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不动如山动则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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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上捡起来的剪刀,已经被王思佳动过了脚。

    桑海轻轻用力的扳了扳柄,剪刀的头就抖个不停,根本没办法正常使用。

    用剪刀剪翅膀,那剪刀必须精确。

    现在中间的轴已经被腐蚀,本来这么大的剪刀,用来剪细的蜻蜓翅膀已经非常不易,如果剪刀坏掉,可以难度又上了一个档次。

    桑海可以立马提出来,王思佳不承认的话,他也能用医药知识来反驳。

    可这样,桑海就得解释为何自己对药学知识如此熟悉。

    如果不想暴露,那王思佳大可以是一开始就坏的。

    而剪刀可是董准备的,也即是董至少准备了一把坏掉的剪刀。

    这些想法在桑海脑袋里一闪而过,他随即决定,继续使用这把坏掉的大剪刀,和王思佳斗艺!

    见两人交换剪刀完毕,董对桑海报以谢意的微笑。

    如果桑海不同意交换,那董就会很为难,桑海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维护董的面子。

    可谁曾想,王天伦却在之前就教王思佳对剪刀做了脚。

    桑海也不得不佩服王天伦了。

    他想的这个办法,真是环环相扣,而每一步都能打击工会或者快活三。

    首先,如果桑海不同意换,那董就会难堪。

    如果桑海交换后发现了剪刀问题而出来,董立马就会被认为是对剪刀动了脚,还是针对王思佳的。

    而如果桑海交换后没发现问题或者发现不出来,桑海就必须拿着这个坏掉的大剪刀去斗艺,受益者明显又是王思佳。

    而王思佳本来不会使用大剪刀,让王天伦这个连环计弄的,反而是占尽了先!

    能在短短一瞬间就想出这样的计策,桑海如何不佩服,真是老狐狸啊,不服不行。

    如果是一般人,真的会栽到这个连环计上。

    桑海此时却笑道:“我检查过了,剪刀没问题,是不是,王先生?”

    王思佳看来眼爷爷王天伦,有些结巴的:“对我的也没问题。”

    桑海笑道:“那证明董姑娘没对剪刀动脚,是不是这样?”

    王思佳下意识点头,声音有些,:“是,她没有。”

    此时,王天伦接口大声:“那就开始吧,别啰嗦了。”

    桑海看了看这个面不改色的老狐狸,似乎他真的没教孙子弄坏剪刀似的,不禁暗道:真不要脸。

    桑海最后几句话明面上是为董澄清,实际上却是告诉王氏祖孙:你们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王天伦冷冷笑着,暗道看你怎么用这把坏掉的剪刀去剪翅膀。

    董再次微微一笑,看着桑海,默默点头。

    然后她对迪瓦茨:“会长,可以开始了。”

    迪瓦茨点头,而后“准备!”,就放在了操纵杆上。

    王思佳拿余光看了看旁边的桑海,带着歉意,嘴里一动,丝毫要些什么,可他立马看到了爷爷王天伦那双好像阴霾般的眼睛,最终什么也没出口,

    他紧紧的握着大剪刀的柄,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两个大罐子之上。

    桑海则稍显轻松,他不停的开合着剪刀,计算剪刀坏掉后,如果发力才能更恢复到正常使用状态。

    和场上两人一样,控制室内的几人的心也绷了起来。

    这场比试关系到按摩师大会种子选的名额,更关系到工会和工匠按摩王的声誉。

    如果桑海输了,工会五百年的声誉就会崩塌,因为被抢了一个名额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东郡甚至整个西南州,延续五百年的工会荣誉从此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也正式宣告工会就连名誉上领导按摩界的事情,也要改变了。

    而放过来,如果王思佳败了,失去这个名额虽,可少东家不敌一品按摩师的消息,同样要不胫而走,成为笑柄。

    总之,这看上去就和玩闹似的剪蜻蜓翅膀比赛,实则关系着两大组织的荣誉。

    起来,工会的担心更大,毕竟这个叫木水的年轻人,要对战的可是比他高了一品又零三星的王思佳!

    这些想法在众人头脑里不断发酵。

    迪瓦茨有些忧虑的看了眼桑海,心想希望自己没看错。

    迪瓦茨的,终于前后要发力,一阵水晶撞击的声音咔咔的响着,两颗水晶球,便嗖的离开孔,分别打在了两只大罐子的中下部。

    啪!

    罐子同时被击中。

    然后,就听咔咔的轻微的碎裂声响起,以打击点为中心,如蛛般的裂痕快速蔓延。

    当整个罐子表面都形成龟裂,就听咔的一响,两个罐子同时破碎!

    严二娘点头:“迪瓦茨会长好准确的力度控制!”

    确实如此,球力度大了会贯穿罐子,打伤里面的蜻蜓,力度不足又不足以打碎罐子。

    迪瓦茨漏了这一,就连王天伦也不得不承认技不如人。

    东郡按摩师第一人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反观场上,罐子破碎,里面的蜻蜓嗡嗡的飞了出来,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比赛正式开始!

    王思佳见蜻蜓飞出,早就严阵以待,大叫一声“啊”,双举起大剪刀,朝空中飞舞的蜻蜓疯狂输出。

    就听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绝,王思佳拼了命的开合剪刀,要占得先。

    比赛时间为十分钟,而蜻蜓数量有限,如果谁能抢先拿下一半蜻蜓的翅膀,那就稳操胜券。

    这个理论无懈可击,控制室里的老狐狸也是一般想法。

    看到孙子懂得抢占先,王天伦的老脸上,第一次发出慈祥的笑容。

    瞧,那个叫木水的子,此时一动不动,不停的在原地开合剪刀。

    王天伦心里冷笑:活该,谁让你加入了工会这个没落的组织。

    剪桑海去和王思佳抢着剪翅膀,迪瓦茨一愣,难道这子放弃了?!

    白浅更是捂着胸口,那里不停上下起伏,显得香艳婀娜,不过大家都在看斗艺,也没注意。

    白浅:“木水,快呀,再不去可就没了!”

    她这么一喊,人们就不觉的去查看蜻蜓的数量。

    这一瞧,工会的人乐了,王天伦却脸色难看。

    原来,虽然王思佳意欲抢占先,可半天了,竟然连一对完整的翅膀都没剪下来!

    蜻蜓们飞过来飞过去,翅膀煽动的频率之快,几乎肉眼已经看不到翅膀,而王思佳里的剪刀有三十斤,常人挥舞起来都费劲,何况要精准的剪掉那快速振动的翅膀?

    王思佳嘴里高呼着“啊”“呀”之类的口号,可追在蜻蜓后面,咔嚓咔嚓的按动剪刀,连蜻蜓尾巴都没剪到,何谈首先剪掉一半的翅膀?

    理论就是理论,离实际情况相差很远。

    王思佳额头见汗,蹦高窜低,好像个人形猩猩似的。

    王天伦见到如此,眉头紧锁,他忽然明白这个木水为何不动了。

    剪刀坏掉当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在节省体力,要后发制人!

    等自己的孙子用尽力气,这个子再出,而自己孙子却不知道节省体力,此时还在咔嚓咔嚓的开合剪刀。

    久战无果,王思佳已经有些烦躁了,尤其是在董晓晓面前这么狼狈,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时间已过了一半,可二人都是一对蜻蜓翅膀也没剪到。

    不过一个好整以暇,丝毫放弃了比赛;而另一个拼尽了全力,却连个蜻蜓毛都没剪下来。

    这么下去,这场比赛怕是会以和局收场。

    可王天伦怎么能允许和局的出现。

    他观察了半天,见孙子太笨,老是追着蜻蜓后面跑,这样,剪刀刚闭合,蜻蜓就飞走了,不可能剪下翅膀。

    王天伦忽然想,如果能让蜻蜓不飞了呢。

    想到这里,他大叫:“捉住蜻蜓,剪下翅膀!”

    这一声如同晨钟暮鼓,当时就把王思佳不灵光的脑袋叫醒了。

    迪瓦茨怒道:“老王头,斗艺中间提醒,你这是犯规!”

    王天伦冷笑:“规矩里可有提醒就是犯规这一条?”

    迪瓦茨:“你”

    斗艺之前,董规定的规则有二,一是要完整的翅膀,二是不能伤害蜻蜓,提醒可不在其中。

    王天伦虽然明显是耍赖,但迪瓦茨也无话可。

    他大叫:“木水,动起来呀。”

    白浅也跟着喊:“木水弟弟,加油!加油!”

    她高举着拳头,每喊一句就往上举一下拳头。

    董扭头,看着半老徐娘的白浅,笑道:“木按摩师是你的弟弟?”

    白浅:“刚人的干弟弟,行不?”

    董微微一笑,那样子似乎在“你行就行吧”。

    就在控制室这些人话的功夫,赛场上的形式发生了变化。

    王思佳听了爷爷的提醒,暗骂自己太笨,怎么没想出这个好办法。

    于是他放下剪刀,空去捉蜻蜓。

    常人要是捉蜻蜓,非得有个子之类的工具。

    可按摩师就不一样了,按摩师的速度和准度,可不是常人可比。

    王思佳看准时,对着一只蜻蜓挑起,出如电,一伸一缩,就捉到了一只蜻蜓。

    蜻蜓速度虽快,可毕竟还不是二品四星按摩师王思佳的对。

    捉到蜻蜓,王思佳轻巧的一个翻身,落到地上,他没有去看蜻蜓,二是冲董一笑,希望得到董的赞许。

    王天伦见到这一幕,大怒道:“快剪翅膀!”

    董见王思佳看着自己,礼貌的笑道,以示嘉许。

    这一笑几乎吧王思佳的魂魄都笑道飞散了,他脸上露出非常愉悦的表情,恐怕就是获得了比赛胜利,也没有这么高兴。

    他这一激动,可就糟了。

    他上不觉中用力过大,把蜻蜓弄死了!

    他一伸,一只死蜻蜓从里飘落。

    王天伦大怒,暗骂存货。

    王思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又如法炮制,捉到了第二只蜻蜓。

    王思佳单持剪刀,另一只捏住蜻蜓翅膀,而后捏合剪刀的柄,咔嚓一声,剪下来本场斗艺的第一只蜻蜓翅膀。

    王思佳如法炮制,有剪下来第二只,这样,他就获得了一对翅膀。

    剪下翅膀,王思佳拿起翅膀,朝控制室几人得意的挥了挥,而后又按照这个不是作弊胜似作弊的方法,一口气剪下了五对蜻蜓翅膀。

    时间剩下不到两分钟,王思佳剪下了五对翅膀,而桑海却还是咔嚓咔嚓的按动着剪刀柄,一只翅膀也没剪下来。

    他根本就没去剪。

    到了这个份儿上,白浅就是对桑海再有信心,也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去!

    迪瓦茨和白浮的脸上更是露出无奈与失落,白浮看了看白浅,想让妹妹告诉自己这个木水还有保留,可白浅却同样看上去已经承认木水必败了。

    王天伦嘴角上扬,他已经准备嘲笑迪瓦茨了:不自量力!

    本来迪瓦茨找了一个一品按摩师来充当种子选,王天伦担心这个一品按摩师万一是个不出世的天才。

    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白浅忽然大喊:“木水弟弟,你剪不掉翅膀,也可以抓住蜻蜓!”

    白浮一听立马:“对对,还有不到两分钟。”

    其实,他们这么提醒桑海,是希望桑海可以多少剪下几对翅膀,不要输的太难看。

    要赢,那已经不可能了。

    迪瓦茨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作为会长,他不便公开表达出来。

    面对白浅兄妹的呼唤,桑海微微一笑,看上去依然轻松。

    王天伦看到这个笑容,立马怒不可遏,冷笑道:“木按摩师好定力啊,哦,是不是自暴自弃了,干脆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劝你从此退出按摩界吧。”

    这句话可以非常过分,不过工匠按摩王和工会之间势同水火,众人也不在意。

    桑海却笑道:“如果我赢了,你王天伦是不是推出按摩界?”

    王天伦怒道:“你”

    迪瓦茨等人确实大大的出了一口气,看来这木水虽然斗艺是输定了,可倒是牙尖嘴利啊。

    “死鸭子嘴硬!”王天伦已经给桑海盖棺论定。

    可桑海真的已经输定了?为何他这么长时间不动?

    这个疑问很快就揭晓了,桑海挥了挥剪刀:“差不多了!”

    众人看到这个动作,都不解,什么“差不多了”?

    只有董笑道:“确实差不多了,我想,木按摩师终于适应了这把剪刀。”

    着,迪瓦茨等人盯着董。

    董却并不解释,而是看了看王天伦,笑道:“是不是啊,王老爷子。”

    王天伦一惊,难道董已经看出来了己方在剪刀上动了脚?可王思佳的动作非常隐蔽,这个计策又如此完美,董怎么可能知道?

    他哼了一声,故作生气:“我怎么知道?这子不过是故弄玄虚吧。”

    他这句话的时候,桑海动了,他居然单而非双持剪刀,离开原地,一跃而起。

    桑海挥动三十斤的大剪刀居然毫不费力,迪瓦茨脱口称赞道:“好力度!”

    桑海速度极快,身体和剪刀都划过一到完美的曲线,剪刀的刀刃就朝着一只蜻蜓的翅膀剪了下去。

    迪瓦茨又赞叹道:“好速度!”

    可明眼人却依然看出,桑海这一剪子,剪歪了!

    王天伦大笑:“好差的准度!”

    力度、速度、准度,正是按摩师必备的三大特质。

    这三项也正是按摩师斗艺的精华所在。

    可桑海前两项都堪称完美,难道最后一项准度真的这么差劲?

    不动如山动则如风的桑海,会是徒具其形?

    剪刀的刀刃划过一到弯弯曲曲的轨迹,似乎没有任何稳定性可言。

    剪刀的头左摇右摆,中间的轴部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桑海的控制着这把废掉的剪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而后单发力,剪刀的刃嘶的一声,闭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