的是她声音的破碎。
脸上慢慢的涨起了情潮。
“怎么快,”他掰开她嫩白的双腿,下身不断的耸动,“我多长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顺势加快了频率。
水声潺潺。
他弓着背,背脊上的肌肉喷张着,常年运动留下的痕迹带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他抚摸着她冰凉的手心,接着十指紧握。
“唔,慢点……”她轻叹出声,“太快了……”她的脖子扬起,微微的脱离了枕头,有点承受不住。
她的意识逐渐的涣散,嗓子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他搂着她的腰臀,又用雪白的枕头加高腰部,“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咬着她的唇,又开口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