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里, 只有电梯缓慢上行的声音。

    林玖转着手心里的钥匙, 心下有点紧张。

    下午。

    方晓找到她。

    “喏，”方晓递给她一个信封, “周总家的钥匙，你收好。”

    林玖接过信封，“钥匙？”她拆开信封, 里面还留有一张纸条, 上面留有字迹遒劲潇洒的一行字。

    是地址。

    “嗯，”方晓敛眉，“周总让我交给你, 给了你之后你自会明白。”

    方晓不再多言。

    林玖攥紧手心中的钥匙，心中微微滚烫，她长了张口，又觉得和方晓多无益。

    因此还是闭紧了嘴巴。

    这把钥匙......方晓走后, 林玖对着钥匙微微发愣，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下班后。

    林玖像是做贼一般心虚，她握着手心里的钥匙, 看着电梯缓慢的上行，心中却在鼓。

    周寒逍他......究竟现在在不在家？并且......他给这串钥匙，又意味着什么。

    林玖站在酒店式公寓前的门口, 内心却是忐忑。

    踌躇半天，她将锁心对准了锁孔中, 轻轻转动，门便被悄然的开。

    林玖以为, 像周寒逍这样人的公寓里，大约是灰白黑三色简约大气的现代装修风格。

    只是开的刹那，林玖的瞳孔下意识的收缩。

    一片狼藉。

    屋顶的水晶灯被人恶意的砸碎，玻璃渣子散乱在地上，制作精良价格不菲的油画被用匕首人撕裂，墙上也被人喷了油漆，印着大大的一个字。

    周。

    林玖张了张嘴，却不出一个字。

    她环视四周，终于在一张不算完好的沙发上找到了周寒逍。

    他无声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双膝上，双手十指相抵，黑色的阴影落在他的侧脸，颧骨消瘦，带着眼神都深幽起来，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她的心一惊。

    林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开灯，却听见一道沙哑干裂的声音。

    “别开灯。”

    林玖立刻收回了手。

    过了半晌。

    她走到周寒逍的身边，坐下。

    她伸出手，搭在周寒逍的肩膀上。

    周寒逍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周寒逍.......”林玖张了张嘴，“你.......还好吗。”

    她虽出口疑问句，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其中的答案。

    她断断续续的出安慰的话。

    “你，别难过，这种事情可以找保安，调出公寓的进出录像，这件事是公寓的安保工作没做到位，你可以起诉他们的。而且我们可以报警，警察也会处理，找出真凶后法律会判决他们，你，你别太难过.......”

    林玖生怕周寒逍心头难受，受不了这样的击。

    她嘴里冒出来的安慰人的话，像是一直往外冒的热泉，咕嘟嘟的冒个不停。

    却也暖着人心。

    周寒逍依旧一语不发。

    “这件事长虹和华阳做的太过分了，在商言商，涉及到个人算什么，他们难道知道你的计划了？不应该啊，你做的那么隐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啊......会不会是有叛徒？和上次数据库那样？”

    周寒逍听着耳边林玖的叽叽喳喳，沉默的像一汪死水。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装潢的私人工作室，你的房子，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肯定会比现在好，你这几天有没有地方住？住宾馆不行的话，我家还有地方……”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黑暗的客厅中，周寒逍轻微的抬头，似乎能看见她唇齿间的樱舌与贝齿。

    “好，”蓦然间，他突然开口。

    “啊？”林玖诧异，“什么？”她问。

    “那就住你家，”他回复她。

    “……”现在刚刚的话是她随口一的，还可不可以。

    林玖看了眼周寒逍，他的表情认真，双眼中透露出丝丝的忧郁，相比较于平日里的强势，这时候的他，脱落了白日里高高在上的肃穆与清冷，走下神坛，变得触手可及。

    她微微叹息。

    心中微微泛起心疼的情绪。

    因此再次张口，“好，”她心软的。

    手，却不自觉的触摸在他柔软的发间，碎发落在前额，遮盖住了平日里他锐利的双眼，只留下细微的、不令人察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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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高架上不停行使着的车流，映照着这个城市入夜后的繁华。

    “想去哪里吃，”周寒逍收敛起之前的脆弱神色，又恢复了往常轻描淡写的模样。

    仿佛原本那个坐在客厅沙发里，一言不发的周寒逍只是林玖短暂的杜撰与臆想。

    只是彼此都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那些细密而敏感的情绪在心底涌动，顺着心间的缝隙，缓慢的破壳。

    两人都心照不宣。

    也避而不谈。

    林玖侧着脸看他，“有忌口的吗？”

    车子驶向她家，后备箱中，是周寒逍简单收拾出来的几件衬衫。

    “没有，”周寒逍摇头。

    “那带你去喝点羊汤暖暖胃，”林玖手动输入地址，“跟着导航走。”

    听，大吃一顿也许会治愈生命中的不开心。

    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管用。

    周寒逍沉默的掉转车头，他的食指轻轻的在方向盘上敲着，“我听到了关于你和陈初之间的风声，”他随意的提起，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暗含深意。

    对于周寒逍提起这个话题，林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或者，她等了很久。

    等待着他提起这个话题。

    像是揭开两人之间隔着的暗纱，又仿佛是在捅破那层窗户纸。

    因此，林玖“恩”了一声，似是了然。

    接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嘴角噙着笑，耐心的等待着周寒逍给出答案。

    “我不信，”周寒逍告诉她。

    总而言之，他信她。

    这个答案对于林玖而言，一点也不意外。

    “好，”她深深的看了一旁的周寒逍一眼，不需要更多的解释，彼此都能够清晰了对方的想法。

    过了许久。

    她开口，“把我调去老王手下吧，”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疾驰闪烁过的街景，也许有些人，有些事，正如窗外那些不断倒退，犹如流水一样退散的景色，不过匆匆。

    聚散终有时，她和陈初，也算是师徒一场。

    沉默许久。

    就在林玖以为自己等不到一个答案的时候，周寒逍开口。

    “好。”

    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