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被休了。”罗大姐哭着道。

    大过年的，晴天一道霹雳，震的众人尚未反应过来。

    二婶赵氏看着大女儿，满脸都是不敢置信，问道：“你什么？”

    长生只见赵氏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

    “我被休了。”罗大姐完，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罗家直接炸开了锅，每个人都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家凭什么？”大陈氏十分生气，追问道。

    罗大姐哭着道：“我婆婆我是不下蛋的鸡……”

    大陈氏的涵养让她无法骂人，只得恨恨道：“这个老婆子！专会从中挑事！”

    赵氏赶忙问道：“那姑爷呢，姑爷怎么？”

    被问及丈夫，罗大姐面色更是难看。

    “姑爷怎么了，你这孩子快话呀！”赵氏急得不行，见大女儿这副模样，心下更是慌张。

    “婆婆的侄女有了……”罗大姐哭着道。

    “什么侄女，她有了什么？”赵氏一头雾水，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婆婆，只见到一张铁青的脸。

    “娘……”赵氏想到那个可能，颤颤的问向大陈氏。

    大陈氏咬牙切齿，“郑家，欺人太甚！”

    “娘，不能让大姐儿回家，她回家了后面的妹妹们怎么办，娘，咱们去求求郑家吧。”赵氏脑子转的很快，第一个反应便是大姐儿不能回家。

    “罗家哪里还有我的位置……”罗大姐哭着道，亲娘都不愿意让自己回家，罗大姐觉得十分委屈。

    “你做大，她做，先受点委屈，日后再慢慢盘算，你在家里休息两天，回头让长生送你回去。”赵氏脑筋转得极快。

    长生皱眉，他心里不满这样的解决方案。

    罗大姐看向大陈氏，大陈氏皱着眉头，但到底没有不同意的话。

    “大姐，”长生看向罗大姐，神色郑重的问道：“你想回郑家吗？”

    “我……”罗大姐犹犹豫豫的，一边是穷困潦倒似乎不太欢迎她的娘家，一边是狼窝一般的郑家，她半天也做不出一个选择来。

    长生心下叹气，又问道：“大姐出嫁多年，也不知你在郑家时是如何过活的。”

    “就是那样活的啊……”罗大姐眼睛四处看，不敢看向罗家众人。

    长生直接拉过罗大姐的手，入眼先是厚厚的老茧，罗大姐瑟缩了一下就想将手伸回去，却被长生死死的拉住。

    农家姑娘手上有老茧很正常，长生却觉得大姐的反应不太寻常，当即掀起罗大姐的衣袖。

    外面是寒冬腊月，罗大姐身上却只穿了几层了补丁的单衣，单衣之下的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伤疤。

    “这是什么？”长生顿时沉了脸。

    赵氏一看那交错的伤疤，惊呼一声：“我的儿！”

    “大姐究竟做错了什么，被郑家如此对待”长生皱眉问道。

    “我……没能生个孩子……”罗大姐哭着道，嫁入郑家七年，任凭她如何努力，都不曾生下一儿半女，郑家人看她的眼光也越加不善。

    郑二郎眼见比自己后成婚的弟弟都生下了儿子，自己却依旧膝下荒凉，人是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他将一切都原因全都归咎到罗大姐身上，因着此事，郑二郎每有不顺，便对罗大姐动辄骂。

    罗大姐因为一无所出，便觉得低了一头，往日里有什么也全都忍了下去。

    忍耐的结果，却是他人登堂入室，郑二郎和郑老婆子娘家守寡的侄女搅到一起，如今这位表妹怀孕了，便嫌罗大姐占位子了。

    “奶奶，二婶，大姐都被成这样了，还要送她回去？”长生问道。

    大陈氏沉着脸不话。

    赵氏一咬牙，道：“送回去，必须送回去，罗家不能养休回家的女儿，大姐儿在家里待两天，长生便去找郑家理论，这事是他们理亏，我们硬气一点，大姐就能回去。”

    罗大姐顿时满脸绝望，赵氏撇开脸不敢看大女儿。

    “如今家里不差大姐一口饭吃，将她送回郑家，岂不是继续受郑家人的磋磨？”长生不高兴的道。

    赵氏长叹一口气，看着一屋子的家人，“郑家刻薄我何尝不知，大姐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没有人比我更疼她，可她不回去，别的丫头们以后还怎么嫁人，一个女儿被休弃，连累所有女儿都嫁不出去？好女不嫁二夫，大姐儿必须回郑家，我和大姐儿，不能当罗家的罪人。”

    “我不嫁人了！我要大姐回来！”罗清清高声道。

    “胡闹！”赵氏呵斥。

    罗楚楚看了陈氏一眼，道：“二婶，如果因为我们让大姐受苦，我也不想嫁人。”

    罗欢欢原本靠在大陈氏腿边，见哥哥姐姐都表态了，连忙也跟着道：“我……我要大姐，我不嫁人！”

    “你们还，什么都不懂，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为人媳妇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日子就要靠自己一点一点的磨。”赵氏唉声叹气。

    “奶奶，我是罗家如今的族长，我能做主吗？”长生看着大陈氏问道。

    大陈氏愣了愣，视线在屋内众人脸上掠过，最终长叹一声，道：“你既然已经是族长了，自然是你了算。”

    长生点点头，看向赵氏，道：“二婶，大姐日后就留在家里，郑家那个蛇鼠窝，她不回去了。”

    “长生，不要闹气！”赵氏满脸都是不赞同。

    长生却一锤定音，道：“大姐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养着她就是，妹妹们也一样，有我一口饭吃，定然不会饿着他们，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是族长我了算。”

    长生一意孤行，罗家其他人也不好再什么，如今罗家的银子都是长生挣来的，他已经证明自己有背起重担的能力。

    陈氏忧心之余，心底也隐隐多了一分安心，长生今日愿意给大姐儿撑腰，他日等到她的女儿罗楚楚出嫁，也定然会给罗楚楚撑腰，出嫁女最怕娘家不得力，如今看来，长生是个十分护短的兄弟。

    一家人匆匆吃了晚饭，赵氏便拉扯着罗大姐进了屋子里，两人不知道了什么，其他人只见到罗大姐出了屋子之后，满脸都是灰白之色。

    入夜，罗家人全都睡下了，只是因为心底有事，睡得不够安稳。

    “吱吱！”

    长生是被毛手拍醒的，他直接伸手推开猴子的毛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吱吱！吱吱！”猴子的声音越来越尖利。

    长生被它吵得睡不着觉，原本想训一训猴子的，但猴子却拉着他的衣服下摆，死命的往房间外拽。

    长生见此，陡然一个激灵，猴子颇有灵性，不会无缘无故的拉扯他，他赶忙披衣起身。

    冬天的夜里格外的寒冷，长生跟在猴子身后，径直出了院子，苍白的月色下见到不远处有一个瘦弱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