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妆样锅底沉 失惊脱口骂
悟空在这个油锅之中上下翻滚,似负水一般,竖蜻蜓翻筋斗不亦乐乎,不止使那国王并百官看了俱各惊讶,感佩不已,也看得八戒眼热,言于沙僧:“猴哥竟有这番本事,以前实也是未曾见也。老猪曾以为,这水下能耐猴哥比不得汝与吾两个也。谁知其竟可在这油锅中戏耍,直似在那水中翻波戏浪,好不羡煞人也。若是老猪有这般本事,此刻也可在这国王众大臣面前,出个风头了。”沙僧言之:“大师兄诸多能耐,吾等想来皆未曾见过也。不然,何能以一己之力而大闹天宫也?自然是非等闲者。”八戒言之:“甚是眼热,这风头全让猴哥得了。”沙僧言之:“那妖怪也让大师兄降了。”这两个聚在一处,看着油锅中的悟空,唧唧哝哝个不住。
悟空见了,却又心疑,见八戒将指伸在口中,望着其笑,只疑八戒在笑其也。
悟空就起了个不忿的心想,有了个不良的想法。悟空自念一句俗语:能者多劳拙者闲,又思,似这般者,降妖除怪,只是老孙一个承担,那呆子还在身后笑之,甚是自在也。
也罢,就让这呆子也尝尝绳捆索绑的味道。悟空将身一转,沉入锅底,再不见人,却是化成了个刺核般大钉子,沉下去了。
却那监斩官,正见悟空在油锅中上下翻滚好不自在也,却不料忽地悟空失了影踪,再不见人。
监斩官凑上前来,看那油锅中油自是翻滚,悟空之影子却是一毫不见。
这监斩官只以为悟空已为滚油所烹,陈尸锅底了,忙向国王禀报:“回万岁,那唐朝和尚已为热油所烹,失了性命,想了沉在锅底了。”这国王听了,先是一惊,又后转而作喜,言之:“好,快将这和尚尸身打捞上来。”就有军士赤膊拿着个大铁笊篱,上来就在锅中打捞。
羊力大仙心中狂喜,脸上却作出镇定模样,只等着看悟空尸身捞上来,就可胜了这场也。
军士将笊篱在锅人捞了个遍,却是一物不曾捞得。这是何因?只因悟空将身化成了枣核般大,那个竹篱却是眼大,就捞着了也漏了下去,自然是捞不上来。
监斩官却不知此故,反以为悟空已是炸化了,一点渣滓也不余,就又禀于国王:“禀万岁,这唐朝和尚想是炸得化了,并不能捞上来也。”国王听言脸色一变,看向了三藏并八戒、沙僧三个。
羊力大仙上前,禀告:“万岁,现今这唐朝和尚已被热油炸化,失了性命,本是输了这局也。由此可知,其前之所作,皆属妖法也。所余三个唐朝和尚,望万岁将其全部拿了,也在这油锅中炸上一炸,也好教天下人得知,僧而为孽必受其惩也。”国王就许了这羊力大仙之请,言之:“来人,将这三个唐朝和尚一并拿了,绑了送于油锅之中也。”八戒听了这话,已是愣了,沙僧也是心中生惧,正待那军士上来拿,就动起来。
三藏法师则急出列而言于这国王:“万岁,且请宽得一时,贫僧有一事想求也。”国王就问:“还有何言也?”三藏法师言之:“俗语云,先死者为大。贫僧这个大徒弟,自从随着取经以来,降妖除怪多有功劳。今者其不幸在此油锅中殒命,不言他者,须是得受贫僧一拜方可。若不然,则是贫僧失了道义,忘了本心也。常言道,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且又有言,这天下的君王管着天下的臣民。万岁若是应了贫僧之请,就再取性命,贫僧亦无怨言也。”国王听了不禁点头称许,言之:“人言大唐之人重义,果然不差。也好,寡人就准了汝之请也。”羊力大仙自一边闪出,言于国王:“万岁,不可也,只恐这唐朝和尚弄什么妖法,若是拖得久了,让其走了怎生是好?”这国王言之:“国师勿忧,寡人以道义治国,这唐朝和尚之请怎可不应?可退下,莫再言。”那羊力大仙见劝不得,就只好退下。
又有军士拿了些黄浆纸饭,送了上来,递于三藏法师。拿了这此祭物,三藏法师就在这油锅这立定了,放了浆饭,烧了纸钱,口里着祝词:“贤徒悟空,自从归依了丛林,西天取经功劳深。师徒俱至雷音寺,见了佛祖听禅音。不想在这车迟国,汝却遇灾命归阴。生前切切读经卷,死后万万再修身。若可证得真身果,纵在幽冥得金身。”三藏法师念了,想起悟空种种好处,却不想在这油锅中丢了性命,不由得洒下了几点泪,显是悲切不已。
八戒已被那军士拿了,正揪着耳朵绑在锅边。沙僧面带靛蓝,拿降魔杖,那军士们惧其面相凶恶,铲极威猛,并不敢近前,是以尚未拿得。
听了三藏法师之祷,八戒挤上前来,言之:“师父,不是这般念法。沙和尚,老猪双背负,拿不得浆饭,汝可代劳,听老猪念个听听。”沙僧就上前来,拿了浆饭,化了黄纸。
八戒站在锅边,朝着那油锅就念道:“泼猴子,弼马瘟,闯祸不自知,尚又连累人。今日被油烹,不见了尸身。从此猴子了了账,马瘟做鬼魂。”这八戒自以为受了悟空拖累,眼看着就将下至油锅中去烹一烹了,心中自然无甚好气,对着那滚烫烫一锅热油只是乱骂。
沙僧言之:“二师兄,怎能这样个祝法?”八戒言之:“这还是老猪看兄弟一场情面哩。”这话全为悟空在锅里听了去。
悟空听得八戒胡乱骂其,心中生恼,现了真身就从油锅中立了起来,也不管头上衣上全是热油,几乎糊了眼睛,油了唇齿,指着八戒就骂:“好呆子,馕糠的夯货,只以为老孙果然死了?就这等话来,吃老孙一棒。”悟空自油锅中跳出,那热油溅了一地,唬得周遭军士慌忙避之不迭,也吓得八戒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