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他也开始发光了
时栖开完屏就后悔了。
瞧瞧他的话——什么都会。
他会什么啊?他会的都是宫行川教的,三年过后一点长进没有,甚至因为业务不熟练,还有退步的倾向。
而且这句话显得他很浪。
就算他真的很浪,在自己未来的先生面前,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急不可耐啊。
“真的什么都会?”宫行川的手抚上了时栖的腰。
他被温热的触感一刺激,又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宫行川见时栖迷糊,轻轻叹息,搂着他翻身躺在床上,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好。
而时栖枕着叔叔的胳膊,听着叔叔的心跳,渐渐冷静,困意也后知后觉地泛上来。
他睡着了。
宫行川的吻落在团成一团的孔雀的眉心:“就算什么都会,我也可以教你新的。”
梦里的时栖餍足地吸了吸鼻子。
第二天,时栖果然起不来。
宫行川帮他穿好衣服,又抱他去刷牙,最后发现时栖困得眼皮子都耷拉着,只好抱着他上车,亲自系上安全带。
开车的陈晗眼观鼻鼻观心,推了推眼镜,用最职业化的声音,:“宫先生,早饭已经帮您买好了。”
“嗯。”宫行川把时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以防他睡着以后,头就撞到窗户上去,“先放着吧。”
“解约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陈晗沉默片刻,意识到宫行川是在和自己话,连忙回答:“那边不太愿意松口。”
宫行川早有所料:“不松口也没关系,直接走法律程序。”
“好的,宫先生。”陈晗,“保守估计,时先生下个季度就可以和宫氏娱乐签约了。”
宫行川用沉默表达着对解约时长的不满,但事关时栖未来的发展,他没有再催。
车开上机场高速的时候,时栖睡醒了。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趴在窗边吹了五分钟的风:“我怎么到机场了?”
宫行川按了按他后颈边翘起的头发,答非所问:“睡得好吗?”
“好。”时栖笑眯眯地点头,伸了个懒腰,把自己先前的困惑忘记了。
清的机场异常忙碌。
宫行川牵着时栖,一边走,一边电话。
时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发现叔叔在处理工作,不由自主地内疚起来。
宫行川的工作有多忙,没人比时栖更清楚。
可是现在这么忙的人为了他,连综艺节目都肯上。
时栖跑了两步,追上宫行川的步伐。
宫行川的手指动了动,自然而然地与他十指相扣,然后继续与电话那头的人工作上的事情。
他们身后人头攒动,忽然有人大叫着时栖的名字,扛着摄像机飞奔而来。
宫行川挂断电话,揽住他的肩膀,把没戴墨镜和口罩的时栖护在怀里。
时栖抬头,清澈的眼睛里泛起笑意:“要被拍到了。”
“嗯。”宫行川也笑,“走快一点?”
他乖乖加快步伐,可很快又停了下来。
“怎么?”
“我有些话想对他们。”时栖从宫行川怀里挣脱,蹦蹦跳跳地往回跑。
他穿了件宽宽松松的卫衣,露出袖口的一截手腕又细又白,仿佛在发光。
时栖对宫行川挥手:“叔叔,你等我一下!”
记者们注意到了时栖的动作,瞬间沸腾。
他们迅速包围时栖,各式各样的话筒也怼到了他嘴边。
“时栖,你和宫行川真的要结婚了吗?”
“时栖,你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会邀请哪些人?”
“时栖,结婚以后你还会出现在荧幕上吗?”
…………
时栖微笑着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黑色的头发随着身体的晃动左右摇摆,看上去就像个青涩的高中生。
他温和地回答:“我们真的要结婚了。婚礼的具体事宜还没有时间考虑呢,但是仪式还是会有。等一切都确定下来,我给大家发请帖,希望那个时候你们都能来。”
四周响起笑声,记者们纷纷点头答应:“会去的,肯定会去的。”
“时栖,你变化好大。”一个不太合群的声音突兀地钻进了时栖的耳朵。
他循声望去,发现人群外有个娇的女孩子挤不进来,只能踮起脚尖把话筒往脑袋上举。
时栖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拍了拍面前的记者:“让她进来,好吗?”
记者们回头,瞧见急得直蹦跶的同行,发出一片善意的哄笑,然后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女记者好不容易来到时栖身边,红着脸:“时栖,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你啦,那个时候的你……”
“那个时候的我是不是很吓人?”时栖接下话茬,漂亮的桃花眼里波光粼粼。
对生活没有期望的时栖不仅吓人,还不讨人喜欢。
女记者听了他的话,更加难为情:“但是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很不一样!”
时栖抿了抿唇,垂下眼帘,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柔软的影子,我见犹怜。
他轻声:“那是因为我又遇见了宫先生。”
时栖的舌尖轻轻抵住牙齿,唇齿翻卷,把“先生”两个字念出了满满的欲色。
女记者的脸彻底红了,连话筒都举不动,捂着嘴无声地尖叫,然后偷偷躲到人群里,开微博,噼里啪啦地字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霸气szd!!!!!
她是霸气CP的粉头,平时经常发一些霸气相关的剪辑视频,和粉丝互动得也很频繁。
这会儿,她忽然没头没脑地发了一条微博,大量闻糖而来的粉丝立刻不淡定了。
他们聚集在女记者的微博下,期待着新糖出现。
而时栖回答完记者的问题,头也不回地跑向了贵宾通道。
宫行川背对着他站在登机口,明亮的在男人肩头一点一点盛放。
——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因为我又遇见了宫先生。
他又遇见了人生里的太阳。
时栖一路跑,张开双臂,细长的胳膊缠上了宫行川的腰,脑袋也顺势扎进了男人的肩窝。
眷恋得如同归巢的鸟。
宫行川比他高一整个头,肩宽腰窄,时栖抱住的,是在床上特别厉害的“公狗腰”。
他蹭蹭捏捏,然后很不合时宜地了个哈欠。
宫行川的风衣被他撞出了淡淡的褶子,沉思的男人转身揉了揉时栖的脑袋。
继而看见了他眼里的水色——盈盈一捧,在漆黑的瞳孔里摇曳生姿。
饶是定力强如宫行川,也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吸了一口气。
真是犯规。
宫行川想,世界上怎么有时栖这么磨人的爱人呢?
他直白地表述爱意的时候,就算嘴上不,眼睛也泄露了内心所有的露骨欲望。
“叔叔,我们结婚吧。”时栖沐浴在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下,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想嫁给你。”
宫行川的眉头狠狠皱起,若不是身处公共场合,早就忍不住咬住他的唇了。
但宫行川也就忍了几秒钟。
男人低下头,在时栖的嘴唇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时栖微喘着向后退了一步,不是要躲避叔叔的亲吻,而是因为过于激动,有些站不稳。
他捂着通红的脸颊,怔怔地望着地板上的倒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向宫行川求婚了。
烟花一朵又一朵地在时栖脑海里炸裂,璀璨的焰火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听见宫行川在低低地笑,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伸了过来:“求婚?”
时栖的脑袋垂得更低,耳朵也红得滴血。
宫行川俯身向他靠近,含笑调侃:“那你是不是也要向我单膝下跪,再给我套上戒指?”
曾经被时栖拿来作妖的话,由宫行川出口,强势又霸道。
哪怕是开玩笑,也是宫行川式的玩笑。
时栖的肩膀抖了抖,不好意思地抱住宫行川伸过来的手,嘀咕道:“我……我还没买呢。”
他急得跺脚:“而且我也不是在向你求婚……我是在催婚呀!”
更直白的话时栖不出口,可他知道叔叔听得懂——你什么时候娶我?
灿烂的朝阳终于整个跃出了云层,有那么一刹那,宫行川觉得时栖的眼睛里闪出了妖冶的光。
这是个妖精,要不然怎么会让他如此迷恋呢?
“我知道。”宫行川与时栖额头相抵,“栖,我会给你最好的。”
他用带着鼻音的轻哼回应了叔叔的话。
他相信宫行川会给他最好的,就像他爱宫行川胜过任何人一样笃定。
该他们登机了。
时栖和宫行川有有笑地消失在了登机口。他们身后,刚刚问他问题的女记者,正一边抹眼泪,一边发微博。
她点开三年前的照片,指尖微微颤抖。
穿着兜帽衫的少年,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漂亮的桃花眼黯淡无光,里面满满都是寂寥。
他瘦削又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的嫩芽,明明一阵风就能将他摧毁,他却咬牙固执地活着。
但他是那样地惹眼,即使戴着口罩扎在人堆里,也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仿佛刚绽放就颓然凋零的花,美得颓然又壮丽。
而现在的照片里,时栖沐浴着温暖的朝阳,用力抱住了宫行川的腰。
纤细的少年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很有魅力的大人。
就像嫩芽迎着春风抽条,开出了绚烂的花。
照片里的时栖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翘起的唇角。
他用力地拥抱着自己的爱人,柔软的发梢上点缀着金色的。
女孩儿拼命揉着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她的声音太微弱了,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是如此。
但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支持时栖,并非没有意义。
就算时栖不知道自己事业最低谷的那几年里,也有人真心实意地爱着他。
女孩儿也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
因为那个男人肯定也是这样的。她看着照片上眼神温柔的宫行川,鼻子又酸了。
行走在黑夜里的少年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他找到了自己的光。
他也开始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