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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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善娘和王草两人吃了不少大灰和红家的果子,至于大灰所关注的王善娘作为一个人类为什么听得懂她所的话,王善娘表示她也不明白,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一下子就能听懂他们松鼠的话了。

    大灰气愤地指着王善娘道:“骗子,你是为了骗我的果子吃吧。”

    王善娘缩了一下脖子,她的确是把大灰忽悠下来,想着先吃着果子再。她她是老鼠变得人,她敢相信吗?

    王草双手捧着红,看着大灰又是跳脚又是吱吱个不停,疑惑地看着王善娘,“姐姐,她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吃了她的松子吗?”

    王草放下红,摸摸饱饱的肚皮,“姐,要不我们找些东西给她们吧?”

    “哼。”大灰眼神满是不屑,“你拿什么东西来给我们?我们只吃果子!”

    王善娘头次讨厌自己能听懂松鼠的话了,若是她听不懂,照样掏了松子还不用受大灰的气,活像她是一个偷贼。

    偏王草看懂了大灰的眼神,昂着脖子,“桂花糕,你吃过吗?很好很好很好吃,可香了,又甜又有桂花香。”着,王草还砸吧砸吧了嘴儿。

    王善娘蹙起眉头看着的口水直流的王草,搜寻王花儿的记忆。还是王草周岁的时候,王有贵带回一块桂花糕,姐弟俩躲在外面分着吃了好久。王善娘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这个身体仍有那种桂花糕的记忆,香甜香甜,是王花儿吃过最好的食物。在后来挨饿的日子里,王花儿无师自通一遍又一遍地给王草描述着曾经的那一块桂花糕的滋味,有多甜有多香,穷尽了王花儿所有的想象力。

    王善娘眼中有些湿润,王草,弟弟,她发誓她会好好地养大王草,让他天天吃桂花糕。王善娘摸了摸怀里的钞票和各种票据,定主意,明天去乡供销社给王草买块大大的桂花糕回来。

    那边红听得都忘了吃松子,跟大灰嚷着她也要吃桂花糕。

    大灰使劲地瞪了瞪红,仍对王善娘道:“算了,今天你们吃的果子就用桂花糕换吧。”嫌弃的口气也掩饰不了她喉咙的吞咽声。

    “有人来了。”红突然吱吱两声。

    闻言,王善娘立马手脚并用把地上的松子壳扫到一边的落叶下面,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找到松子,要不等队上的人一窝蜂跑来,这个林子的果子会给祸害光光了,那有他们的份。

    “着啥急,那两人不会走进来偷你的果子的。”大灰掖揄道。

    红继续嗑了一颗松子,“那两人昨天来过了,有吵架,声音好大,我和姐姐本来在睡觉就让他们给吵醒了,老听他们嘴里提到一个人类王老三、”

    王善娘倏地站了起来,嘱咐王草等着,她去看看谁会提到王老三,或是谁又在王花儿王草姐弟俩的主意?

    离着那两人五棵树远,王善娘停了下来,找了棵树躲起来,偷偷往外看,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衣服和队上大部分人一样,东一块补丁西一块补丁,瞧着面生,看来应该和王家没有关系,怎么会提到王老三呢?

    王善娘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大了,竖起耳朵偷听。

    “……你回去,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

    “阿娟,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那敢生你的气,以后你们家可是高门槛了,那是我家能高攀的。”

    “阿娟,我是我,我哥是我哥,你不能把我和我哥混会一谈。”

    阿娟生着气,听了这话,心里舒坦点,“东子,你就是和你哥一样的货色,就当我白认识你了,没你这个朋友、”

    听阿娟口气中有了些松动,东子赶紧告饶,“那能呢。我东子永远是阿娟的东子哥哥,还记得时候,你迷了路走到我们队上去,在地上哇哇大哭,还是我见了让爷爷抱起你找到你家里去的。”

    “哼,要不是因为这样,我爸妈觉得你们家人不错,那舍得把我姐给你哥,没想到你家倒好。临了临了,反悔了,攀高枝去了,把我姐晾一边,弄得我姐现在都不敢出门,队上的那些长嘴婆娘话可难听了。”阿娟越越来气,想着这几日姐姐受的委屈,阿娟就恨死了胡家人。

    “你知不知道,一开始我们家里听到风声,我姐姐还偷偷地来跟我要是爸妈反对,她也要学陆家的桃儿姐。我爸妈可没有陆家那样狠心把女儿当钱卖,不认女儿,话里话外都让我姐不要担心,我们家不是陆家那样的人家。我姐就一心盼着你哥上门,可你哥呢,不露面不上门,起初我们还以为你哥让你家里的人给关起来。至到昨天上午你们家退亲,你哥也没露个面,连你们家里人一个都没有出面,只让个媒婆匆匆上门了一声退亲,然后给五十元赔偿。我们家还觉得奇怪就算退亲也没得这样匆匆忙忙的,既然真算退亲,风声传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退亲,而不是拖到现在。后来我们听人才明白,你们家怕我们家上门闹,才安排上午退了我们家的亲,下晌你们好去跟人家订亲。怪道那天媒婆跟鬼撵似丢下五十块钱就溜了。”到这里,阿娟抹了一下眼泪,这些日子队上风言风语,她们家里人出个门都是匆匆忙忙。

    “我姐还抱着希望认为你哥不乐意,是被逼的,要亲自去问着你哥,转了七八道弯托人带信给你哥,结果你哥不露面不,竟然还传出话我姐不要脸,退了亲还死缠着你哥。”阿娟重重地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以为你哥是谁?还真当自己是王家老三,人人上赶着嫁啊。亏我还以为你哥会是王家老三,赶王家老三指甲盖都赶不上。你们一家人也不是东西,狼心狗肺的东西。”

    “阿娟,阿娟,我哥……我爸妈……”东子想不出话来为哥辩解,也找不出来理由为爸妈反驳。他没有想到一个晚上,哥就答应了人家,跟阿娟的姐姐退了亲答应娶那边的姑娘。

    想到这里,东子垂头丧气,“我也以为哥不会答应,毕竟哥当初和你姐那么要好,我还算帮哥一把,要是哥给爸妈关起来,我就偷偷开门让他跑。我问过我哥,为什么不和你姐在一起,要答应那边。”

    “我哥他不想像爸妈那样背朝天脸朝地的过一辈子,也只是勉勉强强吃个肚饱。而那户人家有亲戚在城里面,有一个招临时工的名额,可以给我哥,干几年就可以转正,吃商品粮。”

    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些惆怅,还不懂明明昨日相见甚欢,转眼就要各自嫁娶。

    临时工?商品粮?啥东西?好像王老头也是因为这些东西而逼迫花儿她爸的。

    王善娘算弄个究竟,从树后探出来头来声招呼,“哥哥姐姐,你们好。”

    两人被这突来的声音给唬了一跳,回转身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姑娘,阿娟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妹妹,你是谁家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家是红星七队,我叫王善娘,姐姐叫啥?”瞬间王善娘决定改个名字,她叫不叫王花儿倒无所谓,但是王草却不能再叫草儿,他不再是路边的草可以让人随便踩。

    “红星七队?王家老三王有贵不就是红星七队的吗?”

    王善娘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是啊,我爸就是王有贵。”

    阿娟看着眼前瘦瘦的王善娘,满眼的同情,谁不知道王老三死后,留下的一儿一女受王家两个老家伙的磋磨。

    阿娟是红星五队的,家里姓刘。而东子则是红星六队的,大名叫胡东。两家虽然不在同一个队,却临着很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一个山坡。

    三人互相认识一番后,王善娘就问出心中的疑惑,啥是商品粮。

    听了这话,阿娟心里还有气,拿眼刮着东子,“王妹妹,你问对了人。他家对这些最了解了。”

    东子急得抓头,“咋我最了解了?我也只是了解一下下。”

    “还不。”阿娟抬了下巴,她其实也不太明白,只是听大人了几句。

    “商品粮就是国家根据城里的人口定额分配的,每月发多少粮票,拿着粮票去粮站买米,成人每月好像是三十斤白米。”

    “还不如队上呢,队上可是把一年的粮食都发了,这些人为啥都想去吃商品粮?”王善娘大眼睛瞪的圆乎乎的。

    东子学着大家的样子叹了口气,“那是你不知道,每年秋收后,国家的粮食是一定要先交的,就是要先满足吃商品粮的,剩下的才是我们农民的。就算是收成不好,粮食照样要先交。所以吃商品粮的人饿不着。”

    原来如此,王善娘明白了立马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钱呢?去粮站买粮食只要粮票?不用花钱?”

    “怎么可能?”阿娟翻了白眼,“城里人都有工作的,有工作就有工资拿,每月最少也有十来多块一个月呢。听人家还发什么布票,粮票,糕点票,反正你想买啥都得要票,就算你有没票也买不到东西。”

    王善娘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头次听有钱买不了东西,看来她得好好了解这个世界。

    最后王善娘问:“做啥赚钱?”

    两人一脸怪异地看着王善娘,互相看了一眼。

    阿娟开口道:“王妹妹,你家大人没有告诉你吗?”到这,阿娟猛地想到王善娘的父母早去逝了,立马接着道:“农民种田,工人上班,一切国家分配。不允许私人做买卖,养鸡鸭也不成,种菜也不成。都有队上统一安排了然后队上分配,偷拿集体的东西要坐牢的。”

    阿娟怕王善娘人被人忽悠做了坏事,板着脸把事的很重。

    王善娘脑袋转了几下弯,又问:“如果我拿自己的粮食出去卖呢?”

    阿娟急了,“那是私人做买卖,逮住要去游街的。”

    “看来有人做这事?”王善娘从阿娟的话中听出漏洞。

    东子声道:“有人胆大去黑市做买卖,抓住不得了,钱财没收,还要拖去游街。之前听红星二队的一个媳妇拿米去换点鸡蛋,让人抓住了游街,当天回来,那媳妇上了吊。”

    王善娘倒抽了一口冷气,做个买卖,就丢了命,也没有了心情再听下去。这不是要逼死她吗?她还以为养活自己和王草稀松平常的事。看来还得另想想办法,这个办法在她走回去的那一会功夫就想出来了,不能做卖买,她总可以物易物吧,这不叫买卖吧。最坏的算不过是她给人抓住,反正她年纪,总不能抓住了游街吧?再不,她哭哭让人家同情同最坏的抓住了大不了游街。王善娘下定了决心,决定干一票,先把身上的钱弄到明处再。原来她算摘了这山上的好东西去卖钱,可听阿娟不能私人买卖,还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毕竟好东西值钱给没收了心痛。

    回去的时候王善娘看到王草正在吹嘘他家的黑如何,黑又如何,总之他家的黑是个历害的家伙。

    王善娘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王草还记得黑,看来她得找个鼠姐或是鼠哥来扮一下黑了。

    王善娘把刚才心中的算跟大灰红了,她算弄些松子核桃之类的果子去换别的东西。在她三寸不烂舌的忽悠下,大灰总算点了头,同意她拿一些去交换。

    眼看太阳正午了,王善娘背起王草快步往王家走,心里却想着回去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留饭。实在不行,她就准备拿出手上的钱和粮票去街道吃饭。

    两人到家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发现大家都没有吃饭,正在等着他们姐弟俩。

    王有财也没有摆出大伯的样子要教训他们俩,兵子更是一声没吭。

    王善娘的大眼睛四处转了一下,大房众人的脸上是忍耐,二房一家子看不出什么神色。

    王老头向王善娘和王草招了招手,“来,上桌,大家一起吃饭。老婆子,摆饭了。“

    王草还有些怯怯地,不敢上桌。王善娘拉着王草坐上了她从未坐过的桌子,大眼睛笑眯眯的,“谢谢爷爷,我们今天上桌吃饭咯了。“

    “草儿,哦不,翱儿。爷爷,我给弟弟重新取了一个名字,翱翔九天的翱。”王善娘低头对着王翱道,“弟弟,姐姐给你重新取了一个名字,你喜欢吗?”

    “姐姐取的,我都喜欢。”王翱点点头,完全信赖姐姐的模样。

    王老头眼睛微眯了起来,一个大字不识的姑娘懂什么翱翔九天,知道那个翱翔怎么写吗?

    “花儿,告诉爷爷,这个名字谁给取的?”王老头脸上一片和善。

    “爷爷,我也改名了叫王善娘,名字是爸爸托梦给我们取的,爸爸在梦中我们苦尽甘来,名字也得换一换。”王善娘随口撒谎,别想从取名上给她按一个不尊老的名头。

    “改啥改?都叫习惯了。就按原来的名字叫。”王老太婆可不爱听什么苦尽甘来的话,就算要苦甘来也是该她和老头子,而不是下面两个不孝的儿子留下的种。

    王老头叹了一口气,“儿大不由娘,改吧改吧。老婆子,我们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也是最后一次团圆饭了,吃了这一顿,我们把家分分。”

    分家?两个字如一滴水炸入热锅中,王家大房和二房面面相覤,脸上难掩不置信,当初他们三兄弟娶媳妇的时候就言明不等王老头王老太婆过世不分家的。

    王善娘闷声给王翱夹着菜,静待好戏。她要看看王老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连大房二房也给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