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推开门的时候, iFund投资的猎头已经坐在座位上, 手边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在等她。

    虽然现在是早上10点，但是天沉的可怕, 乌压压的云朵顶在头上，仿佛随时就会又再次落下瓢泼大雨。

    林玖推门，带来的是一身潮湿的冰雨气息。

    “等久了吗？”林玖收了伞, 开口问坐在对面的猎头, 猎都露出一丝耐心的笑容，“没有等很久，刚来, ”他。

    林玖点点头，放下手中e的笑脸包。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刚好十点整，她并没有迟到。

    准时是做人的美德, 她向来信奉。

    “做猎头的人总是要比常人耐心许多，”iFund的猎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抿了抿唇, “就像猎人，要有耐心，永远都等不到最好的, ”他的意有所指。

    林玖没搭腔，她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关于猎头的耐心法则, 她在乎的是放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和条件。

    那日她突然接到了来自iFund的猎头电话，她考虑了很久, 才答应约出来见面。

    也许新的一年，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

    “看吧，你都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林玖坐下后脱了身上考究的大衣，开门见山的道。

    “那也要看林姐您给出的诚意有多少？”猎头并没有事先放出条件，而是故意的试探着林玖的底线。

    林玖笑了，只是笑意里带着一丝玩味，她转了转拇指上带着的尾戒，“不应该是你向我展示下你们iFund的诚意吗？”

    她边着，边拿起桌子上的菜单仔细研究，“最近这些日子可真难熬，股市里这一波波绿的，跟原谅色一样，”她随手招来侍者，点了一杯不加糖的拿铁。

    iFund的猎头笑了笑，没有接话。

    林玖合上菜单叹了口气，“最近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她刻意的岔开话题，感叹最近市场的低迷，“再绿下去怕是大家的饭碗都跟着不保了。”她嘴上虽这么着，但是眼底却笑意满满。

    猎头听到林玖这话后，低头笑了，他，“林姐怕是在笑吧，大家的日子不太好过，但是这大家里面可不包含您啊。”

    猎头挖人前便收集好了对方相关所有的资料，林玖年纪轻轻，便手里握着好几个fund，不仅如此，这些日子她的业绩也是稳步上升，就拿之前做的华阳控股的卖空那一单来，怕是够一般的操盘手吃上一年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iFund的猎头那一日主动给她电话的原因。

    好操盘手难寻，特别是在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依旧做的好的操盘手，更难寻。

    所以他们iFund才刻意的又加了筹码上去，只为了将林玖这样的星源肱股之臣挖来iFund。

    林玖抿了抿唇，今天她抹的是雾面的口红，颜色是复古的深红，唇膏的颜色饱和度很高，就是显得嘴唇有点干，她顺势拿起拿铁喝了一口，一个完整的口红印，落在白瓷的咖啡杯上，显得有点刺眼。

    “看来你们这些做猎头的消息快得很，”她感慨道，“怎么，今年的业绩我自己还不知道，你们居然都提前已经听好了，”她趣的道。

    这些猎头怕是闻风而动了，看见她在华阳这边赚的盆满钵满，便开始坐立不安的想要跃跃欲试了。

    “没办法呀，”猎头的有些无奈，“你知道的，最近一年市场都很低迷，好的操盘手总是抢手的很，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只能多费点心了，”猎头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

    林玖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你们这次究竟算从星源挖多少人走了？”她试探的问道，手指轻轻的在咖啡边缘摩挲，眼神却是看向窗外的雨幕，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林姐，你知道的，这些信息我怎么能呢？”猎头的委婉。

    林玖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肯定有周寒逍对不对？”林玖一点也不诧异，“但是周寒逍不肯跟你们走，对不对？看来你们猎头工作做得不够到位呀，”她轻笑了，红唇自然的上扬。

    的语气肯定。

    她的牙齿整齐而白洁，即使喝了口咖啡，牙齿上也没有沾染任何咖啡的痕迹。

    “没有，没有，”猎头立刻否认。

    换来的却是林玖的一声笑。

    “试试阿夏吧，你们只要在佣金上多加几个百分点，他肯定会跟你们走的，毕竟他家里有孩子还有老婆要养，上有老下有的，只要钱给到位了，他自然能被你们挖走，”林玖好心的提点道。

    “他已经……”猎头无意识的顺着她的话接着算下去，但转念一想，又止住了话头。

    但这就够了，猎头出口的几个字，林玖便已经得到她想知道的消息。

    “那我隔壁组做ETF（交易所交易基金）的Emily呢，你们没有私下联系她？她的价码可不低，听去年她的业绩进了前三，一个女孩子能在这一行做的这么出色，也是不容易，”她双手环在胸前，笑意渐浓的看着猎头道。

    猎头没有话，他慢慢的从公文包里拿出整合好的文件，也不开，只是放在手边。

    谈判桌上，耐心很重要。

    猎头猎头，是猎人，也是捕手。

    “怎么，人家不肯跳槽？”林玖低头看着手上刚做的指甲问道，指甲指甲的颜色鲜红，上面还贴了闪光的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也是，毕竟周寒逍还没有被她拿下，”林玖自顾自的着，勾着笑的眼角尽是风情，“可惜周寒逍是我的顶头老板，也是我们基金的合伙人，不然我还真能帮她两把。”

    她的好像自己与Emily好到真的会伸手帮忙一般。

    不过是嘴上罢了。

    “我还以为那个Emily跟你水火不容呢，”猎头接起林玖的话头，“看来外界的传言也不是那么准确，”猎头心翼翼的做着试探。

    “是水火不容呀，”林玖坦言道，“不然你们怎么会找上门来，挖我跳槽呢？”她的手指随意的在桌面上轻点，“看为什么周寒逍不跟你们走吧，”显然林玖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些。

    “林姐，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你比谁都清楚，”猎头的有些无奈，似乎能听得出来，他在周寒逍那里应该是踢了不少铁板，”周寒逍这样的人物哪家对冲公司不觊觎呢，虽他已经不操盘很多年了，但是星源所有的投资盘都归他管，没有人知道他的能力极限在哪里，但是从星源这个几月两位数的增长情况来看，他的能力怕是没有人不认可吧。”

    林玖听到这里便笑了。

    人人都把他当宝呐这是。

    唯独自己左右都不珍惜。

    推拒了他几次，吊足了人家的胃口。

    哪像那个恬不知耻的Emily，紧巴巴的赶蛇上棍的很。

    “但是我相信，林姐在星源待着，肯定是屈才了，一个投资经理的职位，怕是林姐不会止步于此的，”猎头该拍的马屁一字不落，“我想我们iFund投资这次开出来的条件，一定会让林姐您非常的满意。”对于这点，猎头的信誓旦旦。

    毕竟他很自信，iFund这次开出来的价码，怕是同行很难给的起的了。

    不怕对面的林玖不动心。

    “那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你放在谈判桌上的条件会让我心动，万一别家对冲基金的公司，可以提出比你更好的条件呢？”

    林玖的指尖边在手机屏幕上敲着边回话道，今天她没去星源，王曼这妮子在约她晚上吃饭，是外滩新开了家米其林餐厅，预约就要约个十天半个月的。

    “别家对冲基金？”猎头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话音上扬，“诚信资本？广夏投资？”猎头立刻凭印象搜索几家竞争公司。

    但是转念又想，这些公司怕是没有资本提供这么好的offer。

    怕是林玖在诓他。

    他把手头的文件递给林玖，上面清晰的印着四个大字，iFund投资。

    林玖并没有着急开，而是反复的摩挲着纸上的这四个字。

    纸上会写哪些条件，她其实心知肚明的很。

    “为什么不考虑老王？”对于挖人这件事情，她还在锲而不舍的追问，“人家入行时间比我久多了，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一行圈子就这么大。他眼光也不错，就是做投资的时候会保守一些。”

    保守这两个字，在对冲基金的金融圈子里，问题大不大。

    但大家都是为客户赚钱，只时候投资做的太保守了，回报率太低，虽对冲基金比股票、ETF赚的多，但是相比较其他的操盘手，回报率那么低，watermark达到了也不会再涨，佣金还一分不少，别人会非议的。

    难怪这几年陈总监的自营盘日益减缩，大鱼们都跑走了，这年头，没人需要一个不为他们赚更多的钱的客户经理。

    “林姐笑了，”猎头对这件事情不欲多谈，“我们iFund投资看中的就是林姐的能力，您手底下的客户，不管你能带走多少，我们iFund投资都悉数全收，并且全然不会干涉您的投资策略，佣金提成我们另外再加十个百分点上去。”这话得诚意满满。

    林玖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多语言，只是喝光了手里的不加糖的拿铁。

    她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10点半，开市了刚一个时。

    可惜今天又是一片惨绿。

    “你的提议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过些日子给你答案吧，”她的表情寡淡，话的有些敷衍。

    毕竟她一时间也没急着做出跳槽的决定。

    ”那我就等候您的消息了，“猎头站起身，左手抚着胸前的领带，伸出右手与林玖握手告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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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出了国际大厦一楼静谧的咖啡厅后，林玖站在路口，她左手撑着伞，又伸出右手招了招黄色的计程车。

    等她上了出租车，手指立刻在键盘上不停的敲着：“阿夏肯定是被挖走了，隔壁做ETF的Emily他们应该也联系过了，老王估计没看中，”毕竟这几年，他的效绩不如从前了。

    手机备忘录上是星源投资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看来这次iFund投资早有准备，来势汹汹，林玖在心中暗想。

    只是手里来自iFund的橄榄枝格外的烫手，要知道，若是自己一直还留在星源，要是哪天自己和周寒逍之间的事情被人捅出来，那么自己肯定是硬着头皮也要跳走。

    与其等到那时候曝光，不如自己提前找好下家，做两手准备。

    林玖这般做，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不会安稳的待在一个位置上，挪也不挪。

    iFund给出的条件的确优越，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发展，林玖更愿意待在星源里，只是自己和周寒逍两人若是真的想要更进一步的往下走……

    怕是总要有一方做出妥协。

    车内一片寂静，计程车师傅一路上寡言，而林玖埋头想着最近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吭声。

    外面的雨幕下的噼里啪啦，车开了很久都没到。

    等到路径愈发的人迹罕至的时候，林玖顿时觉得不对，她发现自己自上车就没有告诉计程车师傅，自己想要去的目的地。

    等到林玖缓过神来，只是似乎车内的司机早有准备，不等林玖做出任何自救的措施，便发现自己已经在行路过程当中，一点点的吸入了疑似乙醚般的气体。

    很快，林玖便昏迷了过去。

    而计程车师傅，则一路面无表情的驾驶着出租车，直到抵达目的地。

    后座的地上，原本亮着屏幕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着。

    手机的来电显示写着三个字：“周寒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