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皮影虫
对于宅男独居环境,赵胤和子鹤都有些无法适应。
房门推开就是玄关的鞋柜和衣柜, 乱七糟的鞋子和衣服也就算了, 用了准备仍但不舍得扔的充气娃娃、随手丢的袜子、该洗的裤子, 甚至是一个看一眼就知道没有刷的饭盒……都堆在门口。
赵胤皱了下眉, 跨过地上的鞋子,跟着子鹤走进了客厅。
两个人穿过非常窄的玄关,直接便到了客厅。
卞卓已经将皮带固定在房顶的风扇上了——看起来似乎并不能承受他的体重。
子鹤抬起头, 见卞卓浑身颤抖着,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转头对要命道:“我该怎么做?”
“将他抱下来。”赵胤伸手托住了卞卓的大腿。
子鹤听罢,直接踩着椅子,抱着卞卓的腰,就将自杀主播从桌上拖拽了下来,随即双手按住卞卓的肩膀,防止卞卓再起身。
子鹤的双手能感觉到卞卓浑身发热,身体肌肉疯狂战栗着,像刚从零下几十度的冰窟窿里给拽上来一样。
赵胤随手从边上捏了个水杯过来,又从边上的抽屉里找到一把刀。
子鹤看着要命的动作,见对方居然拿着刀似乎要往自己手指头上刺, 忙一把抓住要命的手腕, “你要干嘛?”
“取血。”赵胤抬眸对了下子鹤的眼睛, 淡然道。
“取我的!”子鹤二话不伸出自己的手,递到赵胤面前。
赵胤盯着面前年轻男人的手,掌心苍白, 长袖袖口处还隐约能看到一些斑点。
他抿着唇抬头看了子鹤一眼,见对方双眼诚挚,一副下刀山进火海都让他去没关系的样子。
“需要阳气特别旺的人的血,你不行,一副血亏的样子。”赵胤嫌弃的没有接子鹤的手。
子鹤愣了下,见赵胤还要往自己手指头上割,立即急眼——我肉身的身体必须是完美无瑕的,怎么可以有伤口!
他一把攥住赵胤的手腕,扭头朝着玄关处喊道:“李!”
李倦深才隔着一叠卫生纸,将那破充气娃娃塞回玄关的破衣柜里,嫌弃的将卫生纸丢在一边垃圾桶里。
他嫌恶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垃圾,和垃圾桶里一团一团的卫生纸,跨过两双拦路鞋,他穿过玄关走到桌边,先看了被按着坐在椅子上,呆滞的颤抖着的卞卓,才抬头问子鹤:“干嘛?”
“手。”子鹤盯着李倦深的手,一边,一边用下巴指了下赵胤。
李倦深便朝着赵胤伸出手。
他手怎么了?
下一刻,赵胤抓住他食指,拽到水杯前。
“干嘛——卧槽!”李倦深才开口询问,赵胤右手快速捏着匕首在李倦深指腹上一割,在他抽手前,捏了一大滴血在水杯中。
“……”李倦深立即将手指塞嘴巴里,吸了一口,然后瞪着赵胤和子鹤道:“搞什么鬼?”
“借你一滴血,叽歪什么。”子鹤眼都没扫李倦深,一边毫不领情的嘀咕,一边盯着赵胤捏起水杯,将水杯口凑到卞卓鼻子下面。
随即,赵胤微微倾斜水杯,让李倦深那滴阳气十足的血滴溜到杯口。
他将水杯抵住卞卓人中,那滴血便与卞卓鼻孔只有一线之隔——看起来像是卞卓流鼻血,赵胤在用水杯接鼻血一样。
卞卓身体的颤抖始终没有停歇,而此刻,他的头也开始颤抖起来。
“按住他的头,不要让他乱动。”赵胤回头对李倦深道。
李倦深咬紧牙关,心里气的冒火,但瞧着眼前的高中生一脸认真,表情格外肃穆,他终于还是跨前一步,双手捧住卞卓脑袋——
不知为何,他面对赵胤时,常常会忘记对方是个高中生,而产生一种面对上司时的下意识想要服从的情绪。
李倦深一边固定着卞卓的头,一边时不时扫一眼赵胤的脸——或许是这张严肃冷淡的脸?或者是那双坚定而强势的眼睛?
可李倦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被影响的人啊。
他抿着唇,心里忍不住感慨:自己一向的强势,面对正常人的时候,自然好用。
可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显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他tm陪着这两个神棍在这儿胡搞,居然还被人采了一滴血——真是幸亏没有同事朋友知道,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们三个都专注于直播上吊的卞卓,一时间都忘记了还架在桌子边缘处的手机。
此刻,弹幕不曾停歇:
啊啊啊!锤子哥的脸!他的颜!我要晕倒了!让我被鬼上身吧!求他来救我啊!
老子受够了!好的捉鬼直播的呢?居然要直播上吊?!吓的老子饭都忘了吃,结果猛然间一嘴狗粮?此举大丈夫?啊?
我不管,锤要命长的实在太好看了!是我老公!是我老公!
大胡子李好可怜,我好心疼他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胡子没人权啊!要放血就想起他来了!哈哈哈哈!
大胡子好呆萌啊!我pick他啊!快到姨母怀里来,不要跟那两个坏人一起玩儿!
哈哈哈哈,大胡子空长了个高大壮的体魄啊,怎么这么软甜啊!嘤嘤嘤!
如果李倦深此刻看到这些弹幕,只怕会生出轰了这个直播平台总部的心!
——还好,他没有看见。直播平台暂且苟住了性命。
……
当直播间里出现这三个闯入者后,已经很少有人关心还在颤抖着的主播卞卓了。
人们对于‘美’的追求,常常会压过恐惧——更何况,这恐惧还不是直接威胁自己的那种恐惧。
……
卞卓被三个人围住,浑身狂冒冷汗,汗水顺着面颊滴落,湿了他的短T。
他双眼茫然望着前方,没有聚焦,可眼泪却始终不停,一直在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淌。
没有人知道卞卓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总之,肯定不好受。
李倦深箍着卞卓的头,等了两分钟,有些不耐烦的道: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120?”
他瞪着赵胤,双目灼灼。
赵胤没有转头,只轻声道:“别做声,也别动。”
“……”李倦深很想甩手让这两个年轻神棍不要再企图左右他的行为,但……沉吟片刻,他到底还是没有动。
大猫克烈居然会写字这件事,在他心里投入了一颗很重很大的石子——面对这些玄奇神秘的状况,他大概还是想确认一下。
到底……这个世界是过去他认知的那样,还是……完全不同。
他盯着卞卓和那个放在卞卓鼻下的滴了自己一滴血的玻璃杯。
呼吸之间,空气仿佛凝固,整个房间里只有卞卓颤抖时簌簌的声音,以及卞卓哭泣时微微的哽咽和抽泣。
就在李倦深再次感到不耐烦时,卞卓头部的抽动突然变得剧烈了起来。
李倦深有些担忧的抬头看了眼赵胤,却见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不紧张,只是静静的捏着被子,平视前方——平静的如一位监考老师。
李倦深只得加大力气,才能让卞卓的头不要抖动挣扎的太厉害。
微微侧头,只见卞卓那双茫然呆滞的双眼开始微微上翻,眼睛虽然睁着,眼皮却飞速抖动,像是在玩儿想眨眼却拼命忍住的游戏。
李倦深感到口干舌燥,莫名的紧张感让他屏住了呼吸。
“他——”他开口想要再次询问赵胤,语气绷着,他很担心卞卓突然死掉。
“嘘……”赵胤没有抬头看他,只断他的话,轻声嘘道。
嘘罢,赵胤也微微弓起腰,似乎比刚才稍微紧张了一点点。
李倦深抿住嘴唇,轻轻吸一口气,抬眼看了下子鹤,见对方一直都静静的站着,抓住卞卓的手臂控制住卞卓的身体不离椅子,表情难得的严肃。
他只得也先平静下来——他觉得他最多再等个5分钟,不,可能2分钟后他就要忍不住丢开这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去拨120了。
才在怀疑着自己自始至终都在犯傻,李倦深盯着卞卓脸的眼睛突然瞠大。
他屏住呼吸,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越瞪越圆,不知不觉的,他微微张开嘴巴,嘴唇也跟着卞卓颤抖了起来。
他想爆个粗口,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房间里静到落针可闻,连卞卓都像是突然梗住了,只默默流泪,没有发出太大的抽泣声。
只见一条浅红色的肉虫,慢慢的、慢慢的从卞卓鼻孔中探出头来。
那东西虽然只是浅红色,但身上那红却透着股诡异的色泽,让人观之觉得心惊肉跳——潜意识便感到威胁。
李倦深不敢挪动分毫,他箍着卞卓的双手不自觉加大了一些力道,也强制卞卓绝对不许动——像是怕吓到那肉虫一般。
那虫头顶有两个金色点,似乎是非常的触角。
它探出头后,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危险,停顿几秒,便在众人屏息盯视中,向前爬了爬。
李倦深觉得,如果这肉虫再不爬出来,自己就快因为屏息而窒息了。
他嘴唇颤抖着,双手冰凉,手掌下卞卓的皮肤显得格外炙烫,几乎有些烫手。
赵胤的手特别稳,他几乎是一动不动的举着那水杯,仿佛也没有呼吸。
空气凝固,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
那浅红色的肉虫又往前凑了下,它的触角碰到那滴血,金色的触角被染红。
下一刻,它像是食髓知味的伪君子,突然朝着那滴血猛扑了过去。
它整条身体一下都窜出卞卓的鼻孔,浅红色的前半身后面,居然是两条黑色的丝线状尾巴。
足有半指长的黑色丝线在它将身体卷进血滴后,立即变成血红色——它仿佛是在用整个身体的皮肤吸收李倦深的血液。
看着肉虫迅速从浅红色变成通体血红,整个身体都拉长变胖,李倦深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麻——想到这东西是从卞卓鼻孔里钻出来的,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胤非常有耐心,非常沉得住气。
他待肉虫整个黑线长尾都从卞卓鼻腔里爬出,彻底卷到水杯中的血滴里,虫身没有任何地方与卞卓皮肤有接触时,才突然将水杯举起收回。
一秒钟不停歇,赵胤飞速将揣在兜里的手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香灰掺糯米直接洒进玻璃杯内。
下一刻,他转手如影,唰一下将玻璃杯扣在桌面上,将那肉虫完全固定在了水杯和桌面之间——无处可逃!
子鹤这才甩了甩已经僵掉的手腕,丢开颤抖着软靠在椅背上的卞卓,站直了身体。
他依靠在桌面上,盯着赵胤按着的水杯中的虫子。
只见肉虫看似软弱无力的身体,如被烫到的蛇一般飞速在玻璃杯内转动,速度快到只看得到杯中红影成圈儿。
它撞的水杯兵兵响,显然力气也不。
赵胤沉眸盯着玻璃杯,手按着水杯,丝毫没放松。
李倦深也松开了卞卓的脑袋,因为他用力太大,卞卓的发型完全乱了,年轻主播头脸两侧被他按的地方紫红一片。
他将掌心的汗湿在牛仔裤上擦了擦,微微凑近一步看向赵胤手指的玻璃杯内——那肉虫还在飞速转圈,竭力冲撞玻璃杯和桌面。
玻璃杯内已经盈满了一股浅红色的烟气,让杯内的红影变得更朦胧了几分。
“这是什么玩意儿?”李倦深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问道。
“皮影虫,南边瘴气林里的毒虫,被巫祝养成蛊虫。不知喝了多少血……才养这么大。”赵胤扭头看了眼李倦深,伸出手指,比了个‘半个指甲盖儿’那么短的距离,
“原本就这么一丁点的虫子,吸血往人大脑里钻。有的活的短就被人吸收了;有的活的时间特别长,会吸食寄主脑部血液,造成脑神经受损,恍惚着□□控。”
“……”李倦深干咽了一口口水,盯着玻璃杯里越来越浓的烟气,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待几分钟后,玻璃杯里的烟气浓到几乎看不到内里倒扣着的虫,那种兵兵的碰撞声也消失了,赵胤这才呼出一口气,可他还不敢松手。
这虫只要一丝神经没死透,就还能丢掉死去的一截身体,再活过来。
他在玻璃杯四周撒上厚重的一层香灰,再在上面铺上糯米。
“有火机吗?”他回头问李倦深。
李倦深眼睛一直盯着玻璃杯,从兜里掏出火机,默默的、乖顺的递到了赵胤手里。
赵胤点着火机,开始烤玻璃杯。
子鹤见状,走到桌边,伸手按住玻璃杯底,推开了要命的手。
赵胤抬头看了子鹤一眼,子鹤微笑着道:“不能烫着要命的手。”
着话,子鹤眼角弯弯,面上一派轻松笑闹模样。
赵胤抿着唇,一双幽深的眼睛定定看了子鹤半晌,他眨了下眼睛,那双浓眉微微颦起,但到底没有话,也没有拒绝子鹤的好意。
子鹤这才心满意足的按住了玻璃杯——完全没觉得自己如此狗腿的行为,显得多么不‘厉鬼’、不‘凶狠’、不‘霸气’。
玻璃杯越来越烫,子鹤不得不捏了张餐巾纸,叠成几叠压在手指下。
玻璃杯里的烟气却随着玻璃杯变热而渐渐消散,杯内开始有水汽,很快,几人就看清楚,玻璃杯扣住的虫已经完全变成了浅灰色,连之前是黑色的长尾,都变成了灰色。
赵胤这才将火机递还给李倦深,转身在屋子里找了个装曲奇的铁盒,将里面的曲奇倒掉,把玻璃杯里的虫尸,及所有糯米香灰都用玻璃杯裹倒进铁盒中。
最后用几张卫生纸反复清理桌子,最后所有垃圾都扣在铁盒中,用个袋子装好了放在一边,他这才松了口气。
再回头看卞卓,年轻人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苍白毫无血色,身体还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不过,好在他终于是恢复了意识,苍白着脸,虚弱的瘫在椅子上,他抬起头朝着赵胤和子鹤等人看了看,流着眼泪鼻涕道:“谢谢……谢谢……”
赵胤伸手拍了拍卞卓的肩膀,“一会儿给你叫个车,送你去医院……嗯,不要去滨海第一人民医院就好。”
“那个虫子……清理干净了吗?有没有可能……还有一条在身体里之类的?”卞卓一边问着,一边双臂环抱,好冷。
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他仍然在心惊胆战中,想到自己鼻子里爬出过一条虫子,他就觉得浑身发凉,害怕的想大哭崩溃。
“放心吧,不可能有其他虫子了。想养这么一只,至少要十年左右时间,下蛊的人不可能舍得在你身上用两条,更何况……那人也不一定还能有第二条。”赵胤着走向卫生间,洗了洗手。
待赵胤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李倦深终于将视线从那铁盒子上挪开。
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他们是因为那个直播,才跑过来找卞卓的,一抬头果然看到手机还架在桌上。
他一步上前,一把将手机扣住,随即掏出手机便给同事发信息,要求同事抓紧找到录制下来的视频,删掉他和子鹤、赵胤的镜头。
……
就在他扣住手机的瞬间,疯狂刷弹幕的网友们哀嚎一片。
这个大胡子凭什么遮住镜头!
让我看!我要看!给我看!我还能看!
天啊,让我看锤子哥的颜!我要看美男子啊啊啊啊!
锤子哥太好看了!太酷了啊啊啊!我要做他的女友粉!
锤子哥太好看了!我要给他生孩子!真是锤要命啊啊啊啊啊!
完美侧脸有木有……哈哈哈哈哈……
233333
没有人关注那条虫子吗?吓尿我了啊啊啊!
卧槽!那是什么虫子啊!怎么从鼻子里出来的啊?吓的我浑身发凉!
鼻涕虫失去了它年轻的生命……嘤嘤嘤
看见虫子的一瞬间,我整个人软在椅子上了,我以为我会死掉……
主播惊恐的抱住了自己!
……
子鹤给卞卓倒了一杯水,随即才问道:
“跟你住一个病房的人,可有谁刻意接近你吗?”
卞卓抬头望了子鹤一眼,神情恍惚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好像没有……三位都是老人,各自有陪护的人,就……就都客气的聊聊天吧。没有人靠近过我啊……”
“估计是趁你睡觉的时候……”子鹤罢陷入了沉思。
卞卓却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以后恐怕连睡觉都会觉得害怕了。
还要……他目光落在面前的桌子上——这个桌子也不能要了。
得丢了,不!烧掉!
“你自己能叫车独自去医院吗?”李倦深转头问卞卓。
卞卓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身,随即擦了把头上的汗,点头道:“可……可以。”
“行,那你自己叫车去医院吧,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给他电话。”李倦深朝着子鹤道:“把你号码给他。”
子鹤瞄了李倦深一眼,在对方的瞪视下,扯了下嘴唇,捏起卞卓的手机,让卞卓解锁后,关掉直播,开通讯录,把自己的号码存到卞卓手机里,随即又用卞卓手机主叫了下自己的号码。
两边都存好后,子鹤将手机丢给卞卓,三人一人扯了一张餐巾纸,一边擦手一边绕过卞卓的椅子,往外走去。
卞卓回头朝着三人望了一眼,拿出手机就准备给这三个人拍张背影照——虽然他家里很乱,背景环境不好看,但……这三个人……真的是英雄啊!
英雄救人后,潇洒离开的背影,真的很帅,很值得记录一下。
就在他准备按下拍照键时,李倦深突然沉声对身后的卞卓道:“以后少找什么鬼屋去探险直播,就你这鸡崽子一样的一条命儿,恐怕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不能看的、不能听的、不能拍的,也都少记录,知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他没有回头,罢这话,就跨过卞卓脏兮兮的门槛,推开卞卓被砸烂的门,走出去了。
卞卓的手指头到底没敢按下拍照键,生生看着三人就这样如来时一般,又离开了他的住处。
他抿着唇,微微颤抖着,慢慢垂下手臂,看着自己手机里的拍照界面。
许久后,他苦笑着想:虽然收到了直播平台的签约通知,但……自己真的还敢继续播下去吗?
这几天……他就没直播什么……对他自己有利的事儿。
不是直播自己被鬼吓的半死,就是直播自己差点上吊……
这……这也是有后遗症的啊……一想到直播,他就……他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出事儿……
人生为何如此……如此悲惨啊!
心心念念的签约啊,好不容易可以签约了,偏偏直播又成了自己最大的心病。
卞卓捏着手里的手机,一遍遍品尝着生命的苦涩。
他真的苦……
他怎么这么倒霉!
苦去半条命去!呜呜……
……
三对大长腿踩着旧楼道里的灰尘,穿过堆积了各种杂物的走道。
李倦深揉着太阳穴,依旧走在最后,望着前面两个人的头顶,心里百般思绪,又一次的不能平静。
很多事情,虽然不可思议,但……还是发生了啊!
待到了楼下吉普车边,李倦深开口问赵胤和子鹤,“卞卓这个燃寿灯既然找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要找子鹤的那个什么燃寿生死局的布局人,是不是可以确定就在卞卓当晚的三个病友之中了?
子鹤却摇了摇头,一边拉开后排车门,一边道:“虽然可能性很大,但也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卞卓就是燃寿灯。得找到布局之人的凶宅,找到了燃寿风水局的布局所在才行。……我们得先回医院,我要去见见卞卓那三位病房室友!”
局眼不在卞卓身上,布局之人可能是将局眼放在凶宅风水局上,靠皮影虫来操控卞卓成为燃寿灯。
但……也有可能卞卓只是个障眼法——万事没有最终彻底确认,都不能贸然下定论。
子鹤坐进车内,他得找到支撑整个风水局的那个附着了自己魂气的东西,才能确定这个风水局的一切。
赵胤听到子鹤的话,拽副驾位置车门的手顿了下。
他转头望向子鹤,眼神里透着满意的情绪,仿佛是对子鹤的谨慎和‘不妄论’‘不妄断’很是认可。
他抿成直线的嘴唇微微浮现出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随即一把拽开车门,利落的坐上车,浓眉舒展。
原本幽深威严的双眼,莹润着一丝欣慰。
……
李倦深坐上车,不得不在鼻子下面又抹了不少清凉油。
起精神,在这个对他来格外艰难的一天里,继续充当着司机。
一脚油门,吉普车再次驶向滨海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