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救人

A+A-

    一座宅院险些掏空了罗家的老底,长生也在思忖着该如何寻找门路。

    一家子妇孺,大陈氏早年刺绣一绝,但熬坏了眼睛,且年纪大了也不该在让她做事,两个婶婶,陈氏的眼睛也差不多快坏了,赵氏无一技之长,主要操持家务。

    罗念被长生送去了城外的道观学习武艺,一月时间有大半个月住在那里,武艺未成也指望不了他。

    长生上头一个长姐,虽无什么技能,但手脚格外勤快,日常会做些吃食,卖给四周的街坊,只是到底本生意,一月也挣不了一两银子。

    他底下四个妹妹,刚搬进宅子里没两天,罗楚楚就在院子里养了一堆鸡仔,一家人还帮忙院子左边搭建了一座鸡棚,又围上一圈篱笆,长生本以为会弄得乌烟瘴气,这些东西却安分的很,从不乱跑,乖乖的待在鸡舍里,鸡舍每日都被罗楚楚被扫得干干净净的,从曾出过一点乱子。

    而院子右边,是罗清清的区域,那边已经翻过土,如今看上去是一片空地,其实撒了不少植物种子,为了防止被鸡仔乱吃,还特意扎了一圈篱笆围了起来。

    院子左右两边泾渭分明,双方都努力的占据更多的地方,最终院子里只留下供两人同时行走的道。

    四妹罗欢欢学了几年针线,如今也能卖绣品了,但长生心疼她年纪父母都不在身边,又有奶奶和婶婶的前车之鉴,怕她熬坏了眼睛,不允许她多做绣活。

    最的妹妹罗梅,如今才七岁,只跟在后面学刺绣,也指望不了。

    家里五个女孩,闲暇时全跟在陈氏后面学识字,未曾如何教过诗词歌赋,长生推荐教课的重点是《大邺律》,在长生看来,任何时代,通读律法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治家跟一个公司一般,长生手下没有一个能的,但偏偏一家子没有一个偷奸耍滑之人,因着家里需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哪怕得了钱财也不敢胡乱花销,日子过得极为清贫。

    长生也不知该如何办,一家子女人不好抛头露面的开店,若是开铺子请工如今手头又不紧凑。

    他只得又依样画葫芦的去牙行里转了一圈,京城不比旁的地方,牙行里也要热闹许多。

    长生在里面转悠了半天,大多数的伙计都在招呼客人,顾不上搭理他。牙行里一般只有一个牙商,牙商资质比较难以获得,但却可以雇佣许多伙计。

    长生找了个面前人少的伙计询问,排了约莫两盏茶的队,方才轮到了他,待听完来意之后,那伙计面上却露出难色来,道:“这边确实有大户人家需要花匠,但却没有您这样的……”

    “您若是愿意,北时街那边的平宁侯府需要一个花匠,无需卖身,每月还出二两银子呢。”那伙计道。

    长生摇了摇头,问道:“平宁侯府那边缺花匠,可是要治什么挨了灾的奇花异草?”

    伙计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没问道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但还是交了十个大钱的茶水费。

    罗家如今没了进项,长生花每一文钱都很心,花了钱却没有成效,长生走出牙行,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时有些茫然。

    都“穷秀才富举人”,但本朝对举人并没有十分优渥。

    本朝举人依旧有了选官的资格,但若非进士出身,一辈子顶了天也就是一县长官,前朝举人能免收数千亩田地赋税,而本朝举人不过免收三百亩赋税、八人徭役,外加每年三十两银的补贴。

    长生高中之后,也曾有大户投献田产,但他都没有收。

    无功不受禄,他也怕与这些人牵扯太深,最终闹出事情来,在投产习以为常的风气之下,他本以为罗家人会质疑他的决定,没想到大陈氏却十分支持他的行为。

    离会试还要半年,罗家不能这样坐吃山空,长生看了眼京城西边,那边是一阵延绵的山群。

    确认过眼神,只能继续老本行。

    长生吭哧吭哧的走到山脚下时,已经接近中午,倒是有些许人骑着马进山猎,他这样用双腿走路的还是少数,路过的人见到他也不吃惊,看他衣着朴素,又背着新买的背篓和铁锹,只当他是进山寻草药的老村民。

    他觉得自己很给穿越者丢脸,人家穿越过来都是各种发明创造混得风生水起,唯独他,要是没有异能,他觉得自己可能都要在古代饿死了。

    这片山林许是经常被猎者光顾的缘故,已经被走出一条明显的路径,两边杂草也比较稀疏,显然这里人气比较重,长生尽量挑着偏僻的道路,往深山里头走去。

    越往深山里头,便越显得荒凉,走了半个时辰后,他从背篓里拿出两个馒头来,荒郊野岭也没有水源,他就干吞着咽了下去,京城的物价比别处贵,同样的白面馒头,愣是比大成府要贵上一文钱。

    吃完馒头之后,长生起身,脑海里扣扣搜搜的算计着家里的钱财,双眼不停歇的往四处张望,只盼着看到什么能卖大钱的东西,偏偏入眼除了树木就是杂草,要不就是一堆不值钱的草药,连一只兔子都没见到。

    长生叹了口气,只道这地方可能是离京城太近了,又继续往深山里头走了一个时辰,突然耳边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长生第一时间蹲下身来。

    他将身子隐藏在灌木丛后面,朝着声源方向望去,见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那是狼,一头体型壮硕的成年狼。

    长生却没有半分害怕,在野狼凶恶的眼神中,反而往它跟前冲了几步,抬手刷刷数道木刺射了过去,那野狼挣扎了一番最终倒了下去。

    长生跑着走了过去,木刺的位置不足以致命,长生也不想浪费异能,拿出铁锹在狼头上狠狠的敲了几下,这才确定没了气息。

    长生提起狼头,心下想着这狼皮狼肉应该也能卖点钱,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他提起死狼继续往山林里走,行了不过百米忽然停了下来。

    他见到前方灌木林有一角蓝色的布料。

    长生跑着上前,只见灌木掩映之中,躺着一个人,那人右手里抓着一把剑,满头满脸都是血迹,胸口处一个硕大的血洞,看起来状况很差。

    长生心翼翼的蹲下身来,右手在对方的脖颈处和鼻息处检查,这人身体微凉,已然没了呼吸,深山老林突然一具尸体,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半分动静。

    他又在这人身上翻找了一番,银钱尚在,又找出一块令牌来,上面写着“飞虎卫”。

    长生陡然一惊,听着这名字,似乎是官家的人,他猜测着许是遇上了追杀或者抛尸,他拿起那人的宝剑看了看,剑柄上篆刻着精致的纹路,就连他这个没摸过兵器的人,都知道定然不是便宜货。

    他在剑柄的另一面又看到“飞虎”两字。

    林子里头有大树遮掩,因而阳光稀少,显得略有些昏暗,此时的场景便显得格外阴森。

    长生四处张望了一番,只见四周草木皆有斗过的痕迹,四周草木繁盛遮挡,他这才发现,原来不止一具尸体。

    长生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野狼,突然明白,这狼恐怕是被这里的血腥气吸引过来的。

    一共有六具身着蓝衣的尸体,还有一具身着月白服饰的身体,他也一共找出六把宝剑和六块令牌来,全都是如出一辙的式样。

    这六人全都没了呼吸,长生摸到那白衣人身上时,本不抱任何希望了,突然发现,这人的脖颈居然是温热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却还有微弱的呼吸。

    白衣人脸上皮肤细腻,看起来十分年轻,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胸口一个硕大的血洞,长生也不敢胡乱移动白衣人,也不知该拿着满地的疑似官兵的尸体如何是好。

    那白衣人忽然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睁开眼睛,双眼无神的盯着长生,磕磕绊绊的道:“救……我!”

    完这话,他便又两眼一闭,混了过去。

    长生叹了口气,见对方气息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他慌忙起身,从四周的杂草从里扒拉出几棵仙鹤草来,扒开这人的衣服,将草药的芽叶撒在伤口处,又从这人衣服上扯下一大块布来,心翼翼的包扎好。

    也多亏了长生看过一本草药书,这才认出仙鹤草来,仙鹤草不值钱,漫山遍野很容易找到,长生只知它有止血功能,也不知是不是这般用的,但事急从权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长生包扎好之后,又跪坐在这人身旁,见他依旧是气若游丝的模样,长生没有找到证明这人身份的东西,但猜测着这人身份估计不一般,心下也确实不认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便咬了咬牙,双手握住这人的右手,身体里微弱的木系异能向这人身体里涌去。

    木主生机,既能催发植物,也能治病救人。

    但长生的治疗水平是个半吊子,在末世时就时灵时不灵,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下这人,只当是勉力一试,这人如今已经昏死过去,他也不怕异能暴露,且尽人事。

    异能输了约莫五分钟左右,长生肉眼可见这人脸色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不像初见时那般如同死人模样了。

    长生看着背篓和铁锹,这是新买的工具,为了救人还是忍痛扔下,他心翼翼的背起白衣服的年轻男人,看现场的斗痕迹,这群人应该是遭遇了追杀,他们从另一条路进山,长生为了避开出现意外,便沿着原路下山,赶到城门时已经是日落黄昏,眼见城门将要关闭,赶忙大喊道:“几位官爷且等等!”

    守门的两个官差,看着长生衣服上全是血,又见他背上背着一个血人,顿时神情戒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