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啖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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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玉简握在中,桑海神色复杂的踌躇片刻,终于利落的套好农炎留下的白色地阶弟子衣服,而后掌轻轻伸向面前的灰色墙壁,这么一用力。

    墙壁突然开出道仅能供一人通过的门来,耀眼的阳光让几个月来身处暗室的桑海眼睛一咪。短暂的失明后,桑海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色。这是在神农谷西侧山壁开辟出的山洞,离地面有十几长的距离。

    药田、兽栏,一切如故,斜对面的北侧山脚,白蒙蒙的看不清山体的本来面目,桑海却知道,那是白凤阵遮蔽下的牛骨骷髅所在。想到对方那诡异的样子,桑海不禁心有余悸。浑身发出奇异的感觉,似乎假体对着那个方向有所感应一般,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难道是错觉?”桑海自言自语一句,而后看准谷中央那座简单的茅草屋,眼中微微流露出奇异的目光,而后将中玉简朝前扔去,翠绿玉简迎风便涨,从三寸大变为丈许长、三尺宽窄,表面散发出淡淡灵气,竟然变成了低阶的飞行法器。

    看到这里,桑海面静如湖,可心里却是有些震动的。进入白月宗之前,桑海法宝尽毁,只有神识的他此时连普通法术攻击都不会了,更不用虚空而行。玉简中,农炎却记载了叫做御灵诀的法诀,便是控制玉简飞行的法诀。显然在离开神农谷前就考虑到桑海如何从静室里落地的事情,真可谓心细如发。这样缜密的心思让桑海既惊且佩,从此人中逃脱,看来难度还在桑海之前估计之上。

    桑海毫不犹豫的踏上玉简,一道淡青色法诀打在上面,玉简轻声颤动,而后缓缓的平飞向前。毕竟只是地阶法器,和桑海之前所有的法宝相比,速度自然是相差悬殊,可徒留神识却再次体验御器飞行,对于这样的速度,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轻轻落在茅屋前,桑海想也不想的推门进去,入眼的除了简单的座椅床榻,便是第一次来见过的排排木架。木架上放出白蒙蒙毫光,轻轻触碰立马被弹回,也是被下了禁制的。桑海的眼睛却盯着木架最末尾的格子,缓步走过去,眼睛一眯,看来是这个了。

    那是农炎在玉简里提到的所谓的濒死魂魄,拿黑色的不知名材质的瓶子装着,而其主人已经不可考,现在成了桑海修炼啖魂夺魄决的养料。轻叹口气,桑海伸向黑瓶,白色禁制竟然从指间掠过,并没有阻挡桑海分毫。看来农炎早就安排好了,这禁制之术的神奇,也是桑海在白月宗之外所没见过的。

    揭开瓶盖,桑海眯眼往瓶子里面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淡金色的灵魂,不过上面金色寥寥,一副行将溃散的模样,正是不知道哪个被白月宗搜魂者以紧神术捕捉而来的修士魂灵。

    桑海忽然心念一动,伸按向了盛放黑瓶旁边的格子,但随之一层白光出现挡住了他的,桑海苦笑着摇头,看来农炎除了这个黑瓶,并不想让他拿走其他。如果桑海真的有异动,相信必然有什么反制制会被触发。

    再次看了看木架子上那些瓶瓶罐罐,里面都有不弱的灵气波动,看来都不是凡品,桑海稍微控制了心神,放下了心中的贪欲,又轻轻退出了茅屋。

    站在屋前,四周景色尽收眼底。进出是赤蛇果药田,年份足有百年,像这样的药材遍布谷内,阡陌纵横之间,是田间路。不得不农炎将此地打理的井然有序。虽然拿到了濒死灵魂,可以立马开始啖魂夺魄决第二层的修炼,不过桑海并没有着急,而是决定先熟悉环境。单握着玉简,法诀打在其上,嗡嗡声再次响起,桑海随之跳上,青光一闪就此朝谷北而去。

    神农谷并不大,也就是五里长,呈东北、西南走向的长条口袋状,外面是禁制大阵,层层雾气翻滚,隔绝了桑海视线。除了北侧困魔厅和东侧的静室外,除了出口外,都是比较普通的矮山,并未见有灵脉之类,这都是非常奇怪。

    所谓灵脉,便是天地灵气聚集所化的灵气富集区域,灵脉可以长达万里,也可能只有几丈,而根据富集程度也有好坏之分,而且并非大的灵脉品质就一定好,甚至规模的灵脉也有神品的。修士在灵脉打坐,自然提升速度要比寻常地方为快,所以乌托邦大陆上,凡有灵脉的地方都被各大势力瓜分殆尽。比如在东郡时那火云宗,便是建立在火云山上火脉的基础上的。

    虽然玉简飞行速度很慢,不到一炷香时间,桑海还是把神农谷看了个遍,只不过路过困魔厅时,桑海仿佛被一道阴煞之气锁定,吓得他不敢过多逗留,浑身湿透的加速离去。

    想到在那白凤阵里面的牛骨骷髅,桑海到现在还心有忐忑,也不知道农炎和此物到底是何种关系。

    忽然桑海感觉左臂剧痛,好似火焰在炙烤皮肉,而且红光大放,竟然有什么东西要朝头部冲去。桑海一惊,体内气息不稳,直接从半空栽下来,眼前景物变幻、耳边风声阵阵,他连忙打出一道御器法诀,才堪堪在离地十丈左右稳住身形,以他此时的身体,在半空中掉下摔也摔死了。

    桑海稳住心神,这才看向了左臂。虽然刚才只是瞬间的事情,但显然是封存在里面的火属性修士的神识在作怪。玉简里农炎的话再次出现在桑海脑海,他只好苦笑。原来,除了一些简单的御器法诀和告知濒死灵魂的事情,农炎还提到了有关假体和五个封存神识的事情。简单的,便是除了在脑部位置桑海的神识,这副躯体的躯干和四肢的神识,竟然也非濒死神识,他们和桑海的一样,也有吞噬其他神识,独霸躯体的强烈意愿,也就是,如果桑海神识不够强大,那他极有可能成为被吞噬的一方!左臂处正是那火属性修士的神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反应。以后对这副躯体的争夺,才是当务之急。

    得知这个消息后,桑海一方面暗骂农炎,对方显然以此作为胁迫桑海修炼啖魂夺魄决的段,看来之前所谓为桑海炼制新躯体的激励,仍然不能让农炎安心;另一方面,桑海也下定决心去修炼第二层的啖魂夺魄决,就是吞噬他人神识也顾不得了。

    眼神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紧握黑瓶,桑海看准东侧石室方向,御器而起,看来闭关修炼已经刻不容缓。

    轻车熟路的落在石室门前,桑海排门而入,随挥出些许法芒关闭石门,在五彩灵池中除下衣服浸入水中,盘腿坐好,桑海便如老僧入定,双捏着古怪法诀,闭目不动了。

    约有一盏茶功夫,桑海自觉精气神都达到了巅峰状态,这才双目圆睁,目光中隐隐有团碧绿火焰,不过微若米粒,不细看很难察觉。他感觉神识似乎自修习成啖魂夺魄决第一层后,虽然体积变化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感觉上隐隐的多出了些什么。

    甩了甩头,他这才将目光集中到池边那黑色的不知名材质的瓶上,脸上表情微微凝重起来,然后轻舒口气,再不犹豫,指隔空指向黑瓶,一道青色法芒透体而出,打在黑瓶上,瓶盖飞起后,那淡金色的濒死魂灵出现在眼前。

    这时,桑海的表情更加严肃,低沉复杂的咒语自口中发出,双更是接连作出奇怪的法诀,道道青色灵气细弱游丝般打在金色魂灵上,随着这些法芒的击出,桑海的脸色明显苍白起来,而那灵魂却毫光绽放,如同活物般蠕蠕而动。

    盯着那灵魂的样子,桑海忽然朝其张口一吸,一丝淡金色的魂灵脱离金色光团,直接飞入桑海口中,而见此情况的桑海立马再次捏着法诀,脸上金芒连闪,又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就在桑海施展啖魂夺魄决炼化那金色神识时,在白月宗最高处的白月峰白月巅里,一场紧张的会议在那里召开着。而桑海见过的王柳英赫然在内,不过他坐在最末的席位上,双目木然,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

    大殿中央,两具尸体并排蒙着白布躺在地上,其中一具微微露出的肩膀处,却好像被野兽咬去一块,鲜血凝固,不过破碎骨肉依然触目惊心。

    “王勇、李德生!”一个黑衣老妇揭开白布,看到那两张颇为年轻的脸,大吼一声,目光里血色涌起,浑身气势惊人,竟然有星皇中期的修为,将回报弟子吓得满脸惨白。

    这王勇、李德生二人,正是这黑衣老妇的徒孙,其中那李德生还是她的内家侄孙,是其黄泉阁第三代里佼佼者,不过一百多岁便达到星王巅峰,在整个白月宗里也是数得上的后起之秀。如今幡然陨落,甚至连神识都不曾逃脱,无法进入轮回之道,作为黄泉阁的阁主,红菱道姑自然暴怒攻心。

    “是谁?!”红菱道姑的声音好像发怒的野兽。

    回报弟子梁发是孟婆殿第三代弟子,满头白发,虽然年纪看上去比红菱道姑更为苍老,可修为却停留在星王界别,而白月宗和其他宗门一样,以强为尊,修为靠后的人不论年纪多大,在修为高过自己之人面前都自称晚辈。起来,红菱道姑是梁发的师祖了,而这位红菱师祖平日便以性情暴虐而在一辈中凶名广著,此时暴怒之下,更让梁发心神剧震,周身青光绽放,才堪堪站在当地没有当场晕倒。但那青光罩灵光眼看不稳,似乎随时都会破去。

    “师姐,梁发可是自己人!”红菱道姑旁边,穿着月白宫装的中年美妇浑身气势绽放,梁发感觉红菱道姑的威压终于消失,青光罩也破碎开来,他满头大汗,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瘫坐。

    红菱道姑眉头一皱,出的正是白月宗孟婆殿的殿主梦蝶儿,虽然此女平实骄横跋扈,可宗内也并非无敌,这梦蝶儿便与其不和,而红菱盛怒之下让孟婆殿的晚辈当众出丑,这样殃及池鱼的做法让在场的白月宗高层都觉红菱道姑有失风范,红菱道姑显然也意识到了,纵然不满梦蝶儿出,可冷哼之后,便不再出声。

    此女如此可算无礼,但梦蝶儿素知红菱的秉性,微微一笑也不多言,望向了梁发,语气温和的道:“梁发,到底怎么回事?”其实虽然同为白月宗,孟婆殿和黄泉阁并非和睦,所以梦蝶儿看到李德生这后起之秀陨落,惊讶之下反而有三分惊喜。不过这份惊喜被梦蝶儿完美的掩饰了而已。

    “是,师祖,是这样的”当梁发组织语言,简短介绍了情况,让白月宗众位高层都神色凝重,就连神思不属的王柳英也出奇的在细心聆听。

    当梁发完,红菱道姑第一个曝起怒喝:“紫狼帮?这是哪里的混蛋!本皇定要让他们付出沉重代价!”

    原来,黄泉阁的李德生二人出谷前往北方抓捕神识,结果在归来途中遭遇自称紫狼帮的势力伏击,对方有五人,没人胯下都骑着紫毛巨狼,其中一人还是星君修为,李德生二人自然寡不敌众,连神识都无法逃出,便被绞杀,尸体也被紫狼啃噬破坏,若不是黄泉阁在李德生体内曾经种下灵魂印记,恐怕就是辨认都不及。而这一过程恰好被路过的梁发看到。

    “梁贤侄自然是隐匿起来,等李贤侄二位陨落后才出现的了!”话的人头大眼,给人种滑稽的感觉,不过却坐在了最靠前的椅子上。但此人赫然是星皇后期修为,在白月宗高层里实力也是最靠前的寥寥数人之一。

    “无常道兄笑了,梁发区区星王修为,若不是带有法宝须弥锁,自保都不及,当然不能贸然送死了!”听出大头怪人口中的讽刺之意,梦蝶儿自然要维护她的徒孙了。

    怪人嘿嘿一笑,道:“我梁贤侄如何能瞒过对方星君的神识而不被发现,敢情带有那须弥锁,这就难怪了!”

    梦蝶儿秀口刚要张开,白月殿里突然想起来一声平静但极具威严的声音:“好了,梁发做的没有错,下去吧。”

    没人反对,因为开口的乃是白月宗当代掌门,无垠道人。

    他居中坐在木椅之上,长发长须,执拂尘,颇有道风仙骨的味道,不过此时眉头紧锁,待梁发退出去,无垠道人拂尘一挥,目光扫视众人,声音低沉的:“诸位师弟妹,谁知道这紫狼帮的来历?”

    殿内之人却面面相觑,无人应答,而本来漠不关心的王柳英,此时也目光连闪,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时沉默后,坐在无常对面的黄衣老者开口道:“掌门师兄,听梁发所言,紫狼帮似乎是专门朝我白月宗立威来着,恐怕是蓄谋已久,否则以我宗在西极之地的实力,不可能有人不知死活的冒犯。”

    这位老者再白月宗素有智囊支撑,众人听完此人分析,感觉确实在理,如果对方只是过路修士,完全没有必要杀人夺宝后魂灭李德生的神识,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怕就如黄衣老者所,这是对白月宗的挑衅。

    “楚师弟,你的意思对方会再来寻事?”无垠道人脸上寒芒闪过,目露凶光。

    黄衣老者微微点头,而沉寂已久的红菱道姑啪的拍断桌角,大声怒道:“那正好,老尼剑下还缺数百亡魂!”

    听楚诩这样,大殿人心里都有所感,红菱暴怒,而其他人则都是吃惊为多,甚至也有人不相信楚诩的分析,不过碍于其智囊名声,没有公然反驳罢了。

    “红菱师妹,就怕来者不善,如果对方有星圣强者存在,那找上门来,恐怕”楚诩慢吞吞的道。

    “星圣?除了老祖,西极之地会有星圣存在?”红菱道姑虽然暴怒,可修炼到她这个境界,人老成精,听楚诩的分析,倒也立马冷静下来。如果对方真的有星圣高人,那白月宗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报仇,而是自保。

    大殿中人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显然没想到这次袭击事件可能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毕竟星圣高人的威能,已经不是在座之人能抵抗一二的了。

    “好了,不要这些没影儿的事情了,就算果真如此,我白月宗的禁制大阵该能抵抗的,不过”,无垠道人开始略带轻松的,不过话锋一转,道:“为了安全起见,此后本宗禁制大阵全天开启,外出人员必须十人一组,由星皇带队,不得单独行动”。他语气严肃,显然无垠道人并非表情表露出的那般轻松。

    众人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纷纷驾驭遁光离去分头布置去了,而楚诩单独留下,和掌门无垠道人深谈良久。

    片刻后,白月宗忽然纷乱起来,御器飞行的弟子如流星划过白月谷天空,而数层的月白色禁制护宗大阵,在几位星皇的主持下,全部轰隆隆的发动起来,白月宗外,各个外出的弟子都接到本门的传音符箓,要求他们急速赶回。这些情况让普通白月宗弟子各个面面相觑,只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似乎大战在即。

    而在白月谷的东侧,留英殿里,王柳英神色颓废的坐在靠背大椅上,双拳紧握乃至骨节发白,眼神中弥漫着复杂的神色,随后他开始来回踱步,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而白月谷西侧的神农谷内,依然一派自然恬淡风光,已经入定的桑海并不知道外界的事情,他此时淡黄神识竟然从主体上长出两只神识所化的来,正是修炼第一次啖魂夺魄决后,桑海掌握的神识化形的能力,两合力紧紧握着一缕淡金色的神识,炼化分魂显然到了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