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历史与真实
大雨倾盆,伴随着冷风和电闪雷鸣。
雨水浸透了衣物,顺着脊背流下,浑身难受的要命,弗劳德一脸阴郁,水流在他的脸上汇聚成了一道道型瀑布,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还不如光着腚,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跟我作对。
弗劳德向天空翻了个白眼。
黑云压下,又是一道霹雳,似乎近在咫尺,马受惊的嘶鸣起来,弗劳德拉紧缰绳竭力控制住局面。
妈的,老天爷撒尿、放屁也不挑个时候。
马车继续疾驰,但烂泥拖慢了速度,弗劳德抹了一把脸看了看前方俯下身策马飞奔的法鲁格。
两人在那场意外的遭遇后再也没过一句话。
弗劳德能理解,毕竟一个毛头子初入江湖就碰到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的腥风血雨,对他的想法难免造成重创,但是关键还在于他接下来会如何选择。
弗劳德目不转睛的透过雨帘看着法鲁格的背影。
他必须坚持住,否则就会毁掉自己,或是更糟,如果沙德和克劳恩无论哪一个
妈的,给我的选择总是如此艰难。
法鲁格忽然勒马停下,他转回头,然后指了指前方。
弗劳德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今天的灾难到此为止。
会吗?
顺着法鲁格指的方向,跳蚤城那灰矮、残破的土城墙在一面模糊中映入眼帘,看上去,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城镇,更像是一座坟墓。
埋葬历史的坟墓。
弗劳德点点头,法鲁格忧郁的转头继续前进。
来点儿好消息,希望余威能比我们早到那里。
妈的,我还头一回这么期待见到那个杂种。
城门大敞四开,门洞下面,两名穿着皮甲的士兵麻木的蹲在地上看天,有些生锈的长矛扔在一旁,即便是看见了弗劳德和法鲁格这两个落汤鸡的到来,他们也没有丝毫准备站起来的意思,只是阴沉的看着两人,眼神中满是愤世嫉俗。
“日安,两位!”
弗劳德摆出灿烂的笑容。
“雨不。”
一个士兵哼哼了一句。
“嗯哼。”
“进去。”
另一个撇撇嘴。
弗劳德稍稍欠了一下身,催马进城,法鲁格有些讶异的看了看两个不称职的看守,跟着弗劳德进了城。
“操蛋的鬼天气。”
弗劳德咕哝了一句。
雨开始慢慢转,随着两人前行,最后停了下来。
老天爷就像是故意的。
“这里”
法鲁格清了清嗓子,终于再次开口。他对两旁破败低矮、了无生气的建筑感到迷茫。
好兆头。
“听过这里吗?”
最好顺着他来,弗劳德很热情的回应着。
沉默。
妈的,我就像是个老妈子。
“旧帝国曾经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这里是连接东西两地的贸易枢纽,城西有条水路,那是‘贤王’歌德时代人工挖掘的运河,一直通到索姆斯河下游,船只往来络绎不绝,当时这里壮观的几乎人满为患,看!”
弗劳德伸指着泥泞土路尽头的一座高耸的纪念碑,“那就是‘贤王’歌德的雕像。”
法鲁格沉默的仰起头,这才稍微有些高兴。
历史总让他高兴。
歌德王身穿铠甲,长剑向天,气宇轩昂,但雕像的左臂已经断掉,就孤零零的靠在纪念碑的底座旁,随着靠近,法鲁格还发现歌德王的左眼不翼而飞,黑洞洞的眼窝处龟裂一直到嘴角,就像是黑色的泪痕挂在脸庞。
“他”
法鲁格忽然勒马停住,他注意到歌德王没有佩戴传中的黑铁王冠,而是像自己——像阿希姆一样带着一圈铜环,卷发从两旁散开。
“没错,他是历史守护者的创始人,是他召集了第一批阿希姆,那都是追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友,一共七位,而且最早的大图书馆并不在阿米尔群岛,而是在王都影城以北的双子峰。直到旧帝国的末期,历史被篡改,很多秘密必须要清除,大图书馆被付之一炬,极少数的阿希姆逃离了那里,辗转漂流海外。”
弗劳德耐心的解释着,他也盯着歌德的雕像有些出神。
“我没没听我的导师过,也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组织起源的历史,他们是沙德亲创立了大图书馆。”
法鲁格眉头紧锁。
“从某种意义上来,的确如此。”
弗劳德轻哼一声,思绪重回现实,“历史并不等同于真相,我知道你想阿希姆追求历史的真实性,但即便你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也不一定出历史的全貌,那是一个迷宫,对与错不过是结果论的误导。”
天空中飞过一只乌鸦。
弗劳德皱了皱眉,“好了,我们找个落脚点,等余威回来,我们将要立刻启程。”
法鲁格一边思索着弗劳德的话,一边茫然的点点头。
弗劳德领着法鲁格来到东城的一家客栈,伙计看着两人,却依然蹲在门口发着愣。
“嘿!哥,这有马商吗?”
弗劳德跳下马车喊道。
伙计迟钝的看了看两旁,然后才发现弗劳德在跟他话,他摇了摇头。
弗劳德掏出五个铜币扔到伙计的脚下,“找一个买马的人,你还能得到两倍的费。”
伙计这才有了些神采,他拾起铜币快步跑了起来,绕过拐角不见了踪影。
弗劳德叹息一声,“糟透了的烂地方,巫王之乱切断了商路,直到联合王国的成立也没让这里恢复生。”
他着大踏步走进客栈内,客栈老板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
弗劳德直接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吓得客栈老板差点儿跳起来。
“呃两位,你们”
他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一脸茫然。
“二楼最右边的屋子。”
弗劳德扔给他两枚银币,对方立刻心花怒放,转身摘下钥匙递给弗劳德。
法鲁格这才隐约觉得,弗劳德一定来过这里。
弗劳德继续快步在吱嘎作响的地板上行走,然后踩着有些发霉、随时都可能坍塌的破旧楼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二楼。
法鲁格越来越惊奇,他发现弗劳德自从看到了“贤王”歌德的雕像后就心急火燎。
弗劳德轻车熟路的找到那间屋子,他犹豫了下,然后才打开门锁,心翼翼的推门进入。
随着门吱嘎吱嘎的打开,他右微张,背上的纹身似乎有些发亮。
弗劳德站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下布满灰尘,阴暗潮湿的破屋子,最后终于放松下来,让在一旁,自嘲的咧嘴一笑。
“进来。”
法鲁格这才走进屋内,发现除了一张寒酸的木床,一张粗糙的桌子和一把似乎坐下去就会折的椅子外,这间屋子别无他物。
弗劳德不在乎这些,他关好门,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床边。
“帮我一把。”
两人将床挪开了一点儿,露出床头后面已经掉漆的砖墙,弗劳德伸,“借我你那柄剑使使。”
法鲁格茫然的拔剑递过。
弗劳德蹲在墙边开始抠砖,他边抠边抱怨,似乎是不应该丢掉那长匕首。
他忙活了半天,大汗淋漓,终于扣掉了两块儿砖,然后伸进墙内掏。
“啊哈!”
弗劳德高兴了,缩回,里拿着一个蒙着布的东西。
法鲁格好奇的凑了过去。
当弗劳德将布取掉,法鲁格才恍然大悟,“那个什么魂器?”
弗劳德欣慰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汗,“没错,货真价实。”
“那么多大人物想要的东西,你就这么简单的藏在墙里面?”
法鲁格简直不敢置信,“你可是个巫师,呃我是,你难道不应该更谨慎一些吗?”
“这才是谨慎,魔法并非万能,有时你不去碰它才会万事大吉。”
弗劳德重新将檀木匣子包裹好塞进了外套内。
“万事俱备,只欠余威!”
弗劳德的余光瞥到窗户外一只乌鸦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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