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蹊现在脑海中有两个人在架。一个一脸严肃地和她进行理智分析：别太自作多情了, 他只是单纯话语上的意思而已。就算是闺蜜之间, 谭烟都会因为她和温乔的关系而吃醋，应褚应该也是属于这类型。好歹他们两个也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了。万一误会了不是很尴尬吗？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想当做玩笑都没办法。

    另一个她则摇头表示反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总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吧？真失败了，大不了就日后只当是朋友相处了。当胆鬼是没有前途的。

    陷入天人之战的她一时之间也注意不到外界的动静, 直到听到好几声她的名字, 李言蹊才重新回归了现实。

    “抱歉, 我走神了。”

    应褚的语气有些无奈，“没事。”

    嗯, 不就是在表白的时候, 心仪的女孩子走神没听到，大不了再表白一次。

    “我喜欢你。”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符，落入人耳中, 犹如远山之泉。

    在这一刻，李言蹊脑海中的两个人终于停止了战斗, 齐刷刷阵亡。声音像是远离了她，几秒后回归。

    她脑子中空白了一瞬, 扯了扯嘴角，“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她忽的想起了那个早上，她便是特地选在愚人节那天，进可攻，退可守。即使告白失败，也有挽回颜面的机会。

    “嗯，不是愚人节。”应褚直直地看着她, 眼神是毫不保留的情意。

    “男女朋友的那个喜欢？”李言蹊问道。

    “嗯。”

    李言蹊心情很混乱，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对于自己的情感上的倾向，李言蹊一直都很清楚，不曾迷惘过。她是喜欢应褚的，喜欢看着他，喜欢呆在他身边。

    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确定应褚是否也是同样的心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最初的混乱以后，她反而出乎意料的冷静，“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褚眸光如同深海的星光，幽暗神秘，视线相触时仿佛能将人的意志一起吞没。

    “大概是从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了。”

    “停！”

    李言蹊这时候却犯了职业病，拿出手机，将刚刚那句话给记录了下来，不定里可以用到。

    应褚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再怎么坑也只能继续写下去了。

    李言蹊记录完后，心满意足，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应褚虚了虚眼，却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勾了勾唇角，“你在害羞吗？”

    李言蹊没忍住，呵了一声，“你先回答。”这时候占优势地位的是她！

    “大概初三？”在发现有人给青梅递情书，而他有种将情书撕毁的冲动时，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了。

    初三啊……到现在也有六年了。

    李言蹊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既然他初三就喜欢她，那高二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高二那年，和你告白过，被你拒绝了，在愚人节的时候。”

    应褚此时的表情很像是被人给砸了一拳一样，飞快道：“不可能。”

    李言蹊道：“你，朋友比情人更长久，所以还是维持这个关系比较好。”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手机里还有这条短信呢。”

    那时候之所以保存下来，也是为了不时地提醒自己，这些年来，两人相处之间的度，李言蹊一直把握得很好。

    只是，看到应褚这样的反应，李言蹊心头泛起了疑惑——难不成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不成？

    高二的愚人节？应褚皱眉，陷入了思索之中。

    “那天我放学后都在学生会里。”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年他还是学生会会长，部里其他的社员们趁这段时间，没少要整蛊他，他一整天基本都和这群人斗智斗勇去了。

    不过正常情况下，他手机是不会离身的。

    他认真道：“我没发过短信，也没有收到过这封短信的记忆。”

    李言蹊自然不会认为他在谎。然而越是如此，她心中就越憋屈。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却是谭烟约她，之前帮忙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李言蹊先前让谭烟帮忙查一下那位抢劫犯的事情。

    情情爱爱什么的，都要在这件事前面靠边站。

    李言蹊合上手机，拍了拍应褚的肩膀，头一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等这件事出结果了，我再给你答复。”

    让她难受了那么久，怎么也得收回点利息。

    这件事不用李言蹊，应褚自己肯定也会去做的。他点点头，虽然事情过去好几年，但真要调查的话，也不是没有半点法子的。

    他垂下眼，眸底闪过冷芒。

    李言蹊往杯子里再倒了一杯茶，嗯，这家的红茶味道不错，搭配茶点尤其美味。

    因为李言蹊过要等事情出来后再答复，应褚便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加纠缠。李言蹊顺便同他问起了一些数学上的问题，她接下来写文正好需要用到一些公司。作为英语系的学生，并不需要学习微积分的她，这两年数学倒退了不少，所以需要补课一下。

    应褚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明明今天出来是告白的，结果后面却变成了言蹊在取材。他忽然觉得言蹊沉迷写文不是什么好事了。

    ……

    等要问的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李言蹊十分满足。

    她看了一下时间，这时候的去找谭烟刚刚好。

    “我先去找谭烟了，你加油。”

    这一刻，应褚感觉自己就是那被过了就拆的桥。

    李言蹊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道：“改天我请你吃饭？”

    应褚十分好脾气道：“你和她约好时间了吧，我送你过去。”

    “好。”应褚送她的话，好歹也省了的时间。

    谭烟这段时间没住她家，同她约的地点是一家松饼店，据这家的松饼搭配蓝莓酱是一绝。

    这时间点路上车并不算多，他们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店铺门口。

    车停了后，李言蹊正要将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等下，你发夹歪了。”

    因为天气转热的缘故，李言蹊头发又长，干脆买了夹子别着。

    他身子凑了过来，一时之间和她距离很近，呼吸的气息交融，在两人周围流转出暧昧的氛围。

    李言蹊心跳如擂，有些紧张地抿了抿下唇。

    应褚将她的发夹拿下来，重新别了上去，手指碰到她的发丝，一触即离。

    李言蹊条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

    几秒的时间，却似乎很漫长。

    李言蹊从车上下来，被风一吹，似乎清醒了不少。

    她走到谭烟视线定好的桌子，谭烟早就已经到了，在那边一脸无聊地翻着菜单。

    李言蹊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谭烟惊讶地看她，“脸怎么那么红？”

    李言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像是有点烫，“大概是刚刚晒的吧。”

    谭烟狐疑地望了一下窗外，这时间点并非正午，太阳也没那么烈。

    李言蹊生怕大姐较真上了，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一下你找到的证据。”

    谭烟拿出文件夹，递给她。

    李言蹊开夹子，抽出了里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认真看了起来。那位连续抢劫犯叫做张天茗，同妻子早已离异，家里有一子一女，在他入狱以后，一直是他母亲，也就是两个孩子的奶奶照看这双儿女的。

    在张天茗入狱以后，原本住在破旧区的他们却搬到另一个城市，还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生活质量还不错。

    经过某些不能上台面的手段，谭烟查出在去年九月的时候，张天茗母亲卡里多了三百万的巨款。

    这笔钱至少转过十张卡。谭家废了不少力气才查到了钱最初的来处——顾雨竹。

    顾雨竹？

    她眉头皱了起来，她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谭烟咳嗽了一声，道：“我爸查了一下你家，查出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你四叔曾经给这顾家买了两套的房子，都记在顾雨竹姐姐顾雨晴的名下。”

    李言蹊继续往下看，后面是几张顾雨晴和他那四叔李冬晋的照片。顾雨晴是李冬晋在外养的情妇，而且两人还有一个儿子，现在上学。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李言蹊捏着纸的手指有些紧。

    谭烟道：“我已经让人盯着顾家了，迟早他们会露出马脚的。”大姐对于有人试图谋杀好友一事感到很愤怒。

    李言蹊抿了抿唇，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

    她决定将这份文件拿回去给她父亲看，总不能让父亲一直被蒙在骨子里。

    谭烟又道：“之前你同我提过谢时群，我也让人调查了一下他。”

    李言蹊知道谭烟既然提起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谭烟皱眉道：“斐嵘他妈妈林梅买了一套房子，谢时群现在和她同居中。”

    尽管事先就做过心理建设，但是在听到这话时，李言蹊差点被茶给呛到。

    “你，你确定？？？”

    谢时群现在好歹也是她那继姐的男朋友，结果居然同一个年纪能当他妈的人住在一起。李言蹊感到头有些晕眩，她所认识的，是真正的他吗？

    不知为何，她有种隐隐的直觉：这其中的事情一定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谭烟点点头，“他们都同进同出好久了，当然算同居了。”

    李言蹊再喝了一口茶，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