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小手冰凉
夏末的夜晚已经开始有点发凉,两个人才干了一票大的, 本应该是各自满足, 一起享受胜利喜悦的时刻。
却只有赵胤一个人表面冷静, 内心澎湃的跑火车、跑飞机大炮、坦克轰隆隆。
难得的, 清冷少年面色微微发红,想要寻找一下共鸣,于是频频去看身边年轻男人的脸。
却发现, 这个一向很奇怪又容易自嗨的年轻男人,似乎变得更奇怪了。
这家伙好像一直在走神儿?
还差点撞到树上!
他伸手拉了这家伙一下,避免了对方撞树上,对方居然没有道谢!!
赵胤心情越来越不好,没礼貌的家伙!
捉鬼成功后不仅没变得更开心更浪,居然还开始走神儿……
捉鬼成功诶,是这么的一件事儿吗?
不值得你接下来一直想着这个事儿,一直品味胜利的喜悦吗?
怎么居然还走上神儿了?
心里越来越不爽,直到他已经穿过铁门走进去好几步了,回头才发现,那家伙居然被关在铁门外,怔怔的看着铁门不动, 像走了魂儿似的。
——那家伙居然完全呆住了!!!
“你进不进来?”赵胤拉开区的磁卡铁门, 不悦的微微扬起下巴, 看着呆呆愣愣的子鹤——
夜晚乌云散去,天清朗起来,星子在天幕闪烁, 照的黑色天幕多了些其他色彩。
赵胤的眼睛对上子鹤的,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赵胤手捏着铁门,想要负气松手,让铁门再关上,就让门外这个一脸蠢相的年轻人被关在外面好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子鹤眼里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对那些情绪并不了解,却在胸口感觉到几丝满涨。
他抿住嘴唇,仔细看着子鹤在夜灯下黝黑黝黑的瞳子,想要看清那些让他胸中鼓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子鹤却突然眨了下眼睛,他朝着赵胤微微笑了笑,嘴唇挑起,眸光微熙——
不是那种嬉皮笑脸的笑容,而是沉凝的,充满温暖的笑容。
赵胤被他的眼神和笑容晃了一下,之前从没觉得这个比自己长几岁的年轻人生的好看,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下,他竟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不等赵胤再催,子鹤就着要命拉开的门走进区,当要命松开开门的手,两个人又变成并肩走。
当他们走进区,距离铁门越来越远时,夜色下的矮树丛突然抖簌一声。
缅因猫从绿化区跳出,站在铁门外看着远处两个人的背影,它抖了抖身上沾了草屑灰尘的长毛,盯着前方目不转睛,似在沉思般。
它如男人手臂般粗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着……
……
今天,子鹤得到了两样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福包,里面存着的魂气,已经被吸掉了。
还有一张从鬼儿棺里取出的符纸。
他手指揣进兜里,摸到那张符纸,破旧而柔软,却有韧劲儿。
这是张什么符纸呢?
又是那个长的跟要命一样的灰袍道装男人送的吗?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带着自己穿过风雪,带着自己到一个道观里,跟其他道童一块儿。
新年,他送自己和其他道童们福包,里面找装着压岁钱金豆子。
那些人的穿着、他们的发型……像是千百年前的古人。
那个人……是自己的师傅吗?
被自己崇拜、追随的师傅吗?
可是……为什么最后自己变成一缕残魂,给装在一个酒壶里呢?
为什么他在紫玄观?被老观主陈铳守护百年?
老观主陈铳又是谁?为什么愿意守着他的残魂,倾注全部心血帮自己恢复神智,一生不曾离开一步?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牵绊?
如果自己作为一缕残魂留存至今,那……那个灰袍道妆男人呢?他去了哪里?
子鹤扭头朝着身边的赵胤望去,夜色照着要命完美好看的脸——他盯着要命的侧脸。
刀削般的侧脸,给人以强烈的阳刚之气。
年纪,面上的青涩已经在逐渐褪去,棱角和雄性的硬朗在这张脸上慢慢释放开来。
是不是……投胎后成为了赵胤呢?
有没有可能,他和要命的因果太重,所以自己最终还是被牵引到要命身边?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自己身上覆盖着的因果锁里,代表着他上一世欠下的因果和债。
这些因果债里,有没有属于那个男人的?
蓝湾区很大,要走到他和要命住的地方,还要10分钟左右吧。
仅仅10分钟而已,可是子鹤等不了了。
距离家里剩下的路都是顺着马路牙子走就行的……
他情绪仍有些沉浸在回忆中,思维也做不到太周全,赵胤还为他刚才突然的温暖而奇怪,时不时回头看看他。
要命的疑虑,他也顾不得了。
符纸被捏出,他微微一吸,手里最后一丝魂气瞬间被吸入鼻腔。
魂魄左手无名指也被染红。
之前因为扛了鬼儿一下子,而消退一截的手指上的红色,也被补了回去。
子鹤内视之后,不过几秒钟,果然立即又陷入到新的一段记忆中:
终于不是大雪中的记忆,艳阳高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烤化一般。
子鹤抬起头,几乎也感觉到记忆中的那种无法忍受的燥热。
记忆中的自己不再是个个子儿童,而是个身高很高的年轻人——这是属于成年人的自己的记忆吧。
他的视线终于从刺目的太阳上收回,眼前的一切却让子鹤瞬间大惊。
山坡上绿色的草丛被染成红色,四处弥漫着的血腥味充斥鼻腔,浓郁的几乎令人作呕。
一个人被一把宝剑钉在一棵巨树的树干上,长剑看起来并不很粗,却将人钉的死死的。
那人尚未闭上眼,双目充血,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眼中仿佛盈满了仇恨和不解。
“子鹤——”他嘶哑着开口,似乎想什么。
记忆中的自己,在被叫中名字时,情绪突然失控。
他猛地一抬手,四周早就布好的法阵闪烁起暗红色的晕芒,有黑色丝线如蛛网般,朝着那个被钉在树上的人身上聚拢过去。
那人不待再开口什么,黑色丝线已纷纷钻入他的身体。
下一刻,黑色丝线被染成红色,被钉住的男人也像突然失血般变得干瘪了下去。
记忆中的自己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他毫不躲避的对着钉在树上的人的眼睛,可明明是死盯着的姿态,却让吸收这段记忆的子鹤感觉到无比的痛苦和恐惧。
有些汹涌的负面情绪侵占了整个神魂,仿佛要炸裂一般——记忆中的自己又咬着牙将那些情绪全部碾压,磨碎。
只剩下决绝。
子鹤看见自己的手高高举起,随即,两丝生魂从被钉在树上之人的身体里拽出,然后,吸食。
饱食的感觉和痛苦同时加剧,那些刚被压下的痛苦情绪再次翻涌着要冒出,子鹤感觉到了无边的寒冷,侵袭了自己的神魂和肉身。
子鹤脑海中灌注了许多信息——
关于那张黄表纸符,是一张定魂符纸。
而他杀人用的方式、四处布好的法阵和他吸食人生魂的方式,以及杀人后准备要做的事,都属于一种邪修——饿鬼道修行之术。
定魂,分魂,抢魂,食魂,再以一魂七魄和修行道术之人的尸身、炼成铜甲尸……
子鹤感到窒息,整个神魂都像是被冻住了。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消散,附着在符纸上的记忆被吞噬。
神魂微定,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6栋楼边,此刻正站在楼侧——拐过去,就是6栋楼房朝海的正面了。
快到家了。
他一转眸,就看见了赵胤。
要命站在区昏暗的路灯下,面上满是纠结和疑虑,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子鹤心里微沉,有些心虚和慌乱。
与要命的视线相对,他张口问道:“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暗哑,仿佛是生了一场大病。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多差?”赵胤皱起浓眉,那双深邃的长眼紧紧盯着子鹤,也不知道这双眼睛里是否有担忧的情绪。
子鹤微微颤抖着嘴唇,想要开口自己挺好,却发现要将这句话讲出来,十分困难。
赵胤靠近一步,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子鹤的脸,虽然表情不悦,脸上满是犹豫的神色,但最终还是将手背贴在了子鹤额头上。
触手冰凉。
他再看子鹤惨白的脸色,和满头的大汗——瞧着像是一个濒死之人般。
“你额头冰凉,好像是……低烧。”赵胤有些不确定,他想了想才用硬邦邦的声音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低烧会使温度低到冰凉吗?赵胤努力回忆自己从到大生病的状况,可每次都被母亲照顾着,他发现不怎么想的起来。
子鹤看着赵胤别扭又担忧的模样,脑海里纷乱一团。
有关于那个灰袍道妆男人的和煦表情的,有关于被自己杀死的人痛苦扭曲的脸的,有漫天飞雪,有艳刺目阳,有风雪中那个男人教他捏震字诀,也有冬日里当自己收好福包后,灰袍道装男人盯着他时,脸上难懂的神色……
所有才恢复的记忆交织,让他脑中浆糊一般。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触手都是凉潮的汗水,他对上赵胤青涩的脸,和那双纠结的眼睛——这个少年跟灰袍道装男人长的一模一样,但脸上的表情,却有细微的不同。
那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笃定的,是了然一切的。
但要命呢,这孩子此刻看着他,明明是担心的样子,却又硬装作淡定不在意。明明想要利落的将眼前的状况处理掉,但又因为照顾生病之人的经验太少,而显得……甚至有些无措。
他努力挑了挑唇角,想要鼓励的朝着要命笑一笑。
但记忆里的痛苦、恐惧、嫉妒、悔恨等无数可怕情绪,让他身心都无法彻底抽离。
于是,赵胤看见子鹤朝着自己惨烈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此刻子鹤还站的笔挺,他真的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就要英勇就义了。
一咬牙,赵胤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另一手一下便压在了子鹤肩膀上,作势就要往子鹤嘴巴里塞糯米——
如果是被鬼招了,生食糯米后脸上会有黑色血丝浮现。
赵胤准备先排除‘鬼上身’,再送他去医院。
子鹤看见要命捏着糯米要往自己嘴里送,被吓了一跳。
虽然还沉浸在记忆的情绪里,但眼前的危机更大——决不能让要命将糯米真的送到他嘴里啊。
虽然他的残魂被老观主养的很好,俯身在钱绅的身体里也不会被要命看出来,但这一把糯米吞进去,立马就要暴露。
他忙压下情绪,勉强笑着道:“不是鬼上身,我没事。”
着,忙握住了要命的手腕。
“你的手也冰凉。”赵胤的视线又落在了子鹤的手上,瞧见子鹤的手背发青,他眉头皱了皱眉。
“你真的没事?你捏个震字诀给我看,证明你不是鬼上身。”赵胤觉得如果是鬼上身,那正气凛然的道家震字诀,他肯定也捏不出。
子鹤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要命,心里突然生出几许暖意。
之前时间里,他粘着要命时,对方的冷漠和疏远一下都消失了,变成眼前这个面冷内热的孩子般纯善的少年。
之前一直很嫌弃他的样子,现在却又如此关心。
是不是,一起捉鬼的经历,已经让他们生出了患难兄弟情了?
心里忽而一阵酸一阵暖,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面颊湿润。
赵胤本还执拗的等着子鹤为了证明他没有被鬼上身而捏道家手诀,却突然瞧着子鹤的眼睛,惊的瞪圆了长眼,一下像是被吓到了,手足无措。
子鹤也顾不上其他,心里的情绪汹涌,他突然变成了一个被情感俘虏的弱者。
什么理性,什么淡定从容,什么装没事,统统被抛在脑后。
他突然向前一步,额头轻轻抵在赵胤肩膀上,哑着声音呢喃般的道:
“要命,我难受……”
晚风习习,月色潋滟,海涛拍着岸边,发出清浅不一的‘啪啪’声。
秋天是不是快到了。
……
……
夜晚,当赵胤回到自己的家里,洗漱收拾后,终于得以疲惫而又充实的睡去。
一个身影却悄悄纵越而入,在完全没有扰到院子里的大狗的情况下,钻进了赵胤的房间。
那东西四脚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它身上毛发微微炸起,似一只野兽般,在暗影中有些微可怕。
它在赵胤房间内巡视了一圈儿,像是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又像是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夜色深沉,风从微微敞开的窗口钻进来,窗纱抖动,如一只抖动不休的手。
野兽在房间里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儿,隐约中可看出,它口中叼着个什么东西,偶尔暴露在月光下时,看起来似乎是一本深色封皮的。
跳上赵胤床边的床头柜上,它低头盯着熟睡中少年的脸,许久之后,将叼着的东西,放在了赵胤床头柜上。
它好像并没有准备攻击床上沉睡中、几乎毫无防备的人。
歪着头想了想,它又用大爪子将另一个本子挠过来,盖在了它放下的东西上面,使之半遮着。
然后,它便团坐在床头柜上,定定的看着床上的赵胤。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属于动物的、包含情绪的光芒。
它仿佛永远也看不够,时不时伏在床头柜上,低低呜咽几声,像有无边委屈想要倾诉。
又偶尔伸出前爪想要挠一恼赵胤的头发,却又担心扰了赵胤清梦,最终怯怯的收回爪子。
不知它坐了多久,东边开始隐约有光,它才悄无生息的跳下床头柜,身体一蹿,从赵胤窗口跳了出去。
清微微泛白的光,照在这东西身上,浑身长卷毛微微结,显得不是那么干净体面。
一根如男人手臂般的长尾在身后微微摇荡,浅金色的瞳仁隐约中有绿光闪烁,一双竖瞳极凶,面上却又有复杂的不似动物的表情。
这只体型如大狗般的缅因猫,视线在狗窝边趴着的拉布拉多犬金子身上望了一眼,又朝着院子隔壁子鹤家望了望。
它身体一纵,便落在了子鹤院子里,与在赵胤房间里的心翼翼不同,它毫不客气的跑到落地窗外,开始‘兹拉’‘兹拉’的挠玻璃——
……
……
子鹤的多宝阁柜子上,又多了两个东西。
于是,他现在站在柜子前,欣赏自己的东西时,能数四个数了。
1、酒壶,2、宝剑残片,3、福包,4、符纸。
一二三四……
掰着手指头数的开开心心。
感觉到了富有。
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觉,心神浮躁。
那些记忆,他吸收了许久许久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样子,他曾经真的是个超凶的家伙,估计杀人放火?所以才落得个仅剩残魂,装在酒壶里的结果。
所以才被下了因果锁,束缚住自由,只要杀好人吃好人,就会欠下更多的因果债,自由区域变,甚至会被绑回紫玄观。
想一想曾经可能的威风凛凛模样,他照着镜子,摆出几个凶恶的表情。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那么对劲。
多少有点儿自我怀疑。
我张子鹤,以前真的那么凶吗?
是不是百年间受老观主的熏陶太重,他的残魂被净化升华了呀。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凶呢。
尤其想到昨天晚上跟要命……
他捂住额头,不忍回忆。
正纠结着,心内突然一动。
他转身走到朝北的侧卧窗边,透过窗玻璃,朝着城市中某个方向望去。
随即,他皱了皱眉,双眼微沉。
只见他看向的那个方向里,一股黑烟袅袅冲向天际,不知是哪里起火了。
而在因大火焚烧而起的黑烟之中,一股只有子鹤看的到的煞气,同样冲天而起,汹涌以极。
……
……
正呆滞的望着那个方向,想要将那煞气看的更清楚,也将那个冒烟的方位辨认清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可怕的挠玻璃声。
子鹤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麻,浑身僵住——这声音太难听了,难听到想杀人。
谁会跑到他窗下挠玻璃?
他刚看到煞气冲天的景象,就听到恐怖的挠门声,后背直发凉。
子鹤转身离开侧卧窗边,随手拿了把拖把,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难道那煞气在被他看到后,居然找上门来?
他眼神戒备的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从上而下扫视,很快便看到了那只伏在窗根儿处,一脸困倦,却爪子不停的大猫。
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肩膀舒展放平,随手将拖把丢在墙边。
什么鬼上门,自己吓自己,不过是只野猫。
仔细量那猫,既不是鬼上身的猫,也不是什么邪猫——至少在他眼里看,就是只普通的流浪脏猫。
走到玻璃前,那猫显然也看到了他,但是挠玻璃的爪子却丝毫没有停,报复般的,一下一下制造可怕的声音。
子鹤上前一步,在玻璃上踹了一脚。
大猫全然不害怕,还抬眼蔑视的瞟了他一眼。
“?”这猫哪儿来的?什么毛病?
他一把拉开窗玻璃,准备将猫轰走。
可是,落地大窗开的一瞬间,大猫就身手矫捷的窜进了子鹤的房间。
不等子鹤反应,它已经朝着卫生间方向跑了过去——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子鹤眉头皱起,这猫也太不见外了,而且怎么全然不害怕人?
大摇大摆登堂入室,不知道这房间里住着个超凶的恶鬼吗?
自投罗网!
他会吃掉它的!
真的会吃掉它哦!
这样想着,子鹤冲向侧卧的独立卫生间,准备将野猫狠狠暴揍一顿,然后吸了它的生魂,饱餐一顿!
一只畜生而已,想来也没什么所谓的因果。
结果,他才推开卫生间的门,就见大猫正坐在浴缸里,浴缸下水漏被堵上,温度适当的热水正哗啦啦的往浴缸里流。
而大猫此刻正用比寻常猫大许多的前爪,抓着一管牙膏,往边上的瓷砖墙上挤牙膏。
子鹤盯着大猫在瓷砖墙上挤出的牙膏,眼睛越睁越大。
只见那些牙膏被大猫涂涂抹抹,变成了一排字:
侧卧以后我住。
卧槽!
会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