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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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被赵临看的心底发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恰巧此时赵临的馄饨终于端了上来,长生赶忙道:“馄饨来了,你肯定饿到了吧?”

    赵临当即也不理他,此时隔壁父子俩终于吃完了,那个父亲朝长生拱了拱手,道:“有趣的朋友,某先告辞了。”

    那年轻父亲身边,看起来五六岁的男童也跟着似模似样的朝长生拱了拱胖手,长生觉得十分好笑。

    这对父子刚走,隔壁桌上的两个下人也跟了上去。

    紧接着,长生二人便感到眼前一黑,那年轻父子空着的座位上,一个肥硕的身影坐了下来。

    来人满脸横肉,身材宽广,看上去比长生和赵临加起来都还要肥硕,那重量似乎直奔三百斤去了。

    “店家,来五碗馄饨!”那人一坐下就直接一抬手,怕店家没注意,还特意拿白胖的手掌比划了一番。

    这家馄饨极为实惠,一碗馄饨分量并不少,如长生这样的大伙子,吃一碗就足以饱腹,长生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对方能吃,紧接着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坐了下来。

    那瘦子刚一坐下来,便道:“你那五碗馄饨匀我半碗可好?”

    “你还不如点一碗,匀我半碗。”胖子道。

    那瘦子想了想,点点头,道:“这样也行。”

    长生闻言,险些笑出声来,紧接着他便听见这一胖一瘦起来今日的考试,他没想到这两位也是参加童生试的考生。

    长生紧赶慢赶的将一碗馄饨吃完了,便站起身来。

    “你不等我?”赵临含糊着问道,伸出左手来拽住长生的衣角。

    “我站着等你,后面还有人等位。”长生解释道。

    赵临害怕长生不等他,便三下两下便吃完馄饨。

    两人出了馄饨摊,天空已经黑了下来,夫子庙里的摊位上都点起灯笼来,星星点点灯火中,无数人群穿梭其中,看起来甚是壮观。

    赵临看着路边变戏法的摊位,已经围聚了一大群人,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惊呼之声,到底是少年心性,心下十分好奇,但看年龄相仿的长生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赵临也只好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长生看着路边的摊位,心里想的却是生计大事,两年前卖兰花得的三百两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罗家人不能坐吃山空,他也不知该想个什么办法来谋个长久的营生。

    这两年里,长生一心读书,等闲之事,大陈氏也不敢拿来烦扰长生,罗家靠着饲养家禽添了一些进项,但是对比长生读书流水般的银子往外花,到底是入不敷出。

    “娘子,,你为什么偷我家的云糕方子!”

    夫子庙前繁华的街道边,长生见一个泼皮无赖模样的年轻男人,一脚踹翻了一个年轻妇人的摊位。

    一脚之下,原本摊位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糕点洒落一地,众人见此情景,第一时间不是出声喝止,而是男女老少全都一拥而上,哄抢那掉落的糕点。

    那年轻貌美的妇人见此情景,顿时急得哭了出来,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抢了,求求你们不要抢了,我家大郎还等着换钱买药救命呢!”

    任凭她如何呼喊,所有人都被糕点吸引,压根不理会她。

    长生看不过眼,立马去不远的街角唤了巡捕过来。

    这些人一阵哄抢,地上只余下几块碎屑,后来者见无东西可抢,没占到便宜就觉得自己十分吃亏,竟然恶从胆边生,直接去抢妇人身后的背篓,那背篓里是一包包被荷叶包裹着的云糕。

    “何人在此闹事!”一声呵斥传来。

    人群见是穿着缁衣的巡捕,立马呼啦啦散开围成一圈,只留下妇人一人在摊位上嘤嘤哭泣。

    长生挤回人群里,耳边飘来有人的埋怨:“这巡捕们往常总是慢腾腾的,这次怎地来的这般快?”

    “可惜了,我才抢到一包。”另一人这般答道。

    长生抬眼望去,就见话之人是两个粗布衣衫的汉子,两人俱是一副憨厚的面孔。

    长生心下一凉,暗道人不可貌相,紧接着就见那泼皮模样的年轻男人冲着为首的捕头喊道:“谢二哥,你来得正好,这妇人偷了我家的云糕方子,居然不藏着掖着,还敢出来摆摊,快将她捉了去!”

    原本正在哭泣的妇人闻言,喏喏道:“这是我家祖传的方子,我并未偷你的……”

    “娘子还敢狡辩,你是你的方子,可有凭证?”那泼皮理直气壮的问道。

    “这是我家祖传的方子,我还需要什么凭证?”妇人反问道。

    “你是就是?可有人给你作证?”泼皮冷笑着问道。

    妇人急得眼泪直流,转而看向一旁看戏的人群,道:“大哥大姐们,我这几日一直在夫子庙这摆摊,你们可以作证呀?我真的没有偷他的方子!”

    “你的方子?你哪有什么方子,要不是你勾引我,哪里会让你有机会偷了我家的方子?”泼皮浑不知耻的道。

    妇人被这般冤枉,顿时气红了脸,哭着道:“你怎么能平白坏人名声?”

    “你拿了我家的方子,还用我的方子挣钱,你必须赔我十两银子,不然这事没完!”泼皮十分蛮横的道。

    “我当真没有拿你家的方子……”妇人眼睛都哭红了。

    原本一直没话的捕头谢二开口道:“我这兄弟既然你拿了他的方子,你还是好生想想该怎么赔偿吧。”

    巡捕这话一出,几乎是将事情定了性质。

    妇人顿时面如死灰,她的视线看向那些围观的人群,看着他们一个劲往身后藏的云糕,哀求道:“大哥大姐们,拿了我的云糕都可以不计较,只求你们帮我作证,我根本不认识这人,更没有拿他的方子……”

    围观的人群顿时声音寥寥,大多数人视线偏移,不敢与妇人对视。

    那泼皮见此,顿时得意洋洋的道:“我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你要是拿不出银子,不如舍了自己给我做,这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

    “够了,欺负个妇道人家有什么意思!”长生挤开两边的人群,他心下满是愧疚,喊巡捕来本意是想帮忙,没想到却害了对方。

    “你是什么人?难道是这娘子的姘头?”泼皮斜着眼睛问道。

    长生直接道:“我不认识这娘子,只是个看不过眼的路人而已,娘子无法证明她没有偷你的方子,但你也无法证明方子是你的,若真要证明方子是你的,不如你二人比试一场,若是你连云糕都做不出来,就无法证明这方子是你的!”

    妇人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慌不迭的道:“我可以证明……我会做云糕……”

    泼皮嗤笑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跟这娘子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想要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怕了,不敢比?”长生问道。

    泼皮冷笑,“我凭什么要比?”

    “你怕了吧?”赵临见长生已经出头,立马跳出来助威。

    “谢二哥,别管这两个愣头青,娘子既然不愿意赔钱,那就抓她进衙门就是,若有人阻拦,直接一并拿下!”泼皮道。

    长生却没有半分害怕,道:“你一个无赖,还敢指使起官差,真是好大的威风!”

    原本还没觉得不妥的谢二,闻言立马瞪了那泼皮一眼,吓得泼皮一缩脖子。

    “将闹事的全部带回衙门!”谢二招呼了一声,立马众捕快就围了上来,就连长生和赵临都被围堵在内。

    “谢捕头好大的官威呀!”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

    “谁在话!”谢二问道。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长生看向话之人,竟然是个熟人,正是那馄饨摊上见到的年轻父亲。

    原本气势汹汹的谢二顿时脸色一变,跑着凑了过来,低声喊道:“五爷。”

    “谢二你好大的架子。”魏思谦笑着道。

    看着这笑容,谢二顿时觉得脊背一寒,道:“不过是治恶维安罢了,在五爷面前可不敢威风,的是个蠢人,脑子转的慢,您老有话不妨直言,的一定遵从。”

    魏思谦指了指长生和赵临,道:“这是我的两个朋友,不知怎么得罪了你,还请包涵一二。”

    谢二顿时明了,赶忙道:“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完,谢二朝着一群巡捕摆了摆手,原本呈围拢之势的众巡捕顿时散了开来。

    “五爷,今日是我眼拙,冲撞了您的朋友,的再此向您赔罪了。”谢二俯首帖耳的道,一副十足的狗腿模样。

    “无事。”

    那泼皮还想再什么,却被谢二狠狠的瞪了一眼。

    巡捕离开之后,人群也渐渐散开,长生拉着赵临一起,向魏思谦道谢。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然我二人今夜怕是要在衙门里过了。”长生心中也有些后怕,自己一时冲动,他没想到古代的巡捕竟然如此蛮横,丝毫道理不讲。

    “事而已,兄弟不必记挂心上,就算我不出手,等到了衙门,一旦知晓你二人是读书人,衙门也不会多加为难。”魏思谦道。

    “兄台大恩,罗恒铭记在心。”长生郑重一拜,又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魏思谦。”

    若是大成府的读书人听到这个名字,定会激动不已,但长生和赵临都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反应就十分平常了。

    “原来是魏大哥,魏大哥若是愿意,能否赏脸去前面客似云来吃一杯酒?”

    长生完,赵临立马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下摆,长生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客似云来是一家酒楼,那里一顿酒席可不便宜,赵临负担不起,因而有些不情愿。

    “得遇知己,当浮一大白!”魏思谦大笑着道。

    “多谢几位恩公大德,妇人感激不尽!”几人意欲离去时,那妇人突然跪了下去,重重的朝着长生等人磕了三个响头。

    “这可使不得。”男女授受不清,古代大妨甚严,长生不敢伸手扶她,好歹,才将这妇人劝起身。

    “若非几位恩公,妇人今日怕是唯有一死才能证明清白了。”

    长生心下一颤,在这个一个名声能逼死人的时代,若是继续闹下去,还真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他想到家中的妹妹们,顿时又对这妇人多了几分怜惜,想到妇人刚才哭喊的,她家中似乎有人等着银钱治病,长生便蹲下身来,自那被翻的箩筐里捡起半块云糕。

    在几人莫名的眼神中,长生将那云糕放进嘴里,咀嚼之后吞咽下去,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来放入箩筐里,道:“我吃了你的云糕,就该付钱。”

    完,起身便走。

    赵临咬了咬牙,放了半两银子,拿了一块云糕。魏思谦见此,放了二两银子进去,拿了半块云糕出来。

    “云糕很好吃,这银子花的不冤。”魏思谦笑着道。

    “我……谢谢恩公……”妇人本想拒绝,但想到家里只吊着一口气的大郎,看着三人,努力的想要记住三人的面容。

    三人结伴像客似云来酒楼行去,长生见魏思谦一个人,不见那个孩子,便问道:“先前还见到魏大哥带着一位公子,是大哥的儿子吗?”

    “那是我儿子致远,最是乖巧懂事!”魏思谦起儿子,立马就笑了起来,但两秒之后笑容突然凝滞起来,左右看了看,茫然的问道:“致远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