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告白十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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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疼了半天, 隔天早醒来,皆川夏才感觉到,她夏汉三, 真真正正地活过来了。

    一高兴, 她哼着歌,忍不住抱着薄被, 在床上翻滚了几圈。

    石原绘拿着修好的手机,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正好看见这一幕。

    姑娘开心地给自己卷成一只茧, 身体裹在被里, 探出一只头,白白嫩嫩的尖脸,雾蒙蒙的桃花眼,笑成两轮弯月。猛地听见声音,歌声蓦然停止,床上的茧子,往门边探头,瞠大了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 闪过一丝囧意。

    妈耶!犯蠢的时候, 被人看见了, 要怎么办?

    皆川夏脸埋在被里,脑子转的也快,她飞快地在床上一滚, 松开被子,鲤鱼挺地坐起来,一气呵成。

    动作快得,石原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老得两眼昏花。

    “嗯……咳。”夏老师严肃地拉下翻起的睡衣衣角,咳了一声,微笑,“早啊石原。”

    姑娘睡了一宿,又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头顶的发,有几撮,比其他地区高了那么一丢丢,一点也配不上某人那乖巧的微笑。

    简直萌死个人。

    “早,夏老师。”石原憋住笑,她伸手将手机送过去,掌心平摊,“昨天找了高中的前辈,电话屏幕换了,其他的,没毛病。”

    没毛病就好。

    “谢谢你,石原。”皆川夏开心地伸手接过来,将脸贴在手机屏幕上,蹭了蹭,简直要热泪盈眶:“妈妈想死你了,白。”

    没有手机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不能刷微博刷迷信刷晋.江的日子,茶饭不香,寤寐思……好吧,她昨晚七点半就睡了= =

    石原的眉头跳了跳,理解不了。

    为啥一只黑色的手机,它的名字能是白呢?

    她走到落地窗边,伸手拉开落地窗帘,明媚的光,穿过明净的玻璃,照得房间亮亮堂堂。

    抱着电话么么哒的皆川夏,被强光刺得了个喷嚏,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石原,昨天让你给隔壁2713先生送钱,你送去了吧?”

    昨天那事儿,虽然知道别人闯红灯是不可抗力因素,但皆川夏不可避免地,还是有点情绪的。

    因为那个人当时话的态度。

    “抱歉,新司机,手滑。”

    平淡、客气。

    但……语气烦人的,莫名想抽他。

    不过皆川夏克制住了寄几。

    她当时低下头,指甲沿着碎裂的痕迹,漫不经心地抠着:“没关系。”

    视线里,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探过来,钳住她乱抠的食指,向上微一用力,她的指尖便离开了屏幕。

    然后男人反手一抓,将手机抽走,放到控制台,慢慢加速:“别割到手。”

    皆川夏呆呆地盯着手机,不是很想理他。

    没得到她的回应,男人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捉住她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双目平视着前方,低声轻笑,“不气了,嗯?”

    皆川夏手往后缩了缩,没话。

    “回头给你买新的。”他话时,唇角轻轻翘着,看着真让人生气。

    知道他是那种对谁都会和和气气地微笑,轻易不得罪人,却也不怕得罪人的心机man。

    但他笑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她有种——她手机摔了,他很开心啊的错觉= =

    “谢谢,免了。”

    ……

    石原是不太清楚,掌控欲极强的雇主,是怎么得罪了夏老师,才能让姑娘提到他,话里话外都是“隔壁2713先生”。

    但她是拿人钱办事儿的,得把立场站稳了:“没给他,我敲了三次门,没人开门,又去问了27层的管家,那边,2713先生没回来过。”

    “喔。”皆川夏点了点头,慢慢挪到床边,白嫩的脚丫塞进拖鞋里,“那只能麻烦你继续盯着啦,我今天跟闺蜜出去吃饭。”

    姑娘下了床,石原将床单拽起来,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

    皆川夏伸展了下胳膊,踢了踢腿,听到她开口,略偏过头:“其实什么?”

    “2713先生,他是投资商诶,也不缺钱的吧,这么点钱,夏老师你特意还给他……其实不如请人吃顿饭什么更好吧?”

    认真讲,石原绘真是挺同情她老板的。

    润物细无声地精养着个心尖尖,然而人家既不知情也不领情,时不时还往他心头捅上一刀。

    皆川夏盯着她看了会儿,点头表示明白了,若有所思:“那就请他吃饭吧。”

    石原狂点头,对的对的,就应该这样嘛。

    谈钱多伤感情。

    然后姑娘想了想,又:“不过,钱还是要还滴。”

    石原:“……”

    “对了,石原,”皆川夏问,“换屏幕花了多少钱啊?”

    石原:“……”

    行吧,知道您是个欠债就要还钱的正直美少女。

    *

    联谊地点,定在Queen酒店地下二层的海底餐厅。

    这个餐厅,前些天,皆川夏带着舅舅外公外婆吃过一次。印象最深刻的,是三分熟的神户牛排,完全是爆炸的口感和味道,当然,价格也很爆炸就是了。

    本来按照计划,野百合会十点半,开车来接她。事实上野迷妹也这么做了,只不过运气不太好,她的可爱半路抛锚了,只能取消原计划,给皆川夏电话,改成兵分两路。

    皆川夏因为坐地铁过站了,所以她是最后一个抵达的,她走进酒店大厅,立刻有侍者迎上来。那妹纸记性不错,居然还记得她。

    皆川夏顿时懂了那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她跟侍者了去地下的海底餐厅,还在思考要不要跟妹纸报上好友的名字呢,结果人家二话不,直接前头带路。

    皆川夏乖乖跟上,进了电梯后,发现只有她跟侍者两个人去地下二层,有点奇怪:“也到了就餐时间吧?今天海底餐厅的人那么少?”

    她上次之所以能排上号,还是一周前在网上预约的呢。

    穿着制服的姑娘回头笑了下:“我们老板比较重视这次聚会,他们不喜欢太热闹,直接包场。”

    皆川夏眨了眨眼,刚想点什么,电梯“叮”地响了一声,门缓缓开。

    皆川夏贴着墙壁跟在侍者的后面,她的另一侧,是透明的玻璃,玻璃外,是神秘炫美的海底世界。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鱼,自由地穿梭在形状各异的珊瑚间,闲适地嬉戏。像一整幅以苍蓝的大海为幕布,自由蓬勃的水中生命为主角,活灵活现地展现水中生命的壁画。

    她每一次在画前驻足,都为这神来之笔而惊叹。

    迹部景吾,真是个会享受的人啊!

    这么想着,旁边,有人了个响指。

    皆川夏微偏过头。

    身材秀颀的男人,一只手抄着兜,立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薄而好看的唇,懒洋洋地勾了勾,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促狭中透着股勾人的坏,连眼底的泪痣,都透着股不怀好意。

    这就是会享受本人了= =

    她看到迹部景吾,脸上没一丁点的惊讶,其实,在侍者提到老板的时候,就猜到这人了。

    追求个姑娘,都能被人嫌弃是自恋又蛇皮的蛇精病。

    啧。

    厉害了。

    “皆川夏,”男人开了尊口,语气懒懒的,“侑士你前两天来过这儿。”

    “……是啊。”皆川夏一边往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那你能不能别,”迹部景吾酝酿了下,大步跟上,“别一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的样子?”

    “……”

    贫穷的人,卒。

    才怪!

    皆川夏仰起脸,眼睛眨都不眨,特别真诚地看着他,开始了她的反击:“迹部君。”

    男人视线落下来,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他在洗耳恭听。

    “你一出现,就像个反派。”

    迹部景吾轻轻挑眉,笑意敛了敛,漆沉沉的凤眼,不笑的时候,眼睑内敛,锐利得过分。

    可是一直盯着他的姑娘,一点都不怕他变脸,扭过头,没事儿的人一样,继续往餐厅深处走,意味深长地:“可是啊,你得知道,反派是追不到女主角哒……”

    “……呵,”扎心了。

    拐了个弯,视野骤然宽敞起来。皆川夏一眼看到野百合,餐厅正中央,那张典雅的圆桌旁,这货手扶着椅背,身体很随性地靠坐着扶手,跟她身边的男人聊着天。

    那人几乎是背对门而坐,个子很高,身材很不错的样子,野百合给自己垫了高,也没比人家高多少。他们对面,还坐着一姑娘,齐肩的长发,因为她低头看手机,发丝滑下来,遮住大半张脸。

    估计那就是好友常念叨的杏子本尊了。

    那姑娘坐着旁边,安安静静的,的一只,远看很是乖巧。

    皆川夏侧头望着迹部景吾,这位大爷刚刚的臭脸,全然不见,嘴角弯着,心情愉悦地瞥着姑娘。隔了两秒,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大少爷斜眼,分了她点蔑视的余光,“现在觉得反派很帅?晚了。”

    “……科科。”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那仨人的注意,齐齐看过来。

    “夏夏,你好慢。”野百合边着,转头给同学介绍,“这是我闺蜜,皆川夏。”

    皆川夏和坐着的一男一女对上眼,表情瞬间变得囧囧的,娘诶,这个世界能不能不要这么。

    都是熟人啊。

    尤其是那个看见她,一秒钟蹿起来,动如脱兔的远看系乖巧。

    “好久不见了,皆川桑。原来野口中那个夏夏是你呀。”

    “是啊,”皆川夏眨了眨眼,真感觉醉醉的,这厮蹦跶的样子,哪里乖巧了,“橘子,原来你名字里这么多水果>o<”

    “嗯,是不是感觉很好吃?”

    “咳,不应该问我吧?”皆川夏揶揄地转头看迹部。

    男人不做声,喉结轻轻滚了滚。

    “……”倒是一旁主动介绍她们认识的野百合愣愣的,“你们认识?”

    “对的,”皆川夏点了头,“橘子是不动峰网球部部长的妹妹,以前莲姬带我偷窥东京地区赛的时候见过。”

    语毕,她又看向一直在旁边浅浅微笑着的男人。

    凤长太郎站起身,抬手摸了摸柔软的发丝,颇为羞涩地跟皆川夏了声招呼:“前辈。”

    “咦咦咦?”野百合一脸懵,有种我的老公出轨了,全世界都晓得,只有我刚刚才发现的茫然,“怎么你连凤君也……”

    皆川夏走到她跟前,笑眯眯摸着狗头,“宝贝儿,所以,当年你陪我看网球赛的时候,到底是在看啥?凤君是我们死对头冰帝的正选啊!”

    野百合很无辜,“脸啊,不然看球?”

    皆川夏无语:“……”

    旁边的高个子鲜肉笑得很腼腆,浓眉大眼的,英俊中带着点柔软,气质干净又温和,根本就不是过目能忘的路人脸好吗?

    好在凤长太郎也不是很介意,轻声笑了笑,“是在看幸村前辈的脸吗?当年我们班也有挺喜欢他的女同学。现在的话,好像更多了,连我妈都是他的粉丝。”

    “嗯嗯嗯,”野百合鸡啄米式点头,“不过我早脱粉了。”

    大家彼此都认识,稍微寒暄了会儿,凤长太郎很绅士地替她拉开旁边的椅子,皆川夏慢慢坐下来,然后一抬头,发现迹部景吾就在她对面。

    这个座位看似随意,其实很讲究的,仨姑娘完全被三位先生隔开,而且还是圆桌,不得不,迹部景吾的狼子野心呀,昭然若揭。

    不过,第三位先生,还没到场。皆川夏看着旁边的空位,暗自揣测了一会儿。

    一般来,迹部景吾吃吃喝喝,都会喊上侑士和桦地,不过侑士因为在国外读医科,所以有可能坐在她和橘杏之间的X先生,就不太可能是他了。

    难道是桦地?

    “不是。”这个问题,迹部景吾否了,他眯着眼,不忘击她:“桦地,跟你约会不如玩游戏。”

    “这话桦地没。”凤长太郎声地拆前辈的台。

    他长胳膊轻抬,举着茶壶,往白瓷茶杯里,缓缓注入茶水。然后端到皆川夏面前,温声:“心烫。”

    体贴和温柔,都刻到骨子里。

    皆川夏道谢后,美滋滋地端起来,茶水冒着热气,她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

    清冽甘甜。

    这时,坐在她对面的迹部景吾挑了挑眉,抬眼看向她身后,唇角很搞事儿地挑了挑,“怎么才下来?”

    有轻轻的脚步声,踱到她身边。

    那人单手搭着椅背,黑色卫衣的袖子,自然地卷到臂,结实的手腕,圈着个眼熟的鳄鱼皮表带。

    跟迹部腕上的很像。

    皆川夏捧着茶杯,啜饮着,抬眼瞄了下。那个人刚好也低下头,手背挡住一边眼睛,疲惫地揉了几下,露出的那只惺忪睡眼,湿漉漉的半开,和她吃惊的眼神对上,似醒非醒地眨了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声音中带着初醒的沙哑,“嗯,困,睡了会。”

    男人放下手臂,盯着皆川夏,认真地补充:“昨晚没睡好。”

    皆川夏一口82年的老茶喷出来。

    男人也没躲,身上溅了水,他还能从容地伸长胳膊,抽了张纸巾,递给姑娘,然后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来。

    皆川夏接过,放下茶杯,擦了擦嘴,咳得撕心裂肺。

    迹部景吾手指轻敲着桌子,挑着唇笑,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本大爷的幼驯染,赤司征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