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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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宋灵宝他们在付耀阳的带领下,进工作室开始挑选玉石原料的同时,距离高奢区一千五百米远的一栋高级公寓里,苏子成因为这几天在狂晒太阳增加阳气而有些中暑,现在正喝着大瓶的甘露饮解解暑气。

    自从昨天中午,苏子成终于联系上了卫昭,并得到了对方今天下午三点会过来帮自己看看的保证后,他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不免踏实了些许,精神也恢复了正常。

    苏子成喝完一瓶甘露饮,看着表才转到下午一点钟,正嘀咕着:“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大门处的门铃就突然‘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苏子成猜着或许是卫昭提前来了,便连忙喜形于色地跑去开门。

    苏子成挂起殷切的笑容打开了门来,但可惜的是,门外站着的不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卫大师,而是体型有一个半他大的宋文昌。

    门外的宋文昌急急地喘着粗气,脸上的横肉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t恤衫上晕着大团的汗渍,看起来颇为狼狈。

    见到来人是他,苏子成正想不悦地皱起眉头,但宋文昌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突然两紧抓着他的肩膀,表情惊惧,嗓音嘶哑地一顿低吼:“那个男人!他变成厉鬼回来了!”

    宋文昌这话得又快又急且含糊不清,苏子成没听清楚就黑着一张脸,对宋文昌搭在他肩膀上汗津津的爪子十分嫌弃,正想一巴掌把他给掀开。

    他的这个动作却被宋文昌理解成了要赶自己出去,于是他立刻不管不顾地仗着体型的优势,从门外硬是挤进了房间里。

    苏子成看着一进门便脚软地跪在了地毯上,身躯还有些发抖的宋文昌,拧着眉头厉声呵道:“宋文昌你这幅模样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

    宋文昌闻言缓缓抬起头来,苏子成这才注意到了他神态憔悴,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袋处更是青黑一片,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宋文昌直勾勾地看着苏子成,干燥的嘴唇蠕动着正无声地念叨什么。

    要是苏子成读得懂唇语,就能明白他大致是在:是这个人杀死你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带你来找他了,求求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被宋文昌用死鱼眼一般的眼神看得脖颈一凉,背后发毛。

    本来就不太爽快的苏子成心里冒着邪火,直接上去踹了他一脚:“有事你就给老子大声点!没事就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

    被人用力地踹了一脚,疼痛使得魔怔了的宋文昌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他沉默了几秒,嗓音窒涩,蠕动嘴唇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陆不染”

    这次宋文昌咬字清晰,苏子成听得明明白白。

    听到了这个久违的名字,苏子成立马眼珠充血,目眦欲裂。

    这三个简简单单的字组合在一起所形成的名,是苏子成这辈子心里最见不得光的梦魇秘密。

    苏子成额头上青筋微跳,他猛然一把薅住了宋文昌的领子,咬牙切齿地低吼着:“不是过永远都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吗!”

    要是以往苏子成露出这种恐怖的表情,宋文昌绝对不敢往他愤怒的枪口上撞。

    但在经历了好几天如同现实一般真假难辨的噩梦后,心理承受能力一般的宋文昌已经受不了,极近崩溃了。

    他连此时被苏子成扯着衣领箍着脖子,呼吸不顺都不在意,哪里能顾得上不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

    就还是自顾自地道:“陆不染那个被你害死的男人回来找我们报仇了!这几天他总是给我托梦,要把我身上属于他的福气给拿回去!你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听到这话,原本处于愤怒中的苏子成却猛然冷静了下来。

    苏子成嘴唇紧抿带动着面部肌肉僵硬,忽而他松开,俯视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宋文昌,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也梦到那个男人了?”

    宋文昌哭丧着一张脸:“岂止是梦到!梦里他放的狠话已经成为现实了——今天早上我一直以来采买劣质货,做假账从中抽取回扣的事情已经被老板给发现了!”

    捂着头,苏文昌越声音越是恐惧到发紧:“老板了要是我不快点出钱收拾了这个烂摊子,就要打电话报警让我去蹲局子——那么一大笔钱我就是卖了现在所有的家产也赔不起啊!我之前的运气一直都很好,现在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陆不染的报复,他变成厉鬼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他话音刚落,苏子成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呸!他能变成个屁的厉鬼!卫大师过了,陆不染在死的时候就已经投胎去了,哪里会变成厉鬼回来作乱!”

    宋文昌被苏子成这一响亮的巴掌给打懵了,等他反应过来后倒是没有发火只愣愣地抬眼看人。

    随后他浑浊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清明,像是拉着救命稻草般拉着苏子成的臂急声确认:“你卫大师——你已经联系上卫大师了!”

    见宋文昌不再要死要活地聒噪了,苏子成冷着脸点了点头。

    宋文昌听到了卫昭的名头,脸上立即浮现出了欣喜之色,乱成一窝蜂的心绪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比之宋文昌听到卫昭的名号马上就放松下来的态度,苏子成却在咬牙暗想怎么这几天的,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出问题了!

    自从昨天从卫昭口中听到陆不染早就轮回投胎去了,这些天自己身上发生的倒霉事与他不相干后,苏子成心底的因为心虚而生的恐惧自然是一扫而空了。

    但现在宋文昌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话,还出现了和自己何其类似的情况,就肯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苏子成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想着最开始做噩梦,好像是他跟宋文昌在老城区边上的水沟里醒来才开始的。

    但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一点也不记得了,也不明白那天自己为什么会去找宋文昌。

    每次硬要往深处想时脑袋还会隐隐作疼,跟戴了紧箍咒似的气得他只想哐哐撞大墙。

    苏子成自己毫无头绪,便扭头去问宋文昌。

    可宋文昌听了却连想都没想,直接茫然地摇了摇头:“你上次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但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见宋文昌心宽体胖,一点都不觉得有异样的态度,苏子成暗骂了他一句猪脑子,又爆了句粗口了声‘艹’。

    这种明明知道是哪里不对,却没办法想起来去验证的感觉真是憋屈死了!

    现在也就只能盼着卫大师赶紧过来为他指点迷津了。

    ——

    要苏子成是怎么跟卫昭这等不俗的人物搭上关系的,那还是起源于八年前的一场宴会上。

    苏子成这人从心眼就多,智商和情商都偏高,天生是个人精。

    在大学四年里他广交朋友,钻营着各种人脉关系,很快便顺利地挤进了学校里汇聚着各种二代的圈子里。

    苏子成这人虽然自负,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明白自己这样普普通通的家世背景,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能在这种金字塔顶端里一直待下去开阔眼界,所以他时时刻刻都记得审时度势、处事圆滑。

    后来,当苏子成顺利地攀上圈子里一个地位很高的权二代后,果然那些二代们见他虽然家境普通,但人有分寸,玩得起,也就没有多加排斥他。

    因着苏子成深得那位权二代的喜爱,沾着他的光,苏子成着实长了不少的人脉、见识。

    甚至于有一回,那位权二代还主动带着苏子成去参加了杭市一场颇为顶级的宴会开拓眼界。

    也就是在那场宴会里,苏子成有幸见到了卫昭。

    当时觥筹交错,流光溢彩间,在宴会厅最灯火璀璨的中心,苏子成看着那些经常在本地新闻,或者财经报纸上出现的大佬们,都围绕着一个少年打转,不免感叹了一声那人的排面也未免太牛逼了点,忍不住问了句身旁的权二代那人是谁。

    权二代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美少年,那人男生女相,长得极其好看,不过是张生面孔,他也没见过,便有些好奇地跑去问了下他的老爸权一代。

    权一代听了,抿了口酒,目光幽深,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他是帝都卫家的少爷,叫卫昭。”

    他顿了顿,在想起了自家儿子的性取向后,他又警告性地瞪了一眼权二代:“你今晚给我注意一点,收起你那些吊儿郎当的心思!帝都卫家那等庞然大物,两位先辈都在历史书上有名有姓的,你要是敢去招惹他,你爷爷外公加起来都会保不下你!记住了没有!”

    权二代闻言抽了抽嘴角,他看起来是那么荤素不忌的人吗?!

    况且那卫家少爷长得那么纤细精致也不是他一贯喜欢的啊——在心里这样暗戳戳地反驳着,权二代的脸上却只露出了一副乖巧记下了的表情。

    之后苏子成听了权二代的转达,他望着卫昭不免莫名啧啧感叹了两声。

    这些真正显赫的富贵权势往往不需要多么详尽的介绍,只这么两句语焉不详的话,就能立刻让人明白,人与人之间差距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连权一代都不敢随意上前去攀谈的对象,苏子成跟权二代就更是一整晚都自觉离得卫昭远远的。

    不过最后令苏子成没想到的是,那位卫家少爷在偶然扭头跟他对上了视线后,突然视线一顿,之后又回过来头盯着他凝视了几秒。

    苏子成愣愣地看着卫昭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卫昭便丢下了身边的一众大佬,居然越过人群专门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苏子成用了四年时间所急速膨胀出的底气,在人家从到大养成的气韵下就像是个被针扎破了的气球——他受宠若惊着,连当时自己了些什么话都没印象了。

    只记得最后卫昭对他举着香槟杯,邀请道:“等下我还有个私人聚会,你要来参加吗?”

    这么好的结交会苏子成当然不会放弃,于是他连忙应下。

    之后在卫昭的私人聚会上,苏子成在那里又亲眼见识到了,为什么那些大佬们会如此谦逊地捧着卫昭更深层次的原因。

    除了想通过他搭上帝都卫家之外,更多的却是来源于卫昭自己本身——卫昭他居然是个玄术大师!

    不是那种在街上摆摊算卦,口口声声不准不要钱,却连城管今天会来取缔他们摊位都算不出来的江湖骗子,而是那种灵验到可怕,能一口断**祥的真玄术大师!

    苏子成垂涎不已地看着大佬们捧着钱财、珍宝,各种花式求着卫昭算卦。

    那些巨额、珍稀的谢礼打眼前经过,苏子成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因为看了太多居然也只剩下了麻木。

    十九岁的卫昭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看心情挑礼物,他指轻点,被挑中了礼物的人兴高采烈地问出难题求他解救。

    而有些没把礼物送出去的人正想开口再争取一下会时,只要卫昭不耐烦地冷冷扫过去一眼,那些在外面呼风唤雨、众人拥簇的大佬们就一个字也不敢多,只沉默着像一群=柔顺的羊羔般灰溜溜地走开了。

    在这样诡异且令人卑微的氛围下,格格不入的苏子成局促地在椅子上坐了挺久,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卫昭邀请来这里。

    难道只是来当个幸运的围观群众的吗?

    苏子成在心里吐槽的时候,卫昭却突然抽空跟他搭话了:“想让我帮你算上一卦吗?”

    苏子成闻言先是激动地喜形于色,但紧接着他便露出了窘迫的表情——他想归想,但是绝对会给不起问卦费的啊!

    “他们要钱,但你,我可以免费帮你算上一卦。”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之所想,卫昭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子成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命好。”卫昭点着下巴,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命好?听到这么个理由,苏子成表情一空,要是别人这么他,他大概也就一笑了之,不会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命好的人卫昭,苏子成听了心里着实有些在意的微妙。

    苏子成暗暗思忖自己跟那些生来就赢在了起跑线上,有钱有势的权、富二代们相比好命个屁!

    但紧接着他往深处细想,又发现他好像确实也能搭到点边哈。

    苏子成虽是作为家里的第四个孩子降生的,但由于他爸妈两人都是重男轻女的,因着前面接连生下了三个女儿赔钱货,盼了许久才盼来了苏子成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是他们夫妻俩的命根子简直一点也不夸张。

    所以苏子成从就是独享着父母的宠爱长大的。

    他上头的三个姐姐还依着苏爸苏妈的话来,她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能让儿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于是三姐妹从在家里就得当弟弟的保姆,把他照顾得安安妥妥,出嫁了也得每年每月按时给娘家交钱,早早地给弟弟攒好老婆本。

    所以从到大有三个姐姐全方位地伺候着,苏子成的日子过得跟少爷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在他高三的时候,家里的三个姐姐全都出嫁了,苏爸苏妈拿着她们的彩礼钱加上积蓄给苏子成买了套房子,又很快地装修好了,让苏子成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有房一族。

    其它的像是学习、交际也一直都很顺利,苏子成平时的消费虽然很高,但他被多条路子供着,一直就没缺过钱花。

    这么一想,比起许多同龄人,自己的命确实还是不错的,苏子成暗暗点头。

    在苏子成想得出神时,一旁的卫昭却有些不耐烦地转动着食指上那枚细长,且没有任何纹路装饰的金戒指。

    此时戒指圈边萦绕着一些像是触般的黑雾正在起起伏伏着,像是在向卫昭表达些什么。

    卫昭看懂了便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轻声嘀咕了一句:“行吧行吧,他这命千年前是枭雄现在是龟孙,您老人家嫌弃没胃口我就不把他列入您的口粮里了”

    等苏子成回过神来,卫昭已经恢复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掀着眼皮子看着苏子成恭恭敬敬地请他帮忙算上一卦。

    但这时卫昭对着已经没了太大利用价值的苏子成,兴致不怎么高,也不想为他太过费神,所以运用奇门遁甲摆弄起命盘来也颇有点敷衍。

    不过卫昭那番简单且敷衍的解卦,在苏子成听来却受益颇多,感觉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想法。

    简单地了一会儿,卫昭撑着下巴,看着毕恭毕敬的苏子成,盘算着这人的枭雄命虽然在后期得孽债孽偿吧,但在遭报应之前要是利用得好的话,不定会有些意外收获。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苏子成语气引/诱地问道:“你想不想让你的命,再变得更好一点呢?”

    苏子成听了这话心在跳血在烧,想着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好事!赶忙好奇地追问:“大师——这人既定的命数居然还能变得更好?!”

    “当然可以。”对着苏子成脸上蠢蠢欲动的贪婪之色,卫昭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只要你能找到合适的目标。”

    从会所里出来坐在送他回家的轿车上,苏子成看着食指上那枚在他应声后卫昭借给他的戒指。

    卫大师了在这之后他只要用这只去碰触别人,要是戒指会微微发烫,就代表对方也是个命好的,符合做献祭运道的条件。

    在给戒指的时候,卫昭还跟苏子成提了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献祭运道要讲究双方你情我愿,要是苏子成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人,就必须要先劝对方肯真心地拿出运势交换才行。

    苏子成记着他的话,接下来就戴着戒指开始在身边寻找起了符合条件,能让戒指发烫的人。

    不过‘命好’这个概念它含糊不清吧,又真的是很严格,哪能像是大白菜似的,让苏子成一找一个准。

    于是好几天苏子成戴着戒指在触碰了上百个人都没有反应,正打算要去找那些二代们试试的时候,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先找上了他——

    当时宋文昌急急忙忙地给苏子成打电话,他做假账贪钱的事可能要被弟弟宋华锋发现了,直喊着让苏子成赶紧支个招帮他混过去。

    不然他在宋华锋酒店里当的采购经理可就要做到头了,到时候苏子成也别想能在他那里继续拿到‘分红’。

    ——

    要起苏子成和宋文昌这两个不搭噶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狼狈为奸的,这事来话也不长。

    在苏子成读高三的时候,他的三姐——也就是苏子惠嫁给了宋华锋。

    苏子惠这个苏家三女儿时候是被抱养出去的。

    后来养母死了,养父要续娶留着她有些碍事,这才把她给送了回来。

    苏子惠从在外长大没被苏爸苏妈的苏言苏语洗脑,所以就没前面两个姐姐那样懦弱没主见,。

    在面对苏子成的欺负和极品的父母时她会忍耐会反抗,这不刚一结婚就把自己的户口给移了出去。

    苏爸苏妈那套‘没了娘家你在婆家受磋磨都没人会帮你撑场面’的话,能唬得住大姐、二姐当往娘家倒的钱篓子,却唬不住苏子惠。

    苏子惠咬着牙干脆利落地就跟苏家断绝了关系,直把苏爸苏妈气得够恼火。

    苏子成也气得牙痒痒,不过他们三人都不是为了失去一段至亲血缘生气,只是在为了失去一个atm取款而心生怨恨不满。

    尤其是当苏子成后来还看着宋华锋跟苏子惠两夫妻开了一家酒店,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生活逐渐殷实直奔康时,他鬼心眼一作祟,就想做点什么出口邪气,最好是还能一箭双雕地从苏子惠那里扒拉出点钱来花花。

    苏子成脑子好使,心眼多,坏点子更多,很快他就把目标放在了宋华锋那位不着调的大哥——宋文昌的身上。

    又起宋文昌虽然跟宋华锋、宋溢彩是亲兄妹,但他们三人从不是一块长大的。

    宋文昌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是长孙,宋太爷爷和宋太奶奶都稀罕地不得了,就执意要把他留在杭市养在身边。

    那时宋爷爷和宋奶奶忙着讨生活想着带孩子费心神,让老人家帮忙看着也挺好,便没有反对。

    可就是这样一个决定,让宋文昌彻底被养歪了。

    都老人家隔辈就容易宠得厉害,宋文昌长到七岁的时候,宋爷爷看他那副霸王窝里横的模样眉头一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想把宋文昌带到身边教养。

    可宋文昌不乐意啊,他跟外出打工的爸妈感情浅,之前被接去他们身边住时还有好些规矩,哪里有跟宠他的爷爷奶奶待在一起肆意地很。

    听到父亲要把自己带走,宋文昌就是不肯,后来宋爷爷强行拎着宋文昌去汽车站的时候,宋爷爷刚在窗口买好了票,可一个转身儿子就不见了,差点把他吓得半死,以为宋文昌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自责到不行,赶紧跑去报警。

    鸡飞狗跳地找了好些时候,最后宋爷爷居然是在自个家里找到了完好无损,还在啃着大鸡腿的宋文昌。

    看着进家门跟丢了魂一样的宋爷爷,然后又看着他直瞅着宋文昌气红了一双眼睛,宋太爷爷和宋太奶奶都有些傻眼——

    在三个时前宋文昌就一个人跑了回来,两位老人问他怎么回来了?

    宋文昌便是他爸拧不过他,不打算带他走了,把他送到附近就让他自己回来了。

    两位老人哪能想到根本是宋文昌不打一声招呼自己跑回来的,吓得他爸六神无主地,和好几个警察在外头找了好些时候。

    宋爷爷因为自己弄丢了孩子,怕跟老人家了他们会受不住这个打击,也就没有先打电话通知他们。

    最后快到傍晚了还没找到宋文昌,宋爷爷没办法了这才决定回家跟两位老人坦白宋文昌丢了。

    结果好嘛,自己跟警察们大街巷地找人,哪能想到这浑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居然自己偷偷跑回了家。

    他在外面急得火烧火燎,被自责、心疼、担忧各种滋味煎熬的时候,这龟儿子却在家里吃着西瓜啃着鸡腿安逸地不得了。

    宋爷爷那火嘿直蹭蹭蹭地往上冒,他气急之下顺扯了个铁衣架直追着宋文昌满屋子抽。

    宋文昌第一次挨打,上蹿下跳的,直叫得鬼哭狼嚎,心里恨他爸恨到不行。

    宋爷爷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伤心的,他对着宋文昌厉声地道:“好啊!不愿意跟我走还喊着没老子这个爸爸是吧!那老子也懒得管你了!”

    “你就在这里给我待着!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我要是再回来接你我就是王八羔子!”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宋爷爷当晚就一个人离开了杭市。

    之后宋奶奶也回来过好几次想把宋文昌接到身边养,可宋文昌就是死活不愿意啊,他觉得只有跟着长辈住自己才能被宠成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后来直到两位老人家去世了,十二岁的宋文昌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爸妈一起生活。

    但由于宋文昌跟父母间的亲子关系不是从在身边带到大的,总归有些不自在,所以处处透着股别扭。

    更何况宋文昌始终都还记恨他爸的那顿打,且又刚好处于叛逆的青春期中,便时常跟宋爷爷针锋相对的,很是不服管。

    有时宋奶奶见父子俩剑拔弩张的,有心想劝上几句,缓和一下父子间的气氛。

    她不掺和还好,一劝话宋文昌反倒也连着她一起骂,酸溜溜地着她老是偏心弟弟妹妹,对他一点都不好,他就是像个外来者一样,根本融不进这个家里。

    这番伤人的话直戳得宋奶奶当场难过地直抹眼泪,气得宋爷爷指着宋文昌的脑袋骂:“你倒是看这个家有谁容不下你了?!当初我和你妈想把你带到身边养的时候,你这浑子是怎么百般不情愿?现在又这种混账话!和我们生分能怪谁?还不是只能怨你自己——都是你自己给作出来的!”

    这话一出,有被气到的宋文昌当即又跟宋爷爷大吵特吵了起来。

    就这样,定了性怎么也掰不正的宋文昌总是跟爸妈作对,叛逆到不行。

    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在看了几部香港黑/帮的热血电影,更是上头到决定要辍学出来闯荡社会。

    结果幻想中有排面的大哥没当成,宋文昌只成为了一个偷鸡摸狗、游好闲啃老的混混。

    后来他看着读了高中出来打工开起了酒店的弟弟宋华锋,还有读了师范当公务员舒舒服服坐办公室的妹妹宋溢彩,又在宋爷爷宋奶奶面前指责他们当初要是能多管一下他,他也不至于混得像现在这样差。

    宋爷爷这时已经不想理这个儿子了。

    当初宋文昌不打一声招呼就旷课不上学,无论他们怎么劝,怎么打都不肯去学校执意要去闯荡社会当大哥大,现在遭受了社会的毒打又跑过来指责他们不教不管。

    宋爷爷对着宋文昌呵呵冷笑了两声,送了他两句话:“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的局面也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反正我和你妈是问心无愧,已经做到了父母应该尽到的责任。”

    宋文昌听了这话是不认同的,他完全不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只恼火地道:“反正等将来你们老了我是不会养你们的,就让宋华锋和宋溢彩给你们养老送终吧!”

    宋奶奶被他这话伤得难受到喘不过气来,宋爷爷却因为被伤了太多次了,已经对这个歪到没边的大儿子彻底寒了心。

    听他逼逼赖赖完了,眼皮子都没掀一下,直接扭头让老伴不许再给宋文昌钱了。

    之前宋奶奶一直偷偷塞钱给宋文昌,宋爷爷睁只眼闭着眼的当做没发现,现在宋文昌了这种没良心的话,那他把这钱存着当养老金它不香吗?

    于是就这样,宋文昌怨恨着宋爷爷宋奶奶,也嫉妒着弟弟妹妹。

    当然比起妹宋溢彩,宋文昌对同样是儿子的宋华锋更是有一种攀比的敌视心理。

    所以当苏子成,这个勉强也能算是半个亲戚的人找上他,要从宋华锋的酒店里往自己口袋里圈钱的时候,宋文昌别是犹豫考虑,当场就是一百一千个我愿意!

    之后宋文昌按着苏子成的指示,装出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跟宋华锋想在他酒店当个保安养家糊口的时候,宋华锋直接被吓了一跳。

    等等!这可是宋文昌诶——一向是能游好闲就绝对不会勤劳能干,还恨不得钞票能自动走进他口袋的人居然想明白要开始工作养家了?!

    这明天的太阳怕不是要打从西边出来了!

    因为深知宋文昌这个大哥吊儿郎当的德行,宋华锋将信将疑地把他聘为保安,观察了一个月后发现他好像真的是在转性了,就不免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

    另一边的宋爷爷见宋文昌突然来这么一出,刚开始还以为是苦肉计,是三分钟热度。

    但见宋文昌老老实实做了保安一个月,没无缘无故迟到早退什么的。

    宋爷爷虽然嘴上不,但心里是非常欣慰的。还感叹着这大儿子总算是有点人样了,现在醒悟了也不算太晚。

    宋文昌咬牙‘忍辱负重’地当了保安一个月,正快要烦躁地不想演下去的时候,就跟苏子成先前料到的一样。

    下个月宋华锋就把他升职调进了管理层了——虽然也就是个负责采买蔬菜的组长,但也总比当保安强吧。

    不过很快的,宋文昌又不满意了——因为他这个组长上头还有个采购经理管着。

    宋文昌看着采购经理就不免在心里暗暗地宣泄自己的不满,想着宋华锋这个弟弟真是个气巴拉的人。

    外人都能当采购经理,怎么他还要从组长做起,他怕是在故意磋磨自己吧!

    宋文昌在心里埋怨不忿,却不知道宋华锋刚开始还真就打算要他先跟采购经理好好学学,等下半年采购经理回老家结婚后能顶替上他的职位。

    不过宋华锋这个决定被宋爷爷知道后,他直摇头不赞同宋华锋这么做。

    宋爷爷让儿子一开始不能给宋文昌太高的职位,免得他飘起来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从最底层稳扎稳打地做起就已经足够了。

    宋华锋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让大哥一点点做起同样能学到很多,反正给他内定的经理职位又不会跑,早晚都会是他的。

    弟弟和父亲,这两人都在掏心掏肺地为宋文昌好,他们哪能想到宋文昌却在苏子成的指使下,憋着一肚子的坏水,慢慢开始了做假账圈钱的吸血行为。

    因为有了苏子成这个合作军师的指点,宋文昌做假账的事情瞒得还算滴水不漏。

    但这天却因着贪下的金额较大,一时间引起了苏子惠的怀疑,要查一下帐,宋文昌这才慌到给苏子成打电话,要他赶紧过来支个招蒙混过去。

    苏子成在和宋文昌合作后,每个月都能从他这里拿到的两千多块钱的‘红利’,这放在通货膨胀的十年后不算什么,但在十年前却是一笔不少的钱。

    苏子成虽然骂着宋文昌蠢钝如猪可也不能袖旁观,就立马前往宋文昌他家想办法要把这件事给瞒天过海。

    苏子成刚到宋文昌他家门口,一旁有两个女孩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走在前头的是个身高稍矮,披着软软浅色长发的女孩。

    她穿着蓝色的洋裙,琥珀色的眼睛圆溜溜的,可能是在生什么气,白糯糯的脸颊鼓得像个包子,五官精致又灵气,非常生动地体现出了‘玉雪可爱’这一词具体是长成什么样子的。

    女孩拉着身后一个比她高一些,正揉着眼睛哭的女孩走得方向跟苏子成是一致的。

    当女孩走到苏子成身边的时候,她脚下一个没注意,猛然被块突出来的石头绊了一跤,险些就要脸着地摔倒的时候,苏子成下意识地就赶紧出捞了她一把。

    女孩被扶好站稳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气鼓鼓的脸颊消下去,她露出一个软萌的笑容,很有礼貌地跟苏子成道了谢。

    苏子成却呆愣在一旁,没能对女孩这个干净到如同雏菊般的美好笑容,也笑着回上一句‘不客气’,因为他上的戒指发烫了——

    卫昭送给他,能用来找到命好之人献祭运道的戒指,终于发烫了。

    感受着食指上戒指的真实热度,苏子成愣在了原地。

    道完谢的萝莉见眼前的叔叔呆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礼貌地不想打扰大人想事情,所以萝莉就收回了视线,牵着她身后的女孩先一步走上了台阶,推开虚掩的防盗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宋文昌正坐在客厅里对着账本面露烦恼之色,一听到玄关处传来了动静,他以为是苏子成过来了,连忙扭头看过去,见到的却是两个女孩在朝他走来。

    走在前面个子矮一点的是他的侄女宋灵宝,宋灵宝拉着的正哭哭啼啼的女孩是他的女儿宋倩西。

    看着女儿哭得脏兮兮的脸,还有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宋文昌不禁皱着眉问她:“宋倩西你是干什么了,搞成这幅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