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我怎么知道。”栓子翻了个白眼。
王花儿整个人如坠入冰窟,浑身了个冷颤。她猛地抓着栓子的胳膊,凶狠地问:“他不是跟你一起玩的吗?”
栓子给唬了一跳,随即坐在地上大哭,“你抓痛我了,你抓痛我了。”
屋内冲出一个妇人,一把推开王花儿,“你这个灾星滚开,谁让你碰我家栓子?我家栓子倒了霉,你赔得起?”
栓子娘下手极重,推得王花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花儿顾不得疼,喊道:“你家栓子把我弟弟弄丢了。”
响亮的耳光声,王花儿脸给扇肿了。
“果然是短命鬼生的狐狸精,满嘴喷粪,往我家栓子头上扣屎盆子。你的弟弟丢了关我们栓子啥事?”栓子娘叉着腰,手指头戳到王花儿的脸上。
王花儿忍着痛爬起来朝着栓子冲过去,怒气中含着哭音,“快把我弟弟弄到哪里去了?不是你一大早叫我弟去玩的?”
栓子娘再一把推开王花儿,“滚你妈的,别缠着我儿子。”
“王花儿,王花儿……”急促的声音喘气不急,“我看到有人抱走了你弟弟。”
“在那里?”王花儿立即奔了过去,抓住蛋子的手急切地问。
蛋子指了一个方向,王花儿撒开脚丫子就跑。
“蛋子,还是你历害,随便瞎几句就把人给糊弄跑了。”栓子娘道,“婶子谢你了,免得那个灾星始终在我家门口不走,坏了我家的运气。”
蛋子瞪圆了眼竖了眉毛,“刘婶,我可是真的,是有人拐走了王草。”
栓子娘给个子噎了一下,心里不痛快,“你有那好心?你跟着兵子一起没少欺负人家吧?少在这里充好人,不定人就是你找人拐走的。”
“刘婶!”他难得发次善心,还给人误会,气得他大吼一声。又斜瞧着栓子娘身后的栓子,哼了一声,“怕是栓子找人去拐走王草的吧,今天可是他特意去找的王草出来玩的,结果王草不见了,他倒好好的。”
“放你娘的狗屁。”栓子娘跳脚,手也跟着伸了出去,“老娘不撒烂你的狗嘴。”
蛋子可不是王花儿,十来岁的男娃,平时又调皮捣蛋,力气也不少,直接冲了过去,两人成一团。
在外面溜达的刘大回来准备吃午饭,结果却看到老婆和一个子在架,自然是上前一把甩开蛋子。不想刚巧让来找蛋子回家吃饭的蛋子娘看见了,那能让自己儿子吃亏,也跟着冲上去。
蛋子娘可是个历害的,她只揪着栓子娘,如果刘大动手,她就大喊流氓。弄是刘大根本不敢伸手,只敢在旁边干站着看,蛋子早听他妈的话回去喊爸去了。
很快,蛋子他爸赶到,捏着拳头吼:“刘大,你纵着你老婆我儿子老婆。”
刘大吼道:“你眼瞎了,是你老婆我老婆还是我老婆你老婆以?”
地上栓子娘和蛋子娘抱成一团滚在一起,一会你骑在我身上,一会我骑在你身上,栓子在旁边帮着他娘蛋子娘。
蛋子见了,立马扑上去抓起栓子就。
刘大见了,自然心疼儿子,上前扒开蛋子,被蛋子他爸一拳了过来,“你敢我儿子?”
刘大也不是站着挨的性子,何况两人都长得人高马大的,起来也有一敌,你一拳我一腿地开了。
队长王开来听到消息,带着人分开这一家子,各自批评了半天。
完全没有人注意到王花儿姐弟俩不见,还是李奶奶知道王家众人今天去曾家吃酒,算让王花儿姐弟俩去她家吃饭,找了半天没见着人。见着栓子,知道他最近和王草交好,遂问了一句,“栓子,你见到王草没?”
栓子身子一抖,缩在他娘的身后。
蛋子这会记起来王草的事,忙道:“李奶奶,王草让人给拐走了,王花儿追去了。”
李奶奶大急,王开来也不停地埋怨,“咋不早?人走了多久了?”
蛋子指着栓子娘道:“还是不是她,要跟我架,害得我把这事给忘了。”
栓子娘涨红了脸,又要吵架,让李奶奶给吼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吵架。队长,你安排人追过去啊。总不能让拐子习惯从我们队上偷孩子吧。”
最后一句话动了不少人的心,立即响应,按着蛋子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边王花儿沿着蛋子指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一路追一路喊,不心踩到石头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喉咙哑也继续哑着嗓子喊。她害怕,好害怕再也看不到弟弟了。扑通又是摔了一跤,脚趾头在流血,可她早已麻木没有了感觉,脑袋只是不停对身体下着命令,快点再快点就能追上那个抱走弟弟的坏人,找回弟弟了。
“女娃子,怎么了?”一位大爷赶着牛车从后面上来,听到王花儿的喊声问道。
王花儿脚下不停,哑着声音道:“我弟弟让人拐走了。”
“哎哟,可怜啊。”大爷停了牛车,“女娃子,你别跑了,看你脚都出血了。你这样跑下去也没有用,爷爷载你一程吧,好过你用脚跑。”
苍老的声音,满是皱褶的脸面,混浊的眼珠子无处不透着一种慈祥和蔼。
王花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谢谢爷爷。”
“来,爷爷抱你上来。”大爷抱起王花儿放在车板上,“别哭了,跑了这久也跑累了,好好歇歇吧。”
“不,我不歇,我要找到弟弟。”王花儿抹了眼泪执拗道。
“好咯,坐稳了,爷爷赶车了。”大爷挥了一下鞭子,牛得得地跑起来。
“爷爷,错了。不是这个方向。“王花儿忙道。
“没错,是这条路。你的那条路我也知道,你这不是要找人,爷爷现在走的是路。“
“谢谢爷爷。”对一个只有三岁前去过一趟乡公社的姑娘,如何知道附近的路,只是看见大爷的笑容,她发自内心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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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善娘从睡梦中惊醒,她梦到王草被人捂着嘴抱走,王花儿在一条路上拼命地追赶。
王善娘伸爪子捂了捂胸膛,心仍砰砰地乱跳。
花儿草儿出事了?为什么家鼠没有来禀报?
王善娘从三进大院窜出来,到了王家,空无一人,家鼠也没有看到一个。晒坝下面的两户人家里也听不到人声,出其的安静。
王善娘用鼻子嗅了嗅,循着味道跑到了保管室,前面有一群人在四处找寻什么。
“大家折腾了半天,连根毛都没有找到,别两个那么大的孩子。我看怕是有人故意指错了方向。”午晌跟蛋子家了一架,栓子娘的气可没消。这不,大家按蛋子指的方向追出老远,都没有看到人。栓子娘可有话了。
“放屁!”蛋子娘呸了一声,“队长,我看栓子他们家有问题。谁不知道队上没有娃子和王花儿姐弟俩一起玩,可前不久偏栓子和王草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更巧的是今早栓子喊王草出来玩,转头王草就丢了。要这里面没有猫腻,我名字倒过来姓。”
“我们家栓子心善,可不像有些人成天欺负人家,不定王草丢了就是有些人搞出的事,然后假惺惺地给王花儿指个错的方向,连着花儿都丢了。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这有问题,先骗再骗大的。”栓子娘也不势弱,叉着腰大骂。
“好了,给我闭嘴!”王开来发了话。
大伙儿午饭都没吃找了一下午,人人又饿又累,再加之跟王花儿姐弟俩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找了半天已是大家的极限了。
李抗日道:“队长,要不大家散了,我赶着队上的牛车往前再追追。”
王开来看了他一眼,“也好,把我子也叫上。”
王善娘听到这里已知道王花儿姐弟俩不见了,用鼻子嗅了嗅,王善娘循着味道追了过去,速度如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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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走了多久,王花儿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太阳也偏西了,可前面的路却越走越偏,连个人影屋子都看不见一个。
王花儿禁不住问:“爷爷,怎么还没有追上我弟弟?“
“那人可能中间拐了道,我再绕一绕看看追不追得上。”
王花儿双手猛地一下子捂住了嘴,明白过来了。四条腿的牛车怎么会赶不上人腿?她这是遇上拐子了,身子不禁抖了起来,心脏蹦蹦地跳个不停,怎么办?怎么办?泪水似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你哭了。”笃定的声音有股严厉之色
王花儿一惊,随即大哭,“我想我弟弟,我怕再也见不到我弟弟了,他还,身子又弱,我好害怕,好害怕……爷爷求求你,帮我找到我弟弟,求求你了。”
“花儿乖,爷爷也想找到你弟弟,可时间过去太久了,找不到了。”
“不,怎么会?我们马上调回头找去,一定会找到我的弟弟。”花儿摇着大爷的肩膀。
“花儿乖,就算找到你弟弟会怎么样呢?”大爷道,“我实话跟你吧,你奶奶把你卖了。你找到你弟弟又如何?交给你爷爷奶奶,不过是又把你弟弟卖一次。”
“卖了我们?”王花儿仲怔,怪不得这段时间王老太婆不再克扣他们姐弟俩的吃食,不再对他们骂,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卖了他们。她还以为王老头总算对他们姐弟俩有了丁点的怜惜,毕竟他当年是那样的疼爱爸爸。
泪如雨下,湿了王花儿的脸。
“别哭了,那样的爷爷奶奶有啥好留恋的。跟着爷爷,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大爷又承诺,“爷爷定把你当亲孙女看待。”
王花儿啜泣,“爷爷能不能把我弟弟找回来,我和弟弟以后养爷爷。”
“哎,花儿,爷爷也想帮你找。可爷爷统共只有十块钱,全给了你奶奶。十块钱可是老多钱了,城里的学徒工上一个月的班才十几块呢。就算爷爷帮你找到了弟弟,拿不出钱来赎人啊。要不,先去爷爷那里,等我们爷俩赚到钱了再去赎你弟弟?”
“爷爷,我要找我弟弟,找我弟弟。”
见劝不听王花儿,大爷冷哼了一声,眼中全没有之前的慈祥和蔼,“王花儿,你跟我听好,你是我花了十块钱买来的。你得听我话,别给脸不要脸,真当我好话,别等我非得举鞭子人。”
完,大爷回过头了,朝着车板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凶狠的眼神如利刀一般扫过王花儿。
王花儿禁不住连连后退,缩起身子。
大爷满意了,转头赶着牛车。
王花儿抬眼量着四周,牛车正在缓慢地爬着坡,已辨不出红星七队的方向,但她一定要找到弟弟。
她捏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恐惧害怕全压了下去,没有什么比弟弟更重要。慢慢地,她移动着步子靠近大爷,近了,越来越近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手往前伸,猛地抓住缰绳使劲地往后一拉扯。牛鼻子受痛,牛车跟着向右转了弯往回走。
“快放手,你找死是不是?”大爷使劲掰着王花儿的手。可王花儿整个身子压在他的肩上,让他使不得力,眼看着牛车在调头往回走,他发急,肩膀使劲撞开王花儿,又掰开她的手。
王花儿整个人如飞起来的风筝很快地坠落,呯地一声,王花儿摔到在地,头磕在石头上。
“死了?”大爷跳下车探了一下王花儿的鼻息,犹不死心,扶起她的头,看着脑后一块血迹,他慌了,飞快地赶着车走了。
隔着老远还听到他的声音,“死王老太婆,坑了老子十块钱。”
王善娘到了一个路口,左边是王花儿的味道,右边是王草的味道。王善娘当机立断,决定找来此地的老鼠帮她追踪。忽地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阵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扎了一下。
遭了!
王善娘拨腿往左边追去,四肢跑得飞开,像风一样飞起来一般,一溜烟地闪过。
隐隐闻着股血腥味,王善娘猛地发力,一个急冲。王善娘来到散出血腥味的地方,见到了躺在地上的王花儿。
她飞快地跳到王花儿地身上大声吱吱,“王花儿,快起来,快起来找你弟弟去,快起来。”
王善娘用爪子拍着王花儿的身子,从手拍到脚,王花儿的身子仍慢慢地冷却。
“王花儿不准死,你不准死,你还没有找到你弟弟,你还没有把你弟弟养大成人。”王善娘的鼠目含泪,悲愤地大声吱吱。
“王花儿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不准你死!”
“应该是没有上止血药。”王善娘喃喃自语,“我去采些止血药回来上上药就会好了。”
王善娘往附近的山坡上跑去,前肢刚往前扒一下,只见有两个影子慢慢地走到面前,王花儿也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勾魂使者?
王花儿死了?不,不能让王花儿死!
王善娘立即往前一跃,咬住王花儿的魂魄,拼命地把其往王花儿的肉躯里拉。
两个鬼差头次见有老鼠胆敢抢魂魄,愣了一秒。
“大胆,的老鼠胆敢阻拦鬼差勾魂。”鬼差甲喝斥。
王善娘压根不听他的,只管咬着王花儿不放。
“黑,”王花儿惊奇的声音,“你来了,快,快,我们去找草儿去。”
鬼差乙冷哼道:“王花儿,你已死了,魂魄离体,回去不得,快快跟我去阎王殿报道,论因果投胎。”
王花儿满脸地震惊,“我死了?不,不,我还没有找回弟弟,我要回去。”
“别跟他俩啰嗦,你跟着我使劲,只要你回到自己的身躯里,他们奈何不得你。”王善娘松开嘴,用爪子抓住王花儿的魂魄。
完话,王善娘又用嘴咬着王花儿的魂魄使劲,王花儿自然也跟着使劲,两个鬼差那能看着魂魄回体,鬼差甲甩出勾魂锁链勾住王花儿,套住王花儿的魂魄,轻轻一拉,王花儿的魂魄朝着鬼差飞过去。
王善娘大急,猛地一按爪子,整个鼠身飞了过去再次咬住王花儿的魂魄,使出劲往回来,两个鬼差也跟着前进了几步。
鬼差甲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老鼠,力气竟然如此大,还看到得鬼魂。”
鬼差乙皱了眉,“那是什么老鼠,是王善娘,灭了全城性命的王善娘。”
“阎王爷为甚让她投生做了这样的老鼠?这老鼠那是一般的老鼠啊。”鬼差甲惊的双眼几乎突了出来。
鬼差乙轻咳几声,“你那里知道,这其中有些原故……”瞧着鬼差甲一脸的八卦样,鬼差乙住了嘴呵呵几声,眼神扫向前面。
“遭了。”鬼差乙大叫了一声,王花儿的魂魄开始入体,急忙甩出身上的勾魂锁链过去,恰好在王善娘身上,王善娘整个鼠身飞落在地上。
没了拉力,又有鬼差拉扯着勾魂锁链,王花儿的魂魄又乖乖地回在两个鬼差身后。
鬼差甲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老弟,多亏了你,要不我们这趟差事可办砸了。”
王花儿哀求道:“两位鬼差大哥,救救黑,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她都敢抢魂魄……”鬼差甲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着从鼠身上飘出来的魂魄,不出话来。
“多谢两位鬼差大哥,提前结束我的惩罚。”王善娘哈哈大笑。
两个鬼差的脸色极度难看,罚入畜生道的人魂魄未满期限是不能勾出来的,他俩阴差阳错犯了这么大一个错,两人声嘀咕商议起来。
王善娘朝王花儿使了一个眼色,趁着两个鬼差在商议事情,偷偷地拉着王花儿魂魄往王花儿身躯跑。
两个鬼差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自然不能再犯一个大错。两人虽在商议事情,可眼神却没有离开五花儿,见她俩使花招,两人一前一后地飞了过去拦在前面,不让两人靠近王花儿的躯体。两个鬼差左右一使眼神,故意露出一个空档,趁着王善娘和王花儿往前钻的时候,把王善娘朝着王花儿的身躯踢了进去,而王花儿的魂魄还牢牢地握在他们的手中。
看着自己的魂魄慢慢地进王花儿的身体,王善娘大叫,急着挣扎着爬出来,她不要进去,她要花儿活着,而不是她替花儿活着。
鬼差甲又是一脚,王善娘的魂魄又进去了一些。
王花儿道:“黑,帮我照顾草儿,帮我照顾他长大,记得每年给爸爸妈妈上香烧纸。”
“不,我不会帮你照顾草儿,得你自己照顾!”王善娘不管不顾地大吼。
鬼差乙道:“放心,王花儿生前未作恶又心善,来世必会投生到一户好人家,享尽天伦之乐。”
完,两个鬼差和王花儿的影子越来越淡了,直至消失,而王善娘的魂魄也融入了王花儿的身躯。
转眼,王花儿睁开眼,不,是王善娘睁开眼,爬了起来,扭动了身躯,摸了摸后脑勺,有块血疤,并无其它的异处。
脑袋里回想了一下王花儿留下的记忆,王善娘哼了一声,其他的等他找到草儿再跟那些人算账。
王善娘拨腿飞跑,跑了一会王善娘皱了眉,成为人类的她没有了老鼠的速度,虽然她现在的速度比起人类来是算快的了。
跑到之前的路口,王善娘拐向了右边,一路跑一路嗅,好在灵敏的嗅觉还在。
循着味道,王善娘一路追到了乡公社。天还未黑,王善娘不敢跑得太快,好在乡公社就一条街道。出了街道,也就离开了乡公社。很快天黑了,王善娘飞跑起来,跑了一个时,来到了县城,正好晚上七点。县城里的住户开始吃饭,到处飘着饭香。
王善娘放慢了脚步,心中却纳闷不已,按王老太婆的性子,必是要把王草卖去大山里受苦才对,为什么会来到县城里?难道有人是买王草作儿子?
王善娘停止了这种想法,因为她看到前面的牌子,县政府。
王善娘围着县政府走了一圈,她断定王草在后面的家属楼里。现在外面还有路灯,各家窗户里透出灯光,不是动手的时候。
王善娘绕着县城走了一圈,县城不大,远不及上她上辈子生活的云阳城。只是街边的路灯引起了王善娘的注意,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不用油不用火的灯,站在路灯下看了半晌。
身边有人经过,嗤了一声,“乡巴佬,连个电灯都没看过。”
“请问电灯是什么东西?”王善娘回过身子,认真地问道。
一个自认为扮时髦的女人,蓝色格子的夹衣,黑色的裤子,脚蹬皮鞋,身上的衣裤完全没有一个补丁。
“电灯就是电灯。”
“那电灯是有什么东西做成的?”王善娘压根不在意那不屑地口气,仍然认真地问道。
“电灯就是电灯做成的了。”女人来了火,扔下一句,“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走了。
王善娘仍望着电灯出神,如果不是因为晚上要去找王草,她定会把这盏路灯摘下来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转悠了一会,看着附近的灯光熄灭,王善娘走回了家属楼,顺着水管往上爬,王草在顶楼六楼。
王善娘爬到顶楼,金钟倒挂靠近有着王草气息的窗户。
里面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低,“别叫也别喊,乖乖地听话,要不我一句话,你们家就得挨枪子。就算你们喊来人,也没有人会相信你们,地主家出生的人谁会相信你们的话,老子你们想勾引老子,好给你们改了地主成份。”
王草哽咽的声音,“我家不是地主。”
“闭嘴,你你家不是地主就不是地主了?”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凶狠。
两个女孩在声哭泣。
“不准哭,侍候好老子,明儿放你们回去。”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把衣服全脱了。”
王花儿火冒八丈高,骂了声乌龟王八蛋,伸手轻轻敲了一下窗户。
“谁?”里面的男人很警觉。
屋里一阵窸窣的声音,男人开了窗户往外望,王善娘一拳了过去,人也顺势跃进了屋子里,顺手闭了窗户。
趁男人反应不及,王善娘跳起来又是一拳,一手还捂住他的嘴。
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王善娘满意极了,多谢鼠爸鼠妈这段时间教得本领,首次就用来坏人。
王善娘轻轻地唤道:“草儿,草儿。”
“姐姐,姐姐……”王草从床下钻了出来。
“草儿乖,别哭。”王善娘搂着王草哄道,“看姐姐了坏人。”
“还有两位姐姐呢,也出来吧。”王善娘又道。
王草指了指床下,两个女孩也从床下钻了出来,是一对双胞胎,大约十三岁左右。
王善娘霎时气红了眼,简直是畜生。她上辈子在青楼,妈妈也不会让才十三岁的姑娘接客。
看着王草清澈的眼神,她忍了想毁了那人命根子的脚,轻声问:“你们是怎么会事?”
两个姑娘有些呆愣,没想着救她们的会是一个姑娘。
听到王善娘的问话,其中一个声哭泣道:“生产队长我们家私藏粮食倒卖,把我们全家给抓了起来,然后我们给送到这里。其实我们家连吃的都是野菜根,那里来的粮食?”
“你们是地主出身吗?”
“是。”另一个擦了泪道。
王善娘望着面前两张肤色虽蜡黄容颜却艳丽的面孔,脑子里转得飞快,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个男人。
半晌王善娘道:“我先送你们下去,下去后找个地方把脸和手还有脖子都擦上灰和泥巴。如果不敢晚上回家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这边事了了,我再去找你们送你们回家。”
王善娘裹起床上的床单,一头捆在双胞胎的老大腰上,一边捆一边道:“别怕,等会我把这头捆在外面的管子上,然后我叫你跳,你就跳,跳过来立马搂着管子。等我解开床单,绑在我身上,我带着你爬。”
老二淑兰看了一下管子,有些害怕,“姐,我们可以从正门出去。”
王善娘道:“下面有人看守,怎么出去?”
老大美兰笑道:“淑兰不怕,你先看姐姐爬下去。”
王善娘带着美兰很快地爬下了六楼,又接着把妹妹也送下了楼。然后王善酿再三嘱咐,“记得把脸手脖子弄得脏脏的。”
美兰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谢姑娘,我家姓胡,我们等会就躲在这里。”
王善娘看了看前面的垃圾场,道:“我叫王花儿,你们心。”完回身爬上楼。
“姐姐,他刚才动了一下。”王善娘才爬进屋子,王草立即逮住王善娘的衣角道。
“别怕,有姐姐在。草儿去那边坐一坐,脸朝着墙哦。”见王草乖乖地坐在那里,背面对着屋内,王善娘上前又揍了那男人一拳,踢了踢他的脚见没有反应,知道是彻底的晕了。她才放了心,量起屋子来。
一间二十方的屋子里,床,衣柜,桌子,椅子,洗脸架,洗脸盆,毛巾样样齐全。
王善娘走到衣柜前,开衣柜见里面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她也不客气,直接解了男人身上的钥匙开了抽屉,里面放着钱和各种票。
王善娘头次见这种纸一样的钱,王花儿的记忆告诉她这些纸就是这个年代的钱,买东西得用这些票。
她数了数,竟有六百多,在王花儿的记忆中,二分钱可以买盒火柴,五分钱可以买根冰棍,这六百块应该可买很多的东西了,王善娘决定拿这些当赔偿费。
王善娘揣好钱和票,锁好抽屉,还回钥匙,然后仔细量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
她又飞快地爬下楼,找到胡家姐妹,给了一块钱和一张粮票,“你们找个地方买点吃的,明天拿这钱坐车回家。”
“你不送我们回家了?”看到王善娘的本领,让胡淑兰很有安全感。
“怕是不能了。”王善娘摇头,“你们躲好,听到啥也别出来。”
王善娘又爬了上去,这次她一脚踩在那人的命根子上使劲地碾了一下,然后解下他的皮带,微微往下拉了拉裤子。
“草儿过来。”王善娘叫过王草,“等会姐姐叫人来,你就哭,别人问你什么,你也不回答,只管哭。”
王草乖乖地点了头。
完,王善娘蹲着马步,气沉丹田,一声大吼,“耍流氓,有人耍流氓。”
尖利的声音中带着嘶哑响彻了整栋楼,灯光陆续亮起,有人从屋里出来。
又是一声颤抖的尖声,“救命啊,救命啊。”
王善娘又叫了一声,吩咐王草,“草儿可以哭了,声哭就好。”完她自己也声啜泣起来。
不一会,响起敲门声,“开门,怎么会事?”
王善娘哭着道:“我……我不会开门。”
门外几人商量后,门被撬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走了进来,王草下意识地躲到王善娘身后。
“姑娘,别怕,告诉伯伯发生了什么?”来人蹲下身子看着王善娘道。
王善娘边哭边道:“刚才躺在地上的叔叔让我和弟弟脱衣服,他自己也跟着脱裤子,我害怕就一脚踢了过去,然后他就倒在地上了。”
周围的几人听了下意识地夹紧了腿。
王善娘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怯怯地道:“伯伯,我杀了人吗?”
刘长征摸摸王善娘的头,“姑娘没有杀人。你们叫什么?哪里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红星七队的人,我叫王花儿,七岁,我弟弟叫王草三岁。今天我在后山捡柴,听我弟弟给人拐走了。我跟着一路追,眼看着前面有个人影,脑袋就挨了一下,然后我就晕倒了,醒来就在这里。然后就是那位叔叔……”王善娘不下去,不停地抹泪,泪水却像总也抹不完似的。
“姐姐,血,血……”王草抬头望着王善娘的脑袋。
“伯伯看看。”刘长征看着王善娘脑后碗大一块血疤,低声骂了句畜生。
刘长征道:“伯伯让人带你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谢谢伯伯。”王善娘哭着道。
王草抽噎着,“伯伯,你是好人。”
出门前,王善娘怯怯生地回头看着刘长征,“伯伯,我们家不是地主。这位叔叔我们家是地主,让我们听话乖乖地脱衣服,要不他让人枪毙了我们全家人。他还我们是地主,没人会相信我们的话,他我们家私藏粮食倒卖就私藏了粮食倒卖。”
王善娘又抹了眼角,“伯伯,我们家真不是地主,你要相信我们的话。”
刘长征黑了脸,对上王善娘害怕的眼神,换了脸色,“伯伯相信花儿的话。”
一位阿姨带着姐弟俩出了屋子,进了医院,让医生仔细检查,没有大碍,给王善娘抱扎了头。阿姨又带姐弟俩进了招待所给安排了一间房间,“你们俩今晚就住这里,别怕,这里很安全。”
王善娘捏着衣角,轻声道:“谢谢阿姨。”
王草睁着红肿的双眼也道了一声,“谢谢阿姨。”
“乖,好好睡一觉。”阿姨摸了两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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