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
“好了。”江岚满意地揉揉她的头发, 起身收拾东西。
阮蓁蓁终于从刚刚半失神的状态清醒过来, 直愣愣地看向她:“那我……”
“你不是害怕吗, 就在这里睡吧。”江岚无奈地笑, “可是我们要好了,蓁蓁, 你晚上可不许乱动。如果大半夜把我吵醒,我可是会骂人的。”
阮蓁蓁这才确定, 江岚这是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
明明那个所谓“房间太大”的借口那么拙劣, 江岚却选择纵容她这样胡闹。
阮蓁蓁咬咬牙, 心里冒出来个荒谬的念头——江岚从来没拒绝过她,那如果她更过分一点呢?如果, 她干脆坦白自己的心思呢?
她发怔的时间有些长, 江岚已经转头看了过来。
阮蓁蓁晃晃脑袋,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用力扔开。不等江岚催促,她就乖觉而迅速地爬上了床, 心地占据了半边的床铺,规规矩矩躺好了。
江岚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 她的眼睛也跟着转来转去, 长睫毛扑闪着, 视线黏在她身上,一刻也不肯离开。
这样明显的紧迫盯人的视线,江岚当然能感觉得到。她觉得有些好笑,可心底又忍不住酥/软成一片。她的蓁蓁,到底还是长大了, 都学会藏自己的心思了。
白天的时候她还倔强地假装不在意,怎么都不愿意和她对视,也不愿和她过多交流,可到了现在,她居然又主动跑过来,撒娇要黏着她一起睡了。
江岚有些无奈,可想到这样来回折腾的是她的姑娘,又有种甘之如饴的愉悦。
夜色渐深,房间的灯光熄灭,窗帘拉得严密,两人并肩躺在黑暗中,视线完全被屏蔽,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轮廓。
这让她们找到了一些不被发现的自信,安全感随着夜色慢慢包裹过来,紧绷了一天的心弦,终于能够微微松弛下来。
阳光下被紧紧掩藏在阴影里的心事,伴着黑暗的保护色,随着对方清晰可闻的呼吸和心跳,终于忍不住慢慢伸出一只试探的触角。
阮蓁蓁翻了个身,“不经意”地把手臂搭在了江岚身上。
她心跳如雷,只能感觉到手臂下的身体僵了僵,又慢慢回复了柔软。
江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蓁蓁?”
阮蓁蓁飞快地想起了她“晚上不许乱动”的“警告”,但她只是执拗地咬着唇,甚至把原本只是轻轻搭在江岚腹部的手臂悄悄延伸了一些,揽在了她腰间,并用力收紧了。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江岚果然再次妥协了。
伴着一声轻叹,她非但没有显露出不悦,声音听起来甚至更柔软了一些:“蓁蓁,好了,睡吧。”
江岚甚至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紧张地几乎快要僵成石头的手臂,力道是她最熟悉的、江岚独属于她的温柔。
阮蓁蓁从中得到了一些鼓励,再接再厉的心思迅速雀跃起来,最开始还在假寐的眼睛早就睁开了,又亮又热切地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她们离得这样近,身体紧贴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她看不到江岚的表情,但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也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味。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早先还在患得患失的情绪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害怕暴露自己感情的想法,在这种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藏进了哪个角落。
阮蓁蓁认真地思考着该不该手脚并用地缠住江岚,或者还是该撒娇让江岚给她讲个睡前故事?可是她怎么也成年了,那样似乎会有些羞耻。
这些乱七八糟又无比雀跃的念头,终结在了一个突如其来的轻吻中。
江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微微侧过了身,手臂一搭,便轻松将她揽进了怀里。
头顶传来的那个神奇而柔软的触觉,吓傻了刚刚还在计划着做“坏事”的姑娘。
江岚轻轻抱住怀里突然僵硬的姑娘,心里又酸又软:“蓁蓁?”
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刚刚还在不自知地撩/拨她——那只放在她腰间的又细又软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紧贴着她手臂的鼓涨涨的胸脯,喷洒在她身上轻软却滚烫的呼吸……几乎要逼疯了她。
可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暧昧的轻吻,就吓住了刚刚还在跃跃欲试伸出爪子的猫。
江岚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有些不甘心地再次低头吻了一下姑娘的发顶,心里多少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不管什么时候,这个姑娘,总能有办法让她束手无策。她早就认栽了。
“乖一点,嗯?”她的声音微哑,有些颓然地想要松开揽着姑娘的手臂。
明知道蓁蓁只是把她当作姐姐,她还是没忍住越界了。
江岚眼底有些暗,心里的躁动逐渐被后悔取缔,她微微侧头,心翼翼圈着姑娘的手臂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想要撤回。
但怀里僵成一座石像的女孩突然动了一下,一声不响地把头埋进了她怀里。
江岚的呼吸猛地一窒,脊背瞬间绷直。
她半天没动,到底还是没舍得推开怀里的姑娘。
第二天一早,阮蓁蓁醒过来的时候,江岚已经不在了。
房间的窗帘仍旧严密地拉着,室内光线有些暗,但阳光在窗帘边缘镶有亮眼的的金边——天早就亮了。
她抬手摸了摸,身侧没有一点温度,江岚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阮蓁蓁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江岚还是第一次一声不响地把她一个人丢下。
楼下传来一阵响动,她穿上拖鞋,开房门踮着脚往楼下看。
季乐阳一眼看到穿着睡衣的女孩,立刻笑着招了招手:“蓁蓁,醒了呀。饿不饿,刚好,马上就能开饭了。”
阮蓁蓁抿唇,慢吞吞地沿着楼梯走下来,低声问:“江岚呢?”
季乐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你现在怎么直接叫江姐名字了?以前不是都喊江岚姐的?”
阮蓁蓁垂着眼没出声,季乐阳已经自动把这个问题忽略了过去,自顾自地起来:“江姐一大早就出门啦,今天她行程排得很满,而且都是实在推不开的工作。她让我跟你,明天就有时间了……”
她到这里顿了顿,声问:“你们吵架了吗?”
阮蓁蓁诧异地抬眼看她。
季乐阳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由地有些尴尬:“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好像都有点不对劲,才乱猜的。江姐今天交待完我,急匆匆地就出门了,特别奇怪的是,那么长时间,她眼睛一下都没敢往楼上看,我还当怎么了,结果你在楼上……然后你看着也有点不高兴,我才乱猜的。”
她干巴巴地解释完,心里懊悔万分。明明早就被容姐训出了一张铁嘴,怎么突然又在这女孩面前破功了。
实际上,江岚早上走的时候的背影几乎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还好她没全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她心里认定了是阮蓁蓁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才让她不自觉放松了警惕,于是完抬腿就往厨房走,生怕自己再不心泄露了什么“机密”。
阮蓁蓁发了会儿呆,又慢吞吞地上楼洗漱去了。
洗手间里,她昨天用了一次的那支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淋浴的水温也已经调到了最合适的温度,一切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摆在触手可及的醒目位置。
阮蓁蓁盯着牙刷又愣了会儿神,才拿起来慢吞吞地塞进了嘴里。
餐桌上,季乐阳不停地抬眼看向明显心不在焉一直在走神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是我做的饭太难吃了吗?不然我们叫外卖吧,这里地理位置好,外卖其实也挺方便的。”
阮蓁蓁闻声抬头,露出个魂不守舍的浅笑:“不用了,挺好的。”
季乐阳瞅了眼她毫无灵魂的笑容,心里直鼓。不会真让她中了吧?
她皱了皱眉,终于下定决心:“江姐那个人吧,就是有时候脾气冲了点,人其实特别好。”
她边边点头,用力地自我肯定道:“对,特别好。所以,如果她发脾气了或者……欺负你了,那肯定就是一时脾气上来了才会那样,她心里肯定不是那个意思的……对吧?”
她心翼翼地量女孩的脸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头做这个和事佬。不过她跟在江岚身边这么久了,是很清楚她对眼前这女孩的在意的。哪怕是为了自己工作环境的和谐,她也不希望让两人之间平白多出点误会。
阮蓁蓁关注的重点却显然有些偏移,她眨着眼睛,声音轻缓:“江岚脾气很不好吗?”
季乐阳:“……”她真不是故意要在背后自己老板坏话的。
阮蓁蓁的视线很温和地停留在她脸上,没再什么,却是很明显地在认真等待答案。
季乐阳有些犯愁,她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江姐不经常发怒的,就是十分偶尔的……”
阮蓁蓁垂眼,那就是脾气不太好了。
可江岚从来没对她发过火,一次也没有。她在她面前永远是温柔的,似乎她原本的个性就是这样,以至于她根本没认真想过她对待她时的那些不同。
其实仔细想想,江岚是多么有原则的人啊,江叔叔过,他一开始是十分不赞同她走这条路的,可到了现在,她不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走过来了吗?
阮蓁蓁脑袋放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往江岚对她的那些耐心、呵护和妥协。一个又一个被她忽视的细节,在这一刻慢慢清晰起来。
一个念头疯狂地在胸腔中跳动着,比她的心跳声更为剧烈。有意无意被忽略掉的那些东西,在这一刻清晰可闻——她对江岚来,总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作者有话要: 悄悄冒头,谢谢“21189652”和“老吳”两个读者宝宝的地雷……再次遁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