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纪怡嘉仔细看了看, 那正往九表哥身边走过去的女子确实是李婧, 不过这样也无可厚非,李婧表姐来金陵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接近九表哥,这样好的时机她怎么会错过。
“那女子好像是我们刚刚见到的你那个表姐哎, ”胡兰兰伸胳膊戳了戳纪怡嘉。
纪怡嘉点了点头, “嗯, 就是她。”
“你这个表哥也是从京城过来的呀?”胡兰兰问道, 她之前问蓁蓁关于他这个异常大方的表哥,蓁蓁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之前听到纪怡嘉和刘芊芊那女子似乎身世不凡,就想旁敲侧击问问蓁蓁她这表哥是什么来头。
闻言, 纪怡嘉顿了一下才点点头, “表哥是从京城过来的, 不过我也就知道这个,起来今日我是第二次见到表哥, 其他的情况我不大清楚, 想来他与表姐是在京中就认识。”
胡兰兰本来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问题了, 没想到纪怡嘉什么都不知道,一时间被乱计划, 只得讷讷的附和纪怡嘉,“也许吧,同在京城,认识也属正常。”
纪怡嘉笑着点了点头,她其实不想和兰兰太多关于九表哥的事儿, 虽然她本身也没有知道很多,但就是不想。纪怡嘉一直都知道胡兰有些心机,又一心想嫁入高门,这是胡家父母从教出来的,是胡兰兰根深蒂固的想法。纪怡嘉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意志,而且生活是自己的,在这个家族利益之上的大背景下,纪怡嘉也无从批评胡家父母的做派,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九表哥出身京城安府,又出自长房,其父现在官至内阁首辅,长兄拿捏着户部,单单是这个出身,就是一般世家姑娘都配不上。像她们这样出身商家,还几乎没有母家可以依靠,本身也不足够优秀,而且还没有及笄的姑娘是想都不要想的。
纪怡嘉觉得像九表哥这样风华霁月的男子值得最好的,虽然他们只单单见了几面,但是纪怡嘉能感觉的出九表哥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虽然被刻在骨子里的淡薄削弱了几分柔和,但纪怡嘉总有这样的感觉,毕竟之前九表哥喝了她煮的茶之后还给她银子买花呢,已经算是很善良了。
“蓁蓁,兰兰,我们上去吧,走了一日我有些累了,”因为专注烟花,刘芊芊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来那个光姐妹的嘀咕声,烟花一停歇,她就开口提出回包厢。
“好,来了,”纪怡嘉又看了一眼外面,转头跟上刘芊芊。闺阁女子甚少有走这么些路的时候,虽然她们三个年龄有活力,但还是累坏了,尤其芊芊一提,纪怡嘉也觉得自己的双腿沉的很,明早双腿怕是要疼了,她也需要坐下来歇息一下。
胡兰兰又朝窗外看了几眼,才跟了上去。
春日赏花宴的气氛最高点即将到来,现在天还没有暗,但是街道两旁的灯已经都点起来了,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回了酒楼准备用晚膳,等着公开名次。
街道的人少了,一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的花商也终于能喘口气了,对自己夺冠不抱希望的商铺,已经在忙出货,今日一整日他们接待了很多爱花惜花之人,买下的花盆有的当场被厮搬走了,钱货两清,但是大部分是要他们送货上门的,到那时才能拿到尾款银两。
觉得自己还能争一争名次的花商,现在根本无心做其他的事情,他们收到的花枝已经被府衙官家收走了,正在做统计,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能静下心来才怪。
总之,现在街道之上已经静了下来,不过满街道的花还是依旧,微风出来,空气之中都是花香,单是走在街道上就已经很舒服了,李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安景的,她本就是奔着安景来的金陵,看到了安景她自然也不会矜持躲着不见。
彼时,一袭玄衣的安景正从如意楼出来,李婧这个角度正好形成了一个错位,好像安景是站在栀子花海前面一样,黑白这两种对比极致的颜色在这一瞬间竟然融合到了一起,雪白的栀子花成了点缀安景的背景,安景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李婧在这一瞬间更加坚定了要嫁到安府的决心。
“表姐,表姐,你怎么了?”李婧是在安芙的喊声中回过神来的,顾不上搭理安芙,她朝着安景离开的方向追去,刚转过弯就看到了凉亭旁站着的安景。
“安孝启,”李婧走近安景。
“李姑娘,您找主子有什么事情吗?”陈生上前拦住李婧,温和的问道。
“我要和安孝启话,”李婧皱眉看着陈生,这不过是安景身边的一条狗竟然敢拦着她,真是多事儿。
“主子现在有事要忙,李姑娘要是没有急事儿回头再吧,”陈生看向自家主子没有分过来一丝眼神,就知道主子现在不耐烦应付这位大姐。
“让开,我要和安孝启话,”李婧看安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也没有下什么指示,客人更是没见影,这让李婧更加确信陈生是故意为难她。
“我们主子今日确有正事,李姑娘不要为难我,”陈生面无表情,但是心底已经很不耐烦了,明明他们主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不想搭理眼前这位,偏偏还死缠烂,丝毫没有大家族姑娘的矜持,这样的姑娘天生就与主子不和。
“你,”李婧皱眉,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这样对她的人,脾气这就要发作。
“让李姑娘过来,”安景的声音传来。
闻言,陈生恭敬的后退了两步,主子能亲自出手最好了,他可招架不住这位姑奶奶。
李婧却很开心,瞥了一眼陈生,她转头向安景的方向走去,走到安景身边这才看到凉亭边还有一个灰衣男子,李婧没有在意,直接问安景:“安孝启,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最好这两日就回去,她已经受够了,金陵这边和京城比实在是差远了,安府也不如在贤王府住着舒适,就连找副能拿的出手的头面都难得很,跟她在京城的待遇简直没法比。
在李婧的思想里,她是为了安景离京,安景就要负责和她一块回京,不然她这次出来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她觉得她与安景现在已经算很熟悉,所以她现在完全是一副熟人的姿态和安景话。
“李姑娘,”安景断李婧继续想下去,“安某什么时候回京和李姑娘没关系,李姑娘想回去就自己回去,不想回去在这住一辈子安某人也不在意的,”安景的声音冷厉,语气不上好,他甚少有这样的时候,平常他只要冷着脸,家里的侄子侄女就会自动远离。但是偏偏李婧是个根本不会看眼色的,每次遇上都自以为是的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安景是最不耐这些的,但是李婧到底是一个女子,他没有太过分,现在想那样做到底是错了,贤王这个嫡长女只会把别人的宽容当成自己变本加厉的理由。
“安孝启,你什么意思?”李婧愣了一下,接着质问道。
“李姑娘,这是你我第二次接触,到底我们就是陌生人,称呼字号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发生在你我之间,”安景提醒道,随意称呼男子的字,李婧已经逾矩了。看李婧没有丝毫悔改的样子,安景突然没有再下去的意愿了,要不是因着之前欠她兄长一个人情,安景根本不会浪费口舌这些,他的性子也不适合这些。
李婧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连两次被安景当面怼,她能高兴才怪,心里埋怨安景不识好歹,性子上来转身就要走。
“李姑娘似乎很以自己的家世为荣,”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李婧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是凉亭边的灰衣男子在话,李婧挑挑眉,很是傲气,她确实以自己的家世为荣,在大齐有哪个家族还能越过皇家去,她爹可是当朝贤王。
“看来真是这样,”许忿嗤笑一声,“李姑娘当那些是骄傲的资本,熟不知那些在我们这里完全就是累赘,根本不值一提。”完这句话,许忿没再理会李婧,直接进了凉亭,端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与蠢人话纯属浪费口舌。
看着李婧心气儿不顺的离开,许忿笑了笑,“出来透个气反而更累了,我们安九爷的桃花一朵一朵的开的可真顺。”
安景没理会他。
“话贤王那样奸诈的人,贤王世子心计手段样样都行,嫣然郡主年纪心智已然成熟,怎么这个嫡长女被养成了这样,”许忿感叹,之前听过李婧的大名还觉得夸张,现在一见才知道传言已经美化了很多,李大姑娘本人确实不知所谓。
“所以娶妻娶贤不是没有道理的,”安景饮了一口茶,简短着总结。
许忿一想,可不是吗,贤王府这三个分别是被贤王府最尊贵的三个人教养长大的,几个的真真是把几个大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如意楼那边想起锣声,诗会结束了,“回包厢把,宗琪他们结束了,正好见一见刘知府,要是留在金陵的话还是要提前好关系,刘士原虽然在金陵待不了多长时间,总归现在还是有些用的。”
安景也跟着站起身,“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