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雪松微微出神, 柏黎激动地抱住她, 又吧唧一口：“我的天，松松你的美貌我藏不住了。”

    屏幕上的面孔赫然是她自己, 高清特写下，绑着马尾的她正聚精会神地扬起拍子接球。

    她没做什么特别的举动。

    但弹幕像疯了一样的冒头狂刷：

    【我操, 这节目最美的选手出现了！】

    【妹妹好靓，嫁我！】

    【我单方面宣布这是我老婆了。】

    【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就重复这镜头几百次而已。】

    【前面的我刀差点收不回来。】

    【老婆别太久，我会心疼手的。】

    ……

    柏黎一条条盯着弹幕瞧，还念出来，模仿他们的语气。

    “别念…”谈雪松羞红了脸。

    “为什么不念, 看到你这么受欢迎我也开心啊。”柏黎笑。

    谈雪松双颊留着淡淡的绯红, “怪不好意思的。”这与平常周围的赞美不同, 她习惯了身边的商业互夸, 以为大家都是客气，她一直很谦虚, 知道人无完人, 山外有山, 就像她来到这个节目，发现长得比她美的选手其实过江之鲫。

    柏黎得知她这个念头后, 掰过她的身子, 纠正：“不松松，我发誓，马肖紫没有你漂亮, 她那种漂亮攻击性太强，大众审美是甜妞儿，你绝对会爆的。”

    谈雪松不好意思地撇开话题，“诶”了一声，“你看，现在才有DD的镜头。”

    “……”柏黎这才意识到节目组的险恶用心。

    “完了，我觉得这节目只能吸女粉和gay粉了。”

    谈雪松有点疑惑，随之比先前更疯狂的弹幕为她解答了：

    【！！！！！居然有帅哥！！】

    【什么漂亮弟弟才18，我…天呐是已经成年可撸的年纪辽。】

    【前面无耻，记得带我上车。】

    随即镜头转到开差的CC，揪着DD训，DD又烦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弹幕越来越多，渐渐期待起贴着字母的男选手。

    【虽然这些男选手长相都挺周正的，但是明显字母级更帅啊。】

    【我靠这是按颜值排的等级吗？？】

    【既然CCDD已经出现了，前面估计还有AABB吧？】

    【刚去查了下这节目规则，按26个字母排，其中有五个选手是固定等级。】

    柏黎话外音：“只是CCDD就让她们疯成这样，要是S……”

    “不想看了。”谈雪松恹恹地。

    “……咋啦祖宗？”

    谈雪松用手盖住平板，声讲：“昨天我在便利店撞到郑新郁了，他真的已经把我当陌生人……”

    “这不是好事么？”柏黎托下巴，高兴溢于言表。

    “可是我有点难过。”

    “松松，你听我，忘掉那个渣男吧，到现在你还不相信他是个渣吗？”柏黎按着室友的肩膀，再三强调。

    “哦…”谈雪松情绪不高，不过她已经默认这种看法了。

    “好了，我们继续看彩虹屁吧，你看你将来绝对男粉贼多，还愁找不到下一任更好的？”

    柏黎话音刚落，节目闪过一秒郑新郁的侧脸，弹幕呈井喷式增长，密密麻麻地挡住了人脸。

    【卧槽！！！！】

    【我特么爆射……】

    【卧槽刚刚是谁，A还是B？好看得过分了叭。】

    【这节目只有星探在好好营业吧？】

    【我好了。】

    平板前的两个人：“……”

    柏黎察言观色，试探地：“感觉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来来回回都是这些套路，不看了？”

    “嗯。”谈雪松闷闷地应了声，转身爬上床，熟门熟路地掀被子盖。

    柏黎帮她关了平板，放好，顺便替她将被子盖得严实一点。

    姑娘径直往被窝缩进去，像条调皮的毛毛虫。

    柏黎忍不住笑，揉一把她的毛。

    *

    星期六，一档不见经传的枯燥综艺爆火，当晚就上了微博热搜第一，自来水们纷纷直呼：神仙节目！

    当中女选手属谈雪松最热，几个球的动图一经截出来，可爱又清丽，回眸笑出酒窝的gif动图被截了几百次，转发的路人纷纷拜倒在石榴裙下。

    几个热度大的营销号直接靠动图转出圈。

    【@美少女挖掘机：你风华正茂，光落在你的眼睑，你是青春代名词，我最幸运的事——是在春天百花鸣时，遇见你。[多张超长图]（流量党慎点）】

    底下热评感叹营销号终于不发网红照骗了，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美人。

    【是我梦中妹妹，国欠妹！】

    【天呐脸真的好。】

    【枯了[流泪]，妹妹发际线长得真好。】

    【我用流量点开了大图，一点儿也不后悔。】

    ……

    再然后，男选手中ABCD也被单独截出来，新晋粉丝津津乐道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cp粉初步萌芽。

    而仅在节目中露过两个镜头的郑新郁，火爆程度一骑绝尘，总共三秒的闪现镜头，被人放到最大——

    【9012继续吸颜：我靠这节目哪里找的这么多帅哥，尤其这个标着S字母的大帅哥，长相完全是我取向阻击，眼睛是装了多少银河繁星啊，他要是张口fuck me我能当场死亡。】

    【博主年少不知ID贵。】

    【骚不过博主，骚不过。】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他哔——我】

    【啊啊啊我只会文盲式追星啊啊啊啊啊啊×120】

    马上有数不清的站姐麻利地开了个人图站：

    【你一步步，走在我的心上。今晚，为你神魂颠倒。[图片]×9】

    【甜有100种方式，吃糖，蛋糕和98次想你。你是梦回惊醒千百回的魅。】

    甚至到了粉丝联合起来，去节目官方微博抗议，镜头分布不公平，好规则是实力高镜头多，怎么不给S多点镜头。

    个别疯狂的还扒出了郑新郁曾发过侧脸照的废弃号，随之便不是秘密，于是成千上万痴迷的粉丝在线表演，零星几条微博过两万转，彩虹屁和在线开车百家争鸣。

    当初蹲点的代拍，终于想起这节目，一看有利可图，立刻翻回相机，在粉多的大号高调发了一张郑新郁戴着口罩的卡大头照，和另一张和女选手背影相挨的图。

    粉丝们闻讯而来。已经开始花式洗白，以及地图式扒节目的拍摄地址。

    其中节目组发了不少水军助力，但涨粉的能力依旧是实实的。

    仅一晚发酵，《登录顶峰》的播放量急剧暴涨，几个选手的个人镜头锦集播放量和节目旗鼓相当，数据指数大好。

    至于两位权威教练，早已被抛掷脑后。

    美貌是第一生产力。鲜活水嫩的选手成了节目的最大看点，无数粉丝翘首以盼下一个周六的到来。

    “啧，你几年前的号已经五十万粉，还在涨呢。”贝翰义滑开微博的资讯，昨晚网络的狂欢他知道，特地点开沙雕的主页。

    郑新郁蒙着被子睡，很烦。

    “滚，大清早的别逼我动手揍你。”

    “就你现在这情况，还能揍我？你还要不要命了？”

    床上的男人背对着他，仿佛死了一般，没再吭声。

    “喂沙雕，”贝翰义重重砸下外卖的粥碗，忍住踹他的冲动，“待会儿十点淘汰赛，吃点东西，免得一上场就败了。”

    “滚不滚？”男人的嗓音又沙又沉。

    贝翰义从没怕过他，以前不怕，现在更不怕。

    “我滚了谁替你收尸，郑新郁你多大了，跟个孩似的任性装给谁看呢，喜欢就去追，在这里生闷气有/□□用。”

    “谁我喜欢她？”男人猛地翻过身，睡衣领口两粒扣子没扣好，露出一段白色的绷带，些微暗红透出来。

    贝翰义眼眸一紧，想过去扯开瞧个清楚，郑新郁毫不留情地踢走他。

    “……你他妈…”贝翰义捂住腰腹倒吸一口气。

    日，沙雕都是病患了怎么战斗力还这么强盛。

    “我根本不稀罕她，听清楚没？”郑新郁重复一遍。

    欲盖弥彰都不懂这傻逼。

    贝翰义忍痛微笑，无情揭穿他：“我还没是谁呢，你这么快对号入座？”

    郑新郁：“……”他侧过头，没了睡意，准备下床洗漱。贝翰义不知好歹地又拉住他，“千万别逞强，你偶尔认一次输，没什么的。”

    “用不着你来教我。”郑新郁甩开，头也不回地继续进卫生间。

    等人进去了，贝翰义立刻不再掩饰，揉着肚子整张脸皱在一块。

    这傻逼别的本事没有，人是真疼靠。

    电动牙刷的嗡嗡声，郑新郁摸着下巴看镜子，头发许久未剪，额发有些遮住眉眼，他轻轻捋开。

    左眼下边的皮肤仍绷得很紧，导致那半边脸都做不了起伏大的表情。

    没有任何伤口的痕迹能消除得一干二净。

    郑新郁往盥洗台吐掉牙膏沫，喝一口接好的凉水，鼓起左边腮帮子，强行调动脸部。

    左脸的神经隐隐绷痛。

    一撕扯得厉害，他立刻吐出水，卸下毛巾按住左脸，压下那能蔓延到胸腔的疼痛。

    盥洗台边沿，掉下一滴透明的液体。

    郑新郁抬头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眼内布满红丝。

    她不再看他一眼，是因为这张脸，因为这张他也厌恶至极的脸，因为这张无可救药的僵硬的脸。

    他明白，没有人会愿意跟顶着一张失败的脸的男人在一起。没有人。

    他强撑着的自尊，已经在无数夜晚被脸部的剧痛击得一点不剩。

    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郑新郁拿出来瞧，节目负责人给他发来喜讯：【S，恭喜你一夜爆红，长成你这样，想不红都难啊。】

    男人明显一愣，即刻捏紧手机壳。

    她也过这句话。

    物是人非。郑新郁扔掉毛巾，开手机界面，登陆许久未用的号，一个号暴露了，他就用另一个号，随便点开其中的相关帖，评论：【这节目的S真难看，我没见过比他更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