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德川也觉得很有意思。
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也无法释怀,就算和幸村在欧洲游历的时间,也时时刻刻被这样的念头困扰着。没有办法回到训练营再找平等院打一次,因为对他来,与那样的,“背伤影响实力发挥”的平等院打比赛,是违背他的球之道的。
如果在那次比赛之前他知道平等院的背伤已经到了那种程度,那场比赛他都不会要求进行。
于是那天的平局也仿佛像是输了一样。
愈发无法释怀那样的结果。
却在这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在普普通通的对话里,突然就想通了。
是宿命吗?
还是真的有类似传承的玄妙事物的存在?
有了这样心情的德川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愉悦。好像很久没有用这么轻松的心情打球了。他对球的态度一直是一丝不苟又认真严肃的,精准,精确,全身心投入。现在依然是这样,但一个心结化解,和堵在心口的石头破碎的轻松感也自然而然让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发出欢呼。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打球了。
德川打得开心,毛利就不那么开心了。
精神力和异次元的压迫直接而干脆利落,是和越知的刺客式攻击完全不同的方式,也和他立海大队友们的诱导幻觉型完全不同。
想要第一时间进入睡眠状态,却迟迟无法进入。
他立马反应过来是精神力被牵扯住了。
那就强制性进入异次元吧,闭上眼睛强行进入睡眠状态。
试图硬碰硬的毛利咬着后槽牙,想也就是一个午休过去,为什么下午的德川比上午的德川还要强。怎么和幸村打n抢夺战,还没有认真的吗?!
观众席上的助教们马上看出了德川的不同。
鬼露出复杂的神色,而平等院则不由自主扯出一丝带着讥讽意味的笑:“看起来你的接班人已经定了,种岛。”
种岛这时收起了一点笑,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真是出人意料。”
“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跨过这个坎。”平等院哼了一声,“也太浪费我的感情了。”
“明明你就是那个让人家有心理阴影的人吧。的可真置身事外呢。”种岛轻飘飘地。
平等院也不生气,而是顺着话头也用类似风凉话的语气:“到了现在才真正想通,鬼,你怎么也不给你的朋友做个心理辅导。”
鬼:“够了,可以了。”
好像变成助教以后平等院的人缘突然就变好了。
不,或许是平等院真的兑现诺言,带着大家拿到了世界杯冠军以后,局势就完全的翻转。
所有人都想要胜利。
包括鬼自己。
快乐和胜利哪个更重要呢?
这其实是不能放在一起讨论的,也是不需要作对比的。打球最快乐的时候,往往就是拿到胜利的时刻。
毛利在一步跨过瓶颈的德川面前一时间有些无措。
不只是错误估计德川的实力,也因为比赛突变的节奏。
德川的狠他从前也没有亲身面对过,只是作为旁观者有过感慨。但现在直接面对德川,他才发觉曾经的那个老大或许是个很可怕的人。
等等,他和幸村比赛时并没有这种感觉啊。
毛利无法解释自己的心理压力从何而来。
他和幸村打过那么多次,也没有这样大的心理压力的?
分明幸村是他的后辈,但一直压在他头上,是他部长,是他认可的领袖,因此和幸村的比赛,反而没有那种破釜沉舟一定要胜利的决心了。
第一局输的很快。
快到毛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重新回到了当时在关东大赛第一轮遇到越知就被6-0横扫出赛场的心情。
那时甚至只打了一局,因为一局打完他就受了伤无法继续比赛了。
或许是他人生经历过最丢脸也最有冲击力的比赛,是他当时的当头棒喝。
那么,在那次后,见到幸村的复健,重新燃起的对球的热情和对自己的反思,难道只到这个程度而已吗?
毛利在中场休息时深呼吸了几次。
他知道自己没有做好做n的准备,但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准备不足”,“不足”到这种程度。
是态度太轻浮了。
毛利想,不应该,不应该因为上午的比赛,而对德川的实力有错误的估计的。
是什么让他有自信能轻易打败德川的?
去年的排位,德川可在他前面很多!
n4和n0,差距可大着呢。
第二局开始后毛利也在第一时间进入了异次元,这次是主动的,不是被迫强制性的,因此异次元的完整性也得到了保障。
他的异次元与德川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是睡梦中的世界,是想象力的乐园。
精神力抢先扑了出去,试图抢占先阵地。
德川的精神力也压过来。
他们俩的精神力强度没有特别明显的诧异,不是能在短时间内直接形成压制的精神力差距。而当两个人的精神力没办法在第一时间产生瞬时压制,精神力的消耗就相当于一种拉锯式的空耗。偏偏是没办法收回的,因为一旦收回,那一瞬间产生的破绽也足够对直接占领阵地了。
他们身高相差不大,速度和力道上也没有特别大的差距。
毛利练习过摔跤,因此身体的柔韧性和柔软度都很卓越。他的左右移动速度在他这个身高来是优势,前后移动却有些弱。
这不是能短期内通过步伐解决的。
丸井练缩地法的时候他也看过,但摔跤和冲绳武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格斗模式,甚至是冲突的。毛利习惯了摔跤的步伐,也没办法在短期内练成缩地法。
但他有自己的应对方式。
如果前后移动速度慢,那就尽量避免前后移动。
而在他的睡梦世界里,他的柔软度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
腕的脱臼和肘的脱臼都很轻易,嘎达嘎达的声音听在德川耳里,让德川都皱起了眉。
黑洞不连续使用半个时也不会伤身。
相对的,自由自在的脱臼,不连续使用半个时,也注意频率不要过快,不要每一球都这样接,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而毛利闭着眼睛,全身心都放松,也就摈弃了不应该有的焦急心态和胡思乱想。
他的身体自动放松又收紧,去适应比赛的节奏。
他本人不喜欢后发制人,因此在睡梦中也主动以自己最舒服的节奏发起攻击。
反应速度在不需要布局思考时变快了。
这些工作都由“睡梦”自动完成。
比赛打着打着变成了持久战。
光从技巧层面,德川和毛利各有擅长之处,也各有不擅长之处。
毛利不擅长前后移动,但本身德川也是上肢力量大于下肢力量的类型。若不是他核心稳定平衡能力强,以他上下半身的肌肉强度差,他的运动能力会反而受到他肌肉强度的影响而被拖后腿。
同样的,因为上肢肌肉强度大,德川的臂力和腕力都很足,柔软性有些欠缺,因此打起球来速度和力度十足,柔软度和旋转技巧上就不那么“花哨”。
毛利在这一点与他相反。他的关节技和脱臼能力带来的必然的联系就是腕力不足——关节上覆盖的肌肉并不多,不然他也不能随意控制脱臼并利用这一点比赛。肌肉强度大必然会影响灵活性,这是生物学客观事实。
德川的发光球毛利不能直接去接,会有很大可能受伤。
他需要利用自己的柔软度去给球加上更多的旋转,达到卸掉大部分力量的目的。
而加旋转的操作,也格外消耗关节肌肉,会让他能够使用脱臼这个技巧的时间进一步降低。
在睡梦状态的他,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的。
也很难合理分配体力和步伐——梦里他无所不能,自然得付出对应的代价。
拉锯战进入抢七后毛利拿下了第二局,但到了第三局再开始时,德川的状态依然稳定,毛利却已经有明显的状态下滑了。
第三局打到一半他从异次元状态中退出来,是精神力和体力无法支持他继续在异次元状态里进行竞技。
自然睡眠状态也无法再进入了。
不进入睡眠状态自然能通过自己的意志调节体力,可这样一来,比赛的节奏就完全由德川掌控了。
“差不多了。”德川着。
他在用预感,因此报出了一个数字:“还有六球。”
毛利咬了咬牙,想你用的又不是才华横溢,怎么还报数啊?!
六球后球准确砸在中上,没有过,德川得分。
毛利喘的厉害,在听到报分时皱了皱眉。
这一局没过多久就由德川拿下了胜利。
虽然第二局打了很久,但第一局和第三局定下胜负的时间都很快,因此他们打完时旁边的两个球场都还在比赛——幸村和越前是很认真在对决,一个无缝一个自我灭五感,都用了自己最极端的方式去与对方决胜负;再旁边的白石和金则是另一个极端,像是指导赛和练习赛,时间花了很长,比赛的气氛却吵吵闹闹像是在玩。
毛利撑着膝盖喘气时觉得自己很失落。
明明之前想要的是“还有明年”,但真的失去争冠的可能后,还是突然涌上来一阵强烈的不甘心和失落。
他去前和德川握,谢谢前辈指教。
德川还是冷着一张脸,语气也没有一点放柔的迹象。
“如果只是这样的觉悟,是没有办法成为n的,毛利。”他,“以必死的决心来挑战吧,跨过我,跨过幸村。”
前辈你明年就毕业了啊。
毛利想这么,又想到德川执着地去找平等院比赛时的情景。
他抿了抿唇,一时间思虑纷杂:“我会试试的。”
n到底是什么呢?他已经见证过平等院的时代,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想的足够周全了,却似乎并没有。
但他还有时间,还能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明年。
必死的决心吗?
他会成功的。