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人的目光洞悉一切，深沉地凝望着秦佳：“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为师的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梦境吧！”

    秦佳有些心虚，却兀自镇定地迎接着天道人的目光。

    “师傅，您不是过有些人能应梦么？我想我做得这个一定是关乎神通派未来的预知梦。”

    “它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我们切莫不可大意呐！”

    天道人：“你都梦到了什么？”

    “这”秦佳顿时被为难住。

    和神通派有关的一切，都源自听，她并没有亲眼所见。

    可抱着一定要让天道人把未知凶险的苗头给掐灭的念头，她只好硬着头皮根据亓星河当初的缪缪数语开始编。

    “我梦见有人把我们通神派掌握着灵珠的消息传了出去，被妖魔和邪教知晓。于是他们集齐所有人攻上了我们通神山，破了历代掌门设立的结界。”

    “众师兄弟拼死抵抗，仍不敌邪魔歪道的人数众多最后落了一个满门俱灭的下场。”

    “就连师傅、就连师傅您也不曾幸免。”到最后，秦佳的心都忍不住抽痛起来。

    过去通神派所有的人之于她不过是一个故事里的符号。

    直到她来到了这里，认识了他们。

    十几年相处下来的情谊让她再也没办法让她只把他们当成一个故事的背景。

    天道人看出了秦佳眼中的伤哀伤，沉默良久。

    而后开口道：“你想要为师如何？”

    秦佳狠狠地用衣袖擦掉不知何时溢出眼眶的泪花。

    “师傅，如果咱们通神派真有灵珠，我希望您把它送走。”

    “一切因它而起，没了它，妖魔鬼怪和恶人就不会攻上通神派。我们的祸兴许就可以解了！”

    这里没有如椽之笔，亦没有破晓剑。

    没有翻云覆雨的丝音上神，也没有百战百胜的百里星河战神。

    有的只有一只修炼才十六年的熊猫秦佳和步入修炼才六年的亓星河。

    天道人或许也很厉害，但远无法跟上神相提并论。

    危来临，除了拼死抵抗力竭而亡，最后并不能改变什么。

    为了他们的安全，秦佳宁愿丢掉对他们至关重要的魔珠。

    天道人发出一声叹息。

    “为师并非不知道灵珠留在通神山会招来祸事。”他没有选择隐瞒，而是直接承认了魔珠在通神派。

    “可是送走又能送给谁呢？”

    “通神派已经算是人间修仙门派中的佼佼者尚且都保不住它，试问世间还有谁能保住它呢？”

    天道人像是问秦佳，又像是给自己回答。

    “若是为了避祸把魔珠交给实力不如我们的人，岂非是害了别的门派么？”

    “至于把它拱让给那些心术不正之人，让他们壮大自己的实力，继续为祸人间，这是为师万万不能答应的。”

    秦佳一下怔住了。

    她只想把魔珠丢开，保住通神派，却没想到要怎么丢魔珠才不会引起祸端。

    有百里星河在，魔珠自然是越多越好。

    因为没人能从他的里把魔珠抢走。

    可在尚且不强大的他们面前，他们连一颗都保不住。

    秦佳心中充满了挫败感，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丝音。一握着天命，一执着如椽之笔，把所有人都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师傅，那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等着灾祸来临么？”

    天道人摇了摇头：“为师既然不愿苍生有碍，亦不愿通神派上下与灵珠同葬。”

    “待你师兄们回来，我会找一个由头解散通神派，让他们离去自寻生。”

    他的安排里没有自己，秦佳忍不住问：“师傅，那您呢？”

    天道人捻着胡须：“为师自当是留在此地与灵珠同生共死。”

    “师傅，您不走我也不会走！”秦佳双目含泪地望着天道人，仿佛此刻他们正在经历一场死别。

    天道人慈爱地看着秦佳，如同她还时那般，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傻孩子，你不必如此。为师看得出来你喜欢亓星河，你自当随他而去，过属于你们的日子。”

    “为师年纪大了，至今仍未参透天，死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你们不一样。”

    “你们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活着可以代替为师做许多有意义的事，倘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对不起师傅对你们的苦心栽培？”

    “师傅！”只此一句，秦佳便泣不成声。

    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落在地上。

    她在哭，但天道人脸上则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莫要讨论了。你不要告诉你的师兄们，要不然我怕那帮傻孩子会做傻事。”

    秦佳一下嚎啕大哭起来：“可是师傅，我舍不得您！我不想您一个人承受一切，我想陪着您。”

    天道人：“傻孩子，你忘了我们是修仙之人么？你该知道人皆是有轮回的，死别也可以是另一场重逢的开端。”

    “舍不得师傅，那就在这段时间好好听师傅的话努力的修炼，这样才能让为师不必替你忧心。”

    “是！”秦佳比谁都更清楚，因为弱而面临的无助。

    “走吧！我们去上课。在那件事情来临之前，能多上一课便是一课。记住千万不要让秦山看出来什么。”

    天道人站起来，理了理自己下裳的衣摆。然后挥撤去结界，率先往外走去。

    秦佳颤抖地问：“师傅，您是知道那个日子了么？”

    天道人不曾回头：“活到了为师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师傅！”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意，瞬间又汹涌而出。

    她不过只是预知了在未来某一天可能会发生，但她的师傅却早已知道了自己确切的死期。

    天道人一甩中的拂尘道：“莫哭了！留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拿来浪费在哭泣上面岂不是很可惜？你要知道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如果可以，天道人也想看着秦佳慢慢长成强大的模样。

    可留给他们师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也经不起半点挥霍。

    如果可以，天道人恨不得把自己生平所学在这一刻一股脑地塞到他们的脑海里

    他叹息般地背对着秦佳道：“若想为师走后能够安心，请务必学会为师接下来教的法术，变得强大些吧！”

    到了这个时候，天道人担心仍只有他的几个弟子！

    秦佳能做得只有狠狠地擦掉溢出来的泪珠，在天道人身后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