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真疼！

    手好疼，她额间冷汗直冒，那种坠入骨子里的疼痛让她颤抖，低下头看向那只放在身上的右手，入眼一片血肉模糊，流着泊泊鲜血，血滴在雪地上，记忆铺面的展开，那一夜她失血过多在雪地上爬不起来，那一夜她差点冻死！

    恨，没入骨髓的恨，被挑了起来，直勾勾的穿入她的心底，那段被她掩埋了的记忆，肆无忌惮的开始来掠夺，仿佛要消灭她所有的理智。

    终于她支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狼狈到极致，心里更是像火烧一般，疼的入骨，耳旁不知何时那些消失了的人们站在了她的身旁，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用手指着她，俯视着她，将她视为蝼蚁。

    滚，都给我滚，不要打扰我！

    冷汗更是直冒，她虚脱的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白色的世界，心里更是刺骨的疼痛，搅着她的心脏，黑发散乱，她的身体无法动弹，甚至发不出来声音。

    这样子的她卑贱不堪，什么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践踏的没有尊严，耳边又传来笑声，笑她的无知，笑她的卑微，笑她的狼狈……

    她想要所有人都闭嘴，可那魔音般的笑贯穿着她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脑海里似是想起了一人的身影，他说他喜欢她，他说不能拒绝他，他说会让她接受他的……

    她不配，她配不上任何一个人，更不能接受他。

    不能……

    “如俍，醒醒，睁开眼睛看着我，如俍……”

    耳边笑音消失的了，传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心急，带着担忧，她的身体在摇晃，雪地逐渐消失，她睁开了眼睛，看向眼前之人，眼底有些湿润，不自觉地看向右手，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什么断手，没有什么鲜血。

    见她眼神还是呆呆的，顾景寒心里提的老高，担忧的问：“如俍，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原本抱着少年睡去的，可是突然少年竟然冒着冷汗，这可急坏了他，他原本想弄一块热毛巾来给她敷一敷，可随着少年的脸色越来越差，他根本就不敢离开，听到少年在说话，他凑上去听，结果听到一句，滚，都给我滚，不要打扰我！

    如俍到底是怎么了，她想让谁滚？这才意识到少年做噩梦了，于是摇醒了她。

    “我，”季尽欢才发出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嗓音嘶哑，她望着男人着急的脸庞，想说一句我没事，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眼眶渐渐湿润，出现了一层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听见自己的抽噎声，带着无尽的彷徨，带着害怕。

    顾景寒看到她这番模样，眉头紧紧的蹙起，帝师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哭过，甚至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帝师也是人，也有泪水，平时掩藏的太深了，心里痛的抽搐，一下，一下的，他怜惜的轻轻抱起了少年，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嘴里哄着：“乖，不哭……”

    听到他声音季尽欢哭的更厉害了。

    好似想要把这么多年蓄积的眼泪都统统的一下全部哭出来，这个男人为什么每一次都有他，为什么就是不离开她，明明她的世界什么人都没有……

    闻着属于顾景寒的气息，听着耳边哄小孩子的话语，感受着背上的手不停地在帮她安抚，季尽欢渐渐地停止了哭泣，许是哭累了，趴在顾景寒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不做声。

    过了好半响，顾景寒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俍，是不是做噩梦了？”

    今天的帝师太过反常了。

    季尽欢睁开了双眸，如同是镶嵌了蓝宝石的波斯猫，优雅高贵，离开了他的怀抱，语调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都是因为你，顾景寒你没事抱我抱的那么紧干什么，害得我做梦，梦见有厉鬼在追我！”

    她的身上都是一层薄汗，这让她感到了不适，说完便下了床去沐浴。

    顾景寒见她逃似的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是因为他么？

    一口气跑出去的季尽欢，看着外面的夜色，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这里还是有一点酸麻的疼痛，今天的事，不能让顾景寒察觉到什么。

    以后的路还很长，这个梦说明不了什么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季尽欢每天都待在这宫殿里，要不就是，要不就是练功，顾景寒也是，每一天都来督促她，每天都腻在她身边，带她去天池，硬生生的把她金丹的修为提升到了元婴期。

    寂灭自从那一晚回来之后，便一语不发，也不在膈应顾景寒，一个人默默的守着她，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少年是王放在心尖上的人。

    季尽欢慵懒的看着地上的落叶，冬天就快要到了，她靠在一棵大树上，眼神望着飘飘然落下的落叶，心里仿佛莫名的有些烦躁，苏素，顾景寒一直不允许她出去，所以就连苏素她都没了消息。

    “公子，我回来了！”远方传来一声脆脆的声音，带着欢喜！

    季尽欢瞳孔渐渐回神，看着跑过来的碧落，又挂起了温和的微笑上前道：“怎么样，苏素有消息没？”

    碧落似是一惊，看着少年的脸庞呆了呆，道了一句：“没，没消息，不过公子有好消息，我听说宫主失踪了！”

    “宫主失踪也是好消息？”

    季尽欢疑惑的问，碧落一下急了，红着脸道：“公子，如果宫主失踪了，是你找回了宫主，那些人会怎么想，到时候你就是宫主的恩人，恩人说的话，宫主一定会言听计从，况且你长得这么俊，完全可以用美男计的！”

    身边拥有这么一个善于算计的丫头，季尽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要她出卖色相去诱惑宫主呗……

    “那你知道宫主在什么地方失踪的么？”季尽欢问道。

    碧落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还有这茬，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这么算计，宫主失踪能想到这种主意的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而且就算找到了宫主你以为那些人真的相信你不是另有所图？”

    季尽欢望着落叶，眼神莫名，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公子你说怎么办？”碧落急了，她到底也是为了公子好，可差点犯了大错，要真的如公子所说的那般，她们算是没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