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救命呀
蓝简言不敢随便乱动袁望野, 只好把他带去见白项,让白项去处理。
一看到车开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袁望野不屑地嗤了声。
看到袁望野时,白项并没有因为他的不请自来而感到唐突,看得出白项早已料想到这个买一送一的结果。白项又抽回了金桥,他确实不是一个为了迎合他人喜好委曲求全的人,哪怕这个人他很欣赏也有好感,以白项的身份, 他根本不需要放低身段。
“野和夏年来了啊。”
“来了,多谢白哥上次送的花篮,。”
沈夏年每次在袁望野和白项话时都不敢插嘴, 就乖巧地坐在一旁, 并拢双腿双手放在膝盖上,听他们一些自己不了解所以听不懂的话题, 而蓝简言这个将近两米的大高个, 在一旁一动不动装落地灯, 存在感还真挺低的。
“简言, 你带夏年去扮扮吧。”
白项掸掸烟灰, 悠悠地吁出一口薄烟, 等蓝简言把沈夏年带出去后,他把烟盒丢给袁望野,袁望野毫不客气地丢回来:
“不会抽。”
“你今儿就不该来, ”白项的吊梢眼使得他看上去像只精明狡黠的狐狸, 他咬着滤嘴边笑边喷烟, “你来是屈尊就卑了。”
“我不来你们就只能斗地主了,多无聊,多个人头多份乐趣,”袁望野笑得天真无邪,眼神却是凉的,“是吧?”
“飞行棋也能三个人玩,看来你很在意他嘛,”白项笑得暧昧,“我们的野终于长大了。”
“他没背景,随便被爆出什么黑料,我们整个组合都会被拖下水,你别想多了。”
“普通同事?”白项语气里带了种很欠揍的味道。
“普通同事。”袁望野用肯定句重复了一遍。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白哥就放心了,”白项把烟头碾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笑着拍拍袁望野的肩,“到时候可别又白哥抢你东西然后哭鼻子咯?”
“……”袁望野咬了咬颊肉,语气不善,“你敢?”
白项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叼上,他的烟瘾极大,一根接一根,几乎无缝衔接。
“你有想过夏年的感受吗?”
“他肯定也不愿意。”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白项乐了,想去揉袁望野的脑袋,被袁望野拍开了,他也不计较,而是把烟给点上了,“野,你从到大都没吃过苦,所以你长不大,你看不到普通人挣扎的痛苦,”白项悠悠地睨了袁望野一眼,“你看现在大部分进娱乐圈的,哪个人不是为了红?”
袁望野想到当初和沈夏年被铐在一起,两人交换过心声,沈夏年很直白地承认,他进娱乐圈就是为了红,白项在圈里的资源和人脉很广,如果沈夏年攀上白项,之后拿的绝对都是一线资源。
白项迄今为止就捧过两个人,还都是演员,一男一女,如今都是影后影帝的级别,据传闻是陪白项玩了一晚上,白项便对他们欣赏有加,而且他们在公开感谢白项,感谢白项的一手栽培,希望有机会还能和白项一起玩。某些明星一听,震惊之余,又对影帝影后的不要脸深恶痛绝:How big胆!居然在媒体记者面前大言不惭地要和白项一起玩,实在有伤风化!白哥带带我!我也想跟您一起玩!
“夏年跟我不是坏事,我能帮他,但你不能,”刚好蓝简言过来了,白项招呼他,“简言,你带野去换身衣服吧。”
“袁五爷,您这边请。”
“不用,我自己走。”
袁望野起身,一眨眼就没影了,白项朝蓝简言无奈地耸耸肩:
“我实在不会哄孩,要是都像你这么乖就好了。”
“老板笑了,”蓝简言走过来把白项的烟盒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转身倒了杯水递给白项,“您今天不能再抽了,请服药。”
白项把药吞了,向后仰倒进沙发里,视线望向落地窗外的灯火霓虹,车灯汇聚成一条绵长的灯海,无穷无尽地向远方延伸而去。
“年轻真好啊,每个人都这样闪闪发光,痛苦却有趣,一直在努力活下去,还可以谈恋爱,我也想过谈恋爱……不,我还是别害人了,我今天的状态大概好一些了,大概,你从十六楼跳下去会不会死?我就问问,你别那个表情……”
“我不想听您这种事。”蓝简言强硬地断白项。
“这些事情我只跟你。”
“您死,我也活不了,”蓝简言大力捂住白项的嘴,冷声道,“请您不要再这种话。”
袁望野坐在沈夏年的身边,偷偷量他细细长长的耳坠,像是只好奇的猫咪,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勾的时候,沈夏年忽然转过头来,袁望野心虚地拨弄了一下沈夏年的头发:
“你头上有东西。”
“咦?”
沈夏年赶紧拨头发,袁望野拦住他的手:
“没了没了,再拨发型要乱了。”
沈夏年看到袁望野,忽然目光就定在袁望野的脸上再也无法移开,他愣愣地:
“野你穿这身好帅噢……”
袁望野低下头:
“是觉得这样比较正式吗?”
“怎么呢……就突然长大了,感觉不能再把你当孩子看了……”
平时如果袁望野听到这种话,肯定会炸炸地“不许把我当孩子看”,可白项那番话实在太影响心情了,以至于他和沈夏年拌嘴的力气都没有。
袁望野当然也知道这个圈子就像一件漂亮光鲜的华服,内里爬满密密麻麻的虱子,他只是相信沈夏年,遭受到网络暴力偷偷哭泣的沈夏年、不慎落水后醒来第一句是道歉的沈夏年、被夸仙女而羞得满脸通红的沈夏年、笑得暧昧要给他晚安吻的沈夏年……沈夏年得没错,每一个你都值得被爱,袁望野爱沈夏年的千面百孔,他的每一张脸孔,无论好坏袁望野统统都接受,他就是如此盲目。
“年哥,如果你真的很想红,我帮你,不要去找白项。”
“……”这个话题太突然了,沈夏年有点措手不及,“干什么呀,突然这个……”
“你——”不许跟任何人跑,袁望野的爱情观就是霸道又不讲理,又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想当为仙女披荆斩棘的骑士,他想要陪伴在沈夏年的身边,一起站在越来越大的舞台上,一起给爱他们的人带来希望和快乐。
“收拾好了就走吧。”
白项简直是掐准了点跳出来坏事的,袁望野把脱缰的思绪全部拉回来,闷闷不乐地跟着走了。
“其实野你真的没必要去,”白项叹了口气,“我保证不会让夏年出事。”
“走了。”
袁望野拉着沈夏年出去了。
白项带他们参加的是一个投资商的聚会,这些投资商绝大多数都是投资电视剧的,白项原本想带沈夏年来,是为了帮他认识一些知名编剧。
现在的影视剧大多都是IP剧,IP剧是指在有一定粉丝数量的国产原创网络 、游戏 、动漫等基础上创作改编而成的影视剧,而IP的本质是消费原作和衍生品相关的人员粉丝的狂热度和购买力。
如今明星偶像大多身兼数职,唱歌、跳舞、上综艺、拍戏样样不落,很多比较冷门的IP剧本甚至会考虑优先递给偶像而不是演员,希望通过偶像的自身热度吸引人气来造势。白项也不知道沈夏年会不会演戏,不会也没关系,反正这年头很多所谓新生代演员的演技,也不一定比外行的偶像明星好,都是营销号收完钱捏住鼻子闭上眼瞎吹的,还有粉丝们两米厚的滤镜。
今年年初就有一部算是比较有名的IP剧给袁望野递剧本,邀请他出演男主,人设简直是量身定做,原著里的外貌描写是:“拥有天使一般的面容,笑容邪魅,宛若从漫画里走出的男人”,然而女主角的演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得比暑假作业还新的新人,洪顶顶就推了,队内互相帮助一下就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还真当袁五爷年度扶贫慈善家呢?
沈夏年倒是没所谓,他不觉得拍戏有什么不妥,相当于多了一份工作多了一份收入,有钱赚嘛,他以前工也跑过龙套,尸体、士兵什么的,一天还有两百块拿。
这场酒会上俊男靓女云集,一个个都是生面孔,几乎都是未出道的新人演员,看到沈夏年和袁望野都表露出惊讶,显然没想到连当红偶像都来跟自己抢饭碗。
“挽我。”
白项把手臂递给沈夏年,沈夏年还没反应过来,袁望野一言不发地把手臂也伸过来,用清澈无辜的狗狗眼对着沈夏年眨啊眨,用目光对沈夏年“来牵我来牵我”,沈夏年想到毕竟是白项让自己来的,而且《崽啊我们走》能顺利播出也有白项的一份力,他还没机会和白项道谢,他想向袁望野对不起,结果袁望野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哎呀哎呀,”白项笑得幸灾乐祸,“某个朋友不开心了。”
“谢谢白爷帮忙。”沈夏年毕恭毕敬地。
“客气什么,事。”
白项无论何时都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穿着得体优雅的西装,平日里穿长袖衬衫,谈吐不凡,和那些大腹便便笑容猥琐的投资商完全不是同一类物种。
沈夏年心不在焉,四处寻找袁望野的身影,想着等下怎么给他道歉,突然有人把白项撞了一下,泼湿了他的西装,是一个面容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他惊慌失措地向白项道歉:
“白爷对不起,我帮您擦擦!”
“不用了,没事的。”
白项礼貌却冰冷地拒绝了对方,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手肘上,带着沈夏年离开,嘴里声地嘟囔了一句:
“这样的演技还是别在演艺圈里混了。”
沈夏年抽了两张纸要帮白项擦外套,白项拒绝了:
“不碍事,我先带你去见个人,梅!梅!”
沈夏年看到一个身形壮硕穿着旗袍长发披肩的倩影,被一堆人簇拥着,听到白项的呼喊便转过了头:
“哎!白哥我在这儿呢!”这位梅欢脱地向白项跑来,他是个穿旗袍的大老爷们,高跟鞋哒哒作响,向两人走来,“这位是——唉哟等等,我认识!我认识!”梅和沈夏年确认过眼神,单方面宣布是同类人,他握住沈夏年的手,瞬间建立起高尚的革命情谊,“沈夏年是不是?我听过你,很火的噢!”
“我怎么称呼……”
“她叫梅二度,你叫她梅姐就行。”
“梅姐好。”
梅二度沈夏年久闻大名,近几年爆火的神剧剧本都是出自梅二度之手,可以称得上是业内第一金牌编剧人。
三个人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梅笑得娇媚:
“白爷又找到新玩伴了?”
“是啊,那天和他玩了一晚上的飞行棋,感觉还不错。”
“你不下象棋了?”梅二度挑挑眉。
“象棋还是祁杰和罗梦颖他们厉害,他们最近通告多,不吵他们了。”
祁杰和罗梦颖是被白项捧红的影帝和影后的名字,难道白项当初捧红他们,是因为他们陪白项玩了一晚上的象棋?!
“简言怎么没跟你来?”
“别了,这子夸不得,”白项苦笑着摇摇头,在外套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想起被蓝简言没收了,“我今儿刚夸他听话就跟我闹脾气。”
“你最近状态有没有好点?”
“好点了,烟瘾也没这么重了,”白项拍拍沈夏年的肩,“别我了,这孩子如果有机会帮我点点。”
“知道知道,”梅二度对沈夏年挤眉弄眼,“我也很欣赏他。”
白项和梅二度了一会话,感觉手臂湿漉漉的,把西服外套拿起一看,手肘的衬衫也被酒给染湿了,他蹙蹙眉,解开扣子把袖子撩高,沈夏年一晃眼似乎看到白项的手臂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疤痕,少几十道,从手腕一直密密麻麻地排到肘弯,但下一秒就被白项用外套盖住,他向沈夏年温柔一笑:
“我去换个衣服,你就坐在这里别乱跑。”
完就起身离开了,梅二度和沈夏年聊了一会天,忽然边上来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坐到了原本白项坐过的位置上,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沈夏年的手,话恨不得贴在沈夏年的耳边:
“你是沈夏年吧?我女儿可是你的狂热粉丝呢……”
“杜总,好久不见啊,”梅二度皮笑肉不笑,不动声色地把这位杜总的手,从沈夏年的手背上大力拽起来,沈夏年赶紧把手缩回到膝盖上,梅二度抓着这位杜总的手放在手心里,用力握着,疼得这位杜总龇牙咧嘴,“上次听您中心体育馆的竞标成功了,恭喜恭喜,看您这春风满面的模样真喜庆。”
“哈哈,梅大编剧笑了,”杜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手从梅二度的手里拔了出来,宛若一枚红烧猪蹄,他的注意力依然被沈夏年吸引,话故意贴得沈夏年很近,“我可以叫你夏年吗?”
“杜总您看您怎么方便怎么来……”沈夏年如坐针毡,“我想去上个厕所,失陪了……”
“快去吧!”
梅二度赶紧催促沈夏年离开,沈夏年刚站起身又被这位杜总给按回座位上:
“我也想上,我们一起吧,搭个伙。”
完不容分就把沈夏年就拖走了,梅二度赶紧要跟上来,却被一旁守候多时的新人演员给包围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沈夏年不是真的要上厕所,他和这位圆柱体型的杜总状似友好,勾肩搭背地走进男卫生间里,很大很敞亮,沈夏年赶紧钻进隔间里要关门,突然被杜总用手臂挡了一下,竟然也跟着进来了!杜总笑得和蔼可亲,脸上的油在灯光下泛出耀眼的光泽,还反手把隔间的门给锁了,他往前进一步,沈夏年无路可退,一下子就跌坐到马桶上了,杜总俯身下来,沈夏年恨不得跳上水箱,他尽可能把身体扭成S型,躲避杜总的触碰,他鼻腔里全是男人身上的臭汗味和烟味,令他一瞬的头晕目眩,沈夏年立刻身形一虚晃,立刻被杜总“贴心”地扶住:
“哎呀,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的杜总。”
“你看你都出汗了,是不是太热了?”杜总粗短的手指却令人恶心的灵巧,解开沈夏年的衣领扣子毫不含糊,“来,我帮你散散热……”
沈夏年死命推拒着杜总,却因为头晕浑身使不上力,一个劲地往下滑,鼻腔里刺鼻的气味愈发浓郁,他强忍着恶心感:
“真的不用麻烦您……”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
杜总忽然噘嘴过来要亲沈夏年,被沈夏年拼死抵抗,拼命地踹着门板大声呼救: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
谁都好,来救救他啊,沈夏年宁愿被马桶冲走也不想被猥亵,他明明已经受过这么多委屈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难道非要所有痛苦都麻木了才算完吗……
“砰——”
隔间门从外面被大力踹开,狠狠地在杜总的身上,把杜总给撞得跌到一旁,那人逆着光,站在门口,一瞬间还看不清他的脸庞——沈夏年眼泪忽然就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